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圣经：《历史与阶级意识》
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在20世纪文化史上，产生了巨大的持久的影响。他对马
克思主义的方法、资本主义的异化关系、资产阶级的思维方式和无产阶级意识的解释，以一
种新的方式充实了辩证法和许多概念，纠正了马克思主义发展过程中的机械主义的倾向，批
判了第二国际对马克思主义的庸俗化的理解。他在本书中所探讨的问题，奠定了西方马克思
主义发展的基本方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20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几乎没有不受到卢卡
奇这本书影响的。
著《历史与阶级意识》析马克思主义哲学
卢卡奇(1885～1971)是匈牙利著名的思想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早期代表。
1923年他的《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
发表，该书一发表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来自各个方面的批判和赞扬不计其数。卢卡奇一生的
命运都与此书分不开。以后，卢卡奇曾经流亡到柏林、莫斯科等地，他因为《历史与阶级意
识》一书进行了多次自觉的或被迫的自我批评。
《历史与阶级意识》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开山之作，探讨的问题相当丰富，几乎涉及了后
来西方马克思主义所讨论的所有问题。概括起来讲，卢卡奇在这本书中集中论述了五个方面
的问题。
卢卡奇首先对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问题进行了独到的研究，他指出，唯物主义辩证法是革命
的辩证法。卢卡奇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的前言中强调指出，他写作这本书的主要意图
是要按照马克思的思想来解释马克思的学说，正确理解和运用马克思的方法即辩证法的本质
。他指出，正是在马克思的学说和方法中，人们终于找到了认识社会和历史的正确方法。卢
卡奇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的第一篇文章《什么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中重点阐明了
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是革命的辩证法。卢卡奇正是根据马克思的有关论述，明确地指出马
克思的辩证法是唯物主义辩证法，而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的实质所在。他在论述马克思主义
的实质时突出强调它的方法论意义，他明确指出：唯物主义辩证法是革命的辩证法，并认为
这一规定对于理解辩证法的本质有决定性的意义。那么，怎么理解卢卡奇所说的革命性的辩
证法呢？对这个问题，卢卡奇作了重点阐述：
第一，理论和实践在本质上是相统一的，理论按其本质来说只不过是革命实践过程本身在思
想上的表达，马克思辩证法的最首要的目的就是认识现实。
第二，辩证法的核心问题就是改变现实。卢卡奇特别强调历史过程中主体和客体的相互作用
，认为这是最根本的相互作用，没有这一规定，辩证的方法就不再是革命的方法了，而战争
、危机和革命的一系列重大问题只有通过辩证的方法才能解决。
第三，总体性方法在马克思辩证法中处于核心地位。总体性的方法是历史地认识社会关系的
方法论的出发点和钥匙。
总体范畴居统治地位，是科学中革命原则的
支柱。在卢卡奇看来，总体范畴及其所内涵的整体对各个部分的全面的、决定性的统治地位
，是马克思取自黑格尔并独创性地改造成为一门全新科学的基础的方法的本质。
第四，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辩证法主要是社会历史的辩证法，即认识社会和历史的正确方法。
因为所有事实及其相互联系的内部结构在本质上是历史的，任何事实作为历史发展的产物不
仅要在不断的变化中来理解，而且就其客观结构来说，它们也是一定历史时期的产物，都受
历史的限制。因此，马克思注重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特点，而机会主义却忽视事实
的历史根据。庸俗唯物主义的粗率和无知首先就在于模糊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的、即暂时的
性质。
卢卡奇在这本书中重点讨论的第二个问题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及其运用问题。
卢卡奇是把马克思主义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的，他是
在同一意义上使用唯物主义辩证法、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来表述马克思主义哲学基
本观点及其运用的，也就是说，他并不认为这三个名词的内涵有什么区别。他从肯定马克思
批判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开始，明确确认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名论断“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
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强调这是清算一切唯心主义神话(包括黑格尔的
绝对精神的神话)的立足点，指责黑格尔看不到经济的物质基础和推动历史前进的真正动力
。同时，卢卡奇还肯定地断言，马克思关于“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
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的精辟论述，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出发点。卢卡奇根据人类历
史发展不同阶段的不同特征、资本主义和在它之前的各个时代之间在结构上有所区别的客观
