她合上病房的门，在门口伫立。房间内没用动静，她站在门外，同雕塑一般。
“好好保重身体。”她说得小声，房内的他听不见。
可是没有关系，这样的话，听见与否不重要。
医院的走廊弥漫漂白水的气味，子末耸耸鼻子，放开握住的门把，朝外走去。
住院部外连接医院大门的是一座拱形的走廊，走廊上爬着七里香。子末看看满廊绿荫中零星的白色小花，想起喜欢的满天星。
似同又不同。
七里香的淡淡花香将漂白水的味道冲淡不少。子末深吸一口气，把肺中的浊气一起呼出，抬步而走。
长长的走廊迂回曲折，似走不到尽头。一路是单调的风景，长廊的柱子，白色的病房在两侧，穿着横白蓝条纹的病人。子末突然烦躁，迈开步子跑起来。
气喘吁吁，离大门还有十米的距离。
门口的光亮与长廊里被遮住的阳光形成鲜明的对比，子末眯起眼睛，有些不适应前方的亮眼。
缓缓移动步子，不经意间，看见那个人，她不由自主顿步。
修长的身影，倚在门口。来回的人时不时侧目而视，更有些小护士咧嘴笑笑，眼中的倾慕丝毫不遮掩。
周子辰，她的哥哥，从来都是一个闪光耀眼的存在，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只是隔着这样的距离，她少有的这样认真打量他。
如日月星辰般的光束，只独独照耀她。
而她无法回应。
子末失笑，他怎么比她还笨。
俊眸一抬，倚在门口的子辰见子末还在走廊下发呆，挥挥手，唤她：“你磨蹭什么，像只蜗牛。”
“哦。”子末从发呆中醒过来，朝他迈开步子跑。
忽然心安，之前的烦躁在看到他之后，一扫而光。
忽如其来的心安，她不想去追问答案。
奔至他身边，笑笑。
子辰刮刮她的鼻子，又掏出纸巾轻轻擦擦她额上的薄汗：“原来你是只飞奔的蜗牛。”
四周人来人往，女生都看过来，不时指指，眼里都是羡慕的目光。
当事人浑然不觉。
“我不是怕你嫌我慢么。”
“蜗牛慢慢爬也没关系。”
“那好，你等我重来一次，慢慢磨蹭给你看。”她说完做势就要走回去。
“还玩？”
“不玩了，走吧。”
“好。”子辰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被他的大掌包裹，子末浑身一震，又看到子辰神色如常，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何不妥。她轻呼一口气，任由他牵着。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不该这样，不该这样……
而她，失却所有拒绝的能力。拂开他的手，万分的做不到。她安慰自己，暂且这样吧，由他牵着，他不放，她便不提。
是逃避，亦是放纵。
像是想起什么，子辰忽然问道：“怎么这么快？”
子末垂下眼睑，“说一声谢谢不需要太多时间的。”
“你去是为道谢？”
“来医院当然是为了感谢他，没有风，估计我现在也躺在医院里。他说他已经不要紧，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哦，那你们……”说到这里，子辰顿住，“不说这个了，走。”
往下问，没有意义。时间短，不代表做过什么，但也不代表什么都没有。他不想知道还有什么。
是回避，亦是拒绝。
“我们没什么。”接过他的话，她顺口说了一句。
仿似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子末盯着子辰，可怜兮兮说道：“那个，我肚子饿了……”
“早上出门没吃饭？”
“忘了……”
“原来还是只记性不好的蜗牛，带你去吃饭，你下次再不吃早饭试试看！”
子末瘪瘪嘴。
“哟，蜗牛饿得都可以瘪起干巴巴的嘴了。”
“你还说！快走，肚子好饿。”
“带你去吃好吃的，走嘞！”牵起的手握紧，两人迈开大步往外走。
初夏的晨光，柔柔铺洒在他和她脸上。顺带捕捉他一闪而过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