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环儿真想把他那副自恋的表情掐碎了,扔在地上踩两脚才解恨。
“你少做梦了。”
“做什么梦呀?”包云天故作不解。
梅环儿不想再搭理他,将挡在身前的包云天推开,往前走去。
手腕突然被紧紧地拉住,回过头来正对向包云天那双如水的桃花眼。
“你做什么,快放手。”
“我要是放手,梅姑娘转身就不见了。”包云天的声音带着七分笑意,三分怒意。
“我与你无话可说。”
“才说了那么多话,梅姑娘转眼就忘了,看来梅姑娘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差。”
“你,放手。”梅环儿用力地扯回手,却被包云天一个大力扯进怀中,轻轻的笑声,伴随着热热呼吸就落在耳边。
“梅姑娘气鼓鼓的样子,不是一般的有趣。”
梅环儿双手被制住,竟摆脱不了他,急得满头冒汗。
突然眼前白衣一闪,自己已落入一个干净清爽的怀中,抬头看时却是涵公子,心中不由地一喜,叫道:“涵公子。”
涵公子低头冲她微微一笑,梅环儿顿时觉得刚才浮燥的心一下子宁静下来。
“环儿几日未去微园,不想在街上遇见了。”涵公子放开梅环儿抚了抚梅环儿有些散乱的头发。
“最近在学新玩艺。”梅环儿仰头笑道。
二人满脸的笑容的对答,有人觉得很刺眼。
“原来梅姑娘,芳名叫环儿,名字同人一样,极是可心。”包云天挑着桃花眼打断。
梅环儿望着他,皱了皱眉。
“这位公子强人所难,有失磊落。”仿佛此时才看到他这个人一般,涵公子扫了包云天一眼。无视包云天的恼怒,转向梅环儿时,依旧面带微笑,茶色的眼眸如水般柔和,声音如出谷的泉水润人心田,“环儿刚说学新玩艺,我倒好奇得紧。”
“你想去看吗?我带你去。”梅环儿欣喜雀悦。
二人相偕离去,余下包云天怨气涛天。
直至影庄最后一场皮影戏告落,梅环儿与涵公子从后台走了出来。
“这个确实有趣。”涵公子望着梅环儿微笑着说。
梅环儿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看到一个蓝衣男子立在影庄檐下。
“大哥。”梅环儿全然忘记了早上的小别扭,三两步走近秦寮。
秦寮点点头,表情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你是在等我吗?”梅环儿有些不确定地问。
在柔柔的灯笼下,梅环儿乌眸流盼,粉腮红润。秦寮定定地望着她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梅环儿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只望着秦寮傻傻地笑,直笑到秦寮不悦地皱起眉头,才敛住傻笑。突然想起涵公子还在后面,梅环儿对秦寮指指涵公子道:“那是涵公子,我告诉他一声。”说完转身走向涵公子。
秦寮见梅环儿与那涵公子说了什么,涵公子抬眼望了望自己,点头微微一笑,复又低头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容注视着梅环儿。
“珉王齐湛字涵宇,性淡泊,独与守城史梅唯之交好。除一侍妾外,正妃与四侧妃位皆空置,曾于今年三月十五向扬州太守梅自寒之女梅环儿求亲,梅环儿早于三月十二日逃匿在外,亲事暂搁,待梅环儿归家再议。”脑中想起昨日无息探得的情报,就感到莫名地烦燥,如今看到二人轻松愉快的相处,这种莫名的烦燥感再一次袭来。
“大哥,这是涵公子。”梅环儿与涵公子近前来。
“秦兄,幸会。”涵公子微微一笑道,晕晕的灯光照在他的素白袍上,一种淡淡的贵气散发开来。
秦寮点点头。
“本欲与秦兄长谈一番,不巧有事需先行离去,望秦兄海涵。”涵公子不徐不急,甚是优雅。
梅环儿这才发现早有马车在等涵公子。
“无妨,涵公子请自便。”秦寮淡淡回道。
涵公子走近停靠在一旁的马车,一个玄衣男子跳下马车,躬身为其打帘,待涵公子坐上马车后,玄衣男子才入内,另一个青布衣男子坐于车前,驾马离去。
“大哥,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影庄找我?”梅环儿与秦寮并肩走在回雨园的路上。
“他经常来影庄吗?”秦寮淡淡的声音响起。
“没有,今天只是在街上碰到,要不是碰到他,还不知道被那个包云天缠到什么时候。”梅环儿的声音隐隐有些怒气。
秦寮身形一顿,望着梅环儿。
“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看出秦双双说了假话。”梅环儿突然想起来问道。
秦寮点点头。
“难怪你会说我信一面之词,愚不可及。”梅环儿有些沮丧。
“眼见尚有三分假,何况是他人之言。他找你就是与你解释?”