的历史状况，认为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中就有不同的规律占据支配地位。卢卡奇由此得出结论
说：历史唯物主义作为科学方法当然可以运用于资本主义以前的时代，但它不能像运用资本
主义发展的各种社会形态那样完全以同一方式运用于资本主义的各种社会形态。
卢卡奇在这本书最后讨论的第三个重要的问题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异化)现象及其克服。
这也是本书的核心问题和重点问题。
对这一问题，卢卡奇重点论述了工人的劳动活动及其产品的异化。他指出，随着资本主义的
发展，工人由于不表现为劳动过程的主人而越来越丧失主动性，最终人的一切活动都被异化
了，整个工人的命运都被异化了。人的功能变为商品这一事实，确切地标示了人与人的关系
已经非人化和正在非人化的性质。此外，异化结构还深入到人的意识里，从而形成异化的意
识。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和科学最本质的异化就是总体性的丧失，从而导致研究孤立事
实的专门科学不能从总体上把握事实。卢卡奇明确认识到，笼罩资本主义社会一切现象的拜
物教假象不仅具有掩盖现实的作用，它还掩盖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即过渡的、暂时的性质
。所以，为了认识资本主义的本质和革命的现实道路，就要像马克思把资本主义生产过程联
系起来考察。辩证方法必须在撕破资本主义经济范畴的永恒性面纱的同时，也要撕破它们的
异化面纱。卢卡奇认定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是一种暂时的、可以克服的现象。但只有做出经
常不断的努力，通过具体联系整个发展具体出现的各种矛盾，通过意识到这些矛盾对整个发
展的内在意义去实际地打破现存的异化结构，才能克服异化。而对资本主义社会整体的完全
认识，将使认识的主体，也就是工人阶级获得这样一种垄断地位，这种垄断地位就意味着扬
弃资本主义的经济。所以，无产阶级只要采取真正实践的态度，它就能克服异化。应当指出
的是，卢卡奇在这本书中，并没有把物化和异化这两个概念区分开来，所以在讨论问题时，
经常有一些混乱的现象出现。
关于阶级意识问题，卢卡奇首先考察研究了无产阶级意识的历史性和它的本质内涵。他明确
指出，阶级意识是历史的产物，是伴随着高度统一、高度社会化的经济体系或生产方式而产
生的。它既不是组成阶级的各个个人思考、感觉的东西的总和，也不是其平均数，而是对生
产过程中一定典型地位的合理适当反映。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是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到资本
主义阶段的必然产物。卢卡奇明确指出：只有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才能指明摆脱资本主义危
机的出路。人类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飞跃的这一过程越接近自己的目标，无产阶级关于自
己历史使命的意识、即它的阶级意识就越具有更大的意义，这种意识就越有力地和越直接地
决定无产阶级的每一个行动。只有无产阶级的自觉意志才能使人类免于灾祸。当资本主义发
生最终危机时，革命的命运(以及人类的命运)取决于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成熟，取决于它的
阶级意识。卢卡奇思想的核心就是，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必须要有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做基
础，而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必须转化为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才能最终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从
而解放自己和全人类。
卢卡奇在这本书中还讨论了另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即关于社会的、具体的人的问题。与重
视阶级意识和实践问题相一致，十分关注和探讨人的问题
也是《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的一个重要特点。
奠基之作颇多争议
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卢卡奇在阐明和运用马克思主义方面提出了许多深刻的和正确的
见解，尤其是关于总体性理论、物化理论、阶级意识理论、人的主体能动性理论等方面。这
对社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当然，由此他当时还没有完全摆脱唯心主义哲学的影响，也由于
一些客观原因(如马克思的一些重要哲学著作还未发表)，他未能在所有问题上都全面准确地
把握马克思主义，因而在《历史和阶级意志》一书中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失误，从而削弱了辩
证法的唯物主义方面。
《历史和阶级意识》是卢卡奇最重要的而迄今争议最多的一部哲学著作，书中既有卓越而深
刻的思想，又有明显的失误，所以它在1923年一发表出来，就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一部分人
认为这本书是马克思本人以后马克思主义思想史上最重要的著作，是为共产主义运动提供充
分哲学基础的重大努力，很好地反对了马克思主义中的机械论、宿命论和经济决定论，重新
确立了人作为历史创造者的作用，对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以及意识在历史上的重要性作了辩
证的理解，第一次系统地阐明了马克思主义中最重要的东西，即辩证法。另一部分人则批评
他把马克思同恩格斯对立起来，把马克思主义黑格尔化，否定哲学唯物主义，拒绝自然辩证
法和反映论。人们早已把《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誉为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圣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