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踹开房门,姽娥擦着眼泪扑在墨华的床上大哭特哭。
墨华看到是姽娥进了房门,慌慌张张的想要把画好的折扇往暗地里藏。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发现姽娥扑到他的床上哭了起来。
当即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扇子不扇子,快步走到少女身边拉起她的手臂想让她起身,她却甩开了他,趴在床上生着闷气,愣是一动也不动。
墨华小心翼翼唤了她几声。
没有动静。
“姽娥……你怎么了?”墨华小心翼翼地问。
少女忽然猛地一翻身,吓了少年好大一跳,还没来得及询问,姽娥却抓住墨华的衣襟开始剧烈地摇晃。
“你这个臭小子,敢说我配不上做你家的二小姐?既然配不上,那我就走好了!”
说罢就要起身,却被墨华一把摁了下去。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了!”墨华开始叫屈。
“明明就是说了!要不是宁儿告诉我,我还被你骗得团团转呢!”
姽娥一边哭喊,一边偷偷在心里为宁儿上了一炷香。
墨华霎时变了脸色。
想到清晨宁儿的抱怨,再想到宁儿对他的种种殷勤。
最后串联到一起!
墨华握住了拳头。
真想不到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的宁儿,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姽娥,你先听我说,这话八成是宁儿乱说的,看我不好好罚她。”
墨华替她擦干眼泪,“听话,先回房吧。”
姽娥点点头,听话地起身走向回房的路。
事不能做太绝,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何况再留在那里,未免会被宁儿发现是她去告状的,这样一来宁儿一定会找她的麻烦,就没有事情停息的一天了。
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在国舅府里寄人篱下,如果没有点手段,是绝对站不住脚的。现在自己只是个义女,下人们自然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如果能有孟家的庇护,尤其是孟云竹的庇护,那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这样想着,她叹了口气,走向孟云竹的书房。
孟云竹的书房很是雅致,符合他闲逸的性格。竹制的屏风虽然朴素,却格外风雅。少女绕过屏风,悄悄接近赖在藤椅上午睡的孟云竹。
“孟伯伯!”
“诶哟!”
被她这么一喊,孟云竹吓了好大一跳,险些从藤椅上摔下来。
“我的好儿媳妇,你这是想活活吓死你公公啊!”
“义父,我还没过门呢,别瞎喊!”少女嘟着嘴反驳。
“嗨!”孟云竹冲她摇头摆手,“这不早晚的事吗,我还寻思着这几天就过门呢!”
姽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得了吧,想过你家门的女孩太多,我怕被她们害死!”
孟云竹一愣,旋即就想到暗地里喜欢墨华的婢女不少,肯定没少挤兑这丫头。虽说看这古灵精吃瘪确实别有乐趣,但是毕竟是他的儿媳妇,现在又是他的好闺女,怎么能白白让那些个贱婢们欺侮了。
“好啦!”孟云竹拍拍少女的脑袋,“义父会和墨华好好整治他们的,你就乖乖地坐在屋子里看点闲书,偶尔找义父玩会,但还是多去陪陪我那个好儿子吧。”
姽娥哈哈一笑,突然瞥到房里墙壁上挂着的各式字画,字体清扬娟秀,心里顿时喜欢起来。
“义父义父,这字都是谁写的?是哪位名家的墨宝吗?”
孟云竹抬眼一看,嗤笑一声:“哪里是什么墨宝,那都是你义母写的。我跟你义母闲来无事喜欢喝酒划拳,谁划输了谁就题字一篇或者作画一幅。可惜的是啊,你义父我,至今没有败绩。”
“义父,”姽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真没情趣。”
“怎么呢?”孟云竹讶然,说他没情趣,姽娥倒还真是第一个。他可是出了名的风雅幽默啊,这小丫头居然说他没有情趣?
“要是我的话,谁输了,谁就脱一件!”少女说的大气磅礴。
孟云竹脸色漆黑地看着澎湃的少女,呆若木鸡。
夜深,姽娥支起窗,满天星斗灿烂。
近些日子以来每天研读虚无佛经,身体越来越强健起来。
只是不知道家中的爹娘身体可好?宫中的亭鱼呢?是否平安?
在这国舅府里,孟云竹虽对她疼爱有加,但她终究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墨华的情意深重,她也只能淡淡的看着。
一旦真心投入进去,难舍难分之时,就一定会被当做棋子。
虽然孟云竹不说,但她也隐隐地感觉到朝中有大事即将发生。
而她的身份也是一颗定时炸弹,欺君之罪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躲过的事。只盼望着亭鱼能做到最好,一辈子做她的徐亭鱼。
少女叹气,最近她越来越爱想烦心事了。
也不知道孟云竹和墨华会怎样处置宁儿,毕竟多年伺候墨华了,想必两位也舍不得将其逐出家门吧。
如果宁儿仍对自己怀恨在心,要如何应对?
即便没有宁儿,凭墨华生的英俊,又是个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又有多少婢女、甚至是名门之后对他暗自倾心呢?
一张脸突然呈现在她眼前。
“想什么呢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隔着窗户框子,墨华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被吓了一大跳的姽娥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也没睡吗。”
“谁说的,”墨华反驳,“我早就睡下了,只是看到你这里还亮着灯,不放心才起身看看而已。”
姽娥歪着嘴笑,勾了勾他的鼻子:“就这么想来我这睡啊?”
墨华脸色猛然通红,想到那天他夜闯徐府大闹一晚,要不是徐府的下人口风严,只怕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
“行了,我不取笑你了,”姽娥打开房门,“外面怪冷的,你进来吧。”
进了屋,墨华走到书案前,看到少女誊写的字迹,不禁心里一阵赞叹。
好个狂放的体儿!
这样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气势,竟然出自一位娇小秀气的少女之手,这要是传到外面,不知道又让多少自诩书法了得的学者们惭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