“是我质问他,想为秦双双打抱不平。”梅环儿抬头看了看秦寮的脸色,还好没有变冷,又继续道:“他说我们会轻信秦双双的一面之词,完全是因为同是女子才会仇敌忾。。。。。。。”梅环儿将包云天的说词及他的故事版本细细诉于秦寮。
“齐礼果然心怀高远。”秦寮冷笑一声,眼神变得阴冷。
“大哥,你与涵公子,你们俩个人都一样,听我说完包云天的故事版本后,不就这件事作出评价,却直指珂王。”梅环儿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既然只是解释,他又为何纠缠于你?”秦寮不置可否,转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不想与他多说,可是他,他不让我走,双手被他捉住,又挣脱不了。后来涵公子从他手中将我带了出来。”梅环儿如实道。
秦寮的眼神冷如霜剑。
过了一会秦寮缓缓开口道,“梭燕灿金鞭的鞭法中有一路‘缷’鞭,就是以力卸力的,为何不用?”
“手被捉了,拿不到鞭。”
“招法皆在心里,何需借助外物,各种武学本就是融汇贯通的,对敌时,不要拘留泥于哪一种武功,只要能拆招制敌,便行。况且,并不是每次有危机时,都有让你有机会拿武器。”秦寮停下步,望着梅环儿平静地说道。
“招法皆在心里,何需借助外物。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怎么就认为要走招,就一定手里得拿着武器才能走呢,我真是笨。”梅环儿恍然大悟后,一脸的追悔,“大哥,我是不是好笨啊。”
秦寮望着正仰头与他对视的梅环儿,大大的眼睛如同夜幕中的星辰,闪闪发光,照亮这冰冷的黑夜。冰冷的心房似乎变得柔软起来,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形,点了点头。
“大哥,那你是不是又嫌弃我啦?”梅环儿皱着小脸,小心翼翼问道。
“习惯了。”秦寮叹了口气边说,继续往前走去。
习惯了?习惯总比嫌弃的好,梅环儿心中一乐,连忙追了去。
回到雨园,梅环儿与秦寮各自回房。
秦寮却见祈慕雪正立在自己房门前,神色略有所思。
秦寮将脚步放重,祈慕雪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到秦寮脸上有一丝惊讶,也有一丝喜悦。
“几日未见秦公子回来了。”祈慕雪声音有夹着一丝苦涩,芳华绰态的身影在淡淡的月光下有些单薄。
秦寮静默着站了一会儿,走向房门,推开迈步而入。
“秦公子。”祈慕雪急忙出声道,望着秦寮停下来的背影,轻轻地说道:“我有话想跟秦公子说,公子方便吗?”
梅环儿住房中。
“小姐每日早出晚归,就像表小姐说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把我们扔在园子里,自己玩得开心。”小娟一边抱怨,一边替梅环儿宽衣。
“我让你跟我一起去影庄,你又说那里乱杂杂,闹哄哄的。”梅环儿就着木架上铜盆里的热水洗了一把脸回道。
“庆阳又不独皮影戏好玩,还有其他的。”小娟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藕荷云衫挂在雕花木幔上,又将梅环儿换下的衣衫叠放在一边,取下衣衫上的腰袋,也挂上木幔。
梅环儿见那腰袋,心中一动,走近木幔,将腰袋取下,从里面掏出软鞭,低低地看着。
“小姐,不是现在想练鞭吧。”小娟惊呼。
“招法皆在心里,何需借助外物,各种武学本就是融汇贯通的,对敌时,不要拘留泥于哪一种武功,只要能拆招制敌,便行。”梅环儿喃喃自语,“如此说来,我学的拂风剑法,对敌时是否也可以用鞭也能走招呢?那我用剑时是不是也可以用鞭法招式对敌呢,各种武学本就是融汇贯通,这样一来,我的不论鞭法或剑法不是更多招了吗?哇,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梅环儿两眼亮如星辰,急急地抓起被小娟叠放好的外衫,披在身上,冲了出去。
拐了几个廊角,来到秦寮房门前,“大哥。”梅环儿冲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又不在,梅环儿神色暗了下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应该是他才对。
花圃里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梅环儿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远远地看见秦寮与祈慕雪立在花圃边。祈慕雪眼中隐隐有泪光,面上还带着三分痴嗔,七分柔情静静地望着秦寮。
秦寮背立而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夜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微扬。
又见祈慕雪走近秦寮两步,说了些什么,隐隐听得秦伯父、父亲、红黄凤凰的字语,梅环儿虽想再近前些细听,可是被祈慕雪脸上的泪水所震惊,一步也不能迈动。
看了一会儿,磨磨磳噌回到房中。
“小姐衣衫不脱怎么就睡觉了。”小娟见梅环儿情绪低落地走进来,直直地躺在床上。
梅环儿仿若未闻,脑中闪过祈慕雪深深望着急秦寮的眼神,越想越无力,越想越烦,转了个身,将被子蒙在头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