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凤临天一把甩开沈如梅手腕,稚嫩脸上满是怒意。
“呀!”
沈如梅惊呼一声,白皙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啪――”
“混账!跟你母后一样,皆是心狠手辣的东西……”
凤临隆抬手扇了凤临天一巴掌,旋即满是疼惜望向沈如梅。
“是你们害死了母后!我恨你们……我要去救母后……”
凤临天捂着红肿的脸颊,眸中一点一点渲染上恨意。
待反应过来之时,迎面跑向面前熊熊火海。
“拦住他!”
身后,凤临隆咬牙切齿下了令……不多时,一句无情话语尾随过来:“雪妃已逝,四皇子虽还年幼,但心术已然不正!特此送往宫外,何时懂事,何时再行回宫。”
明明是夏季,浑身上下却是没有一点温度,仿佛坠入了冰窖当中。
那一年,他失去了疼他爱他的母后,也失去了和蔼可亲的父皇……留给他的是,甩不掉的恶梦与黑暗吞噬的孤独。
是夜,凤临天从着噩梦当中惊醒。
满室止不住的清冷袭来,映衬着他高大的身躯,显得格外寂寥。
每每午夜梦回,幼时那一幕大火,就如毒素一样铺天盖地蔓延,逼得他无从可退……那场大火,埋葬的不仅是母后的性命,连带摧毁了他快乐的童年。
从那一刻起,他无时不刻心怀报复。
被送到宫外那段时间,更是他最为无助的黑暗时光。
后来,若不是,若不是遇见她,他想他再也体会不了温暖是何滋味。
“风哥哥……”
她总是跟在身后这么唤他,带着一种独特的甜美。
当时,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也从未问过她的名字,只知在她的陪伴之下,逐渐从着失去母后的悲伤之中走出。
后来,年长之后,他辗转反侧寻找,终于再一次找到了她。
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云雪,云雪,苏云雪。
与母后一样,皆是带了一个雪字,容颜同样的冰清玉洁……那一刻,他暗暗立誓:这一次,一定变得强大起来,不会失去心爱之人!
怎料,最后还是世事无常。
眼看,她被苏权安排着,即将下嫁与太子,他在暗处无能为力……目前,虽然手上握有一定兵权,但是远没有把握能够一举夺取皇位。
思绪百转,回到那个下午,他与她并肩而走。
走到一半时,她停下来一脸祈求:“临天,你以后别来学堂,好不好?我一看到你,心里就好乱好乱,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当是我自私,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是,我实在不想,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
不能相守,连见面也是一种奢望,他何尝不会心痛?但还是答应下来,因为不想她为难。
送她回府之后,他开始用酒来不停麻痹自己,希冀逃避着不再清醒面对。
当年,年幼的他没有任何能力,只能眼睁睁放手母后离去……如今,虽已长大,却还是改变不了相同的结局。
他恨,恨他们的残忍,也恨自己的本事不够!
“嘭--”
凤临天一拳打在边上的墙壁,发出重重的响声。
云雪,等我,一定要等我!
总有一日,我会大仇得报,登上九五之尊之位,补偿你所承受的委屈,许你天下无双的荣耀!
翌日,在一番梳洗之后,云醉满怀不安上了马车……原因无他,无非是在担心凤临天会怎样惩罚她。
“姐姐,我这一身衣服好看吗?”
渐渐地,外面传来了苏云倩的娇笑。
随之,车帘被人掀起,苏云倩精心妆扮过的容颜,大刺刺呈现在眼前。
在看到云醉时,苏云倩脸上划过一丝不屑。
但是转念,一想到百晓生说过的话语,心下兀自沾沾自喜。
在苏云雪也坐上来,马车行驶之后,不怀好意看向云醉道:“爹爹说,百晓生师父算命灵验的很!昨天,你也听到了,他说相府四女当中,必会出一位皇后!你嘛,虽说不太可能会是,但好歹也该仔细打扮一番,就算当不了皇后,也该寻个好归宿!”
讽刺一语落下,苏云倩咯咯笑了起来。
云醉心下一凛,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蓦然抬起头来:“那位师父,可还在府中?”
昨夜,百晓生神秘离去,并未给她一个明确答案……在此之后,由于担心凤临天会否放过自己,竟忘了这个事情!
闻此,苏云倩微微一愣,连带着苏云雪也看过来一眼。
半晌,苏云倩满是惊讶道:“丑八怪,你不会当真信了我的话,以为能够寻个好归宿吧?我劝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宫里那些皇子少爷非富则贵,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也不会看上你的……别说百晓生师父已走,就算没有走,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他是算命,可不是改命……”
苏云倩刻薄的聒噪,近在耳边。
好在到了最后,还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百晓生已经离开府中,只有等到日后再行寻找……只是,她总觉得百晓生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有意在提醒着什么。
思及至此,不经意抬起头。
这才发觉,苏云雪似乎时不时看过来,眸中夹杂着淡淡的嘲弄……不过,她比苏云倩聪明一些,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不会明着表现出来让人对之生厌。
回想到,她与苏权之间的对话……又回想到,凤临天为了她一直醉生梦死。
逐渐的,心下随着生出一股火气来。
衣袖下双拳紧握,脑海来回思索着。
忽而灵光一现,看向苏云雪身边的苏云倩,故意堆了一脸笑意道:“三妹说的是,我自知怎么打扮,也不会有人看上,因此也就顺其自然!倒是三妹,今天穿着甚是好看,透着一股华贵气息……说不定,百晓生师父所算的成凤之人,指的就是三妹!”
“真的吗?你也这么认为……”
云醉这么一语,顿时令着苏云倩喜笑颜开。
原本,所有人皆是以为百晓生口中的成凤者,一定就是苏云雪无疑……但是,百晓生之后否认了一下,只说在四女当中。
四女之间,若不确定是苏云雪,苏云醉长相丑陋,断不可能是她……苏云彩是为庶女,现在又没有进宫资格,基本上也已排除在外。
这么算下来,也就只有苏云倩,占了这个可能性。
自然,云醉并不知晓,百晓生否认苏云雪一定成为皇后这一点。
原本,她只是有心夸赞苏云倩,借以让苏云雪心生不舒服……熟料,无形之中就这么误打误撞,提到了重点。
登时,苏云雪脸色一冷,看向苏云倩的目光当中,冰冷一闪而过。
见此,云醉不免微微摇头,心下叹了一口气……苏云倩,是为苏云雪一母所生的妹妹,别说容貌各方面胜不过她,成凤并不太可能!
即便真的胜过了她,真的成了皇后,那也还是她的妹妹!
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有必要如此在意吗?
皇后之位……呵,当真有那么吸引人?那么多女人,共同分享一个帝王,整天互相勾心斗角……若是只为一个位置,未免太过不值得。
步入皇宫,渐渐来到学堂之处。
“苏大小姐……”
还未落座,一道呼唤先行传了过来。
抬眸望去,只见两个女子相挽走了过来……云醉认得出,一个是薛侍郎之女――薛胭脂,另一个是柳尚书之女――柳思梦。
向她打招呼的是柳思梦,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并未有什么明确恶意……反观,与她同行的薛胭脂,对她则是毫不掩饰的疏离。
“柳小姐叫我?”
云醉开口,带着一丝试探。
由着她的长相,还有狼藉在外的名声,并未有谁愿与她多打交道,基本上大都是形同陌路……因此,柳思梦突然这么叫住她,让她怎能不感到一丝奇怪?
“是这样的,你之前的那首诗,我十分喜欢!若是你以后有空的话,想同你请教一二……”
柳思梦温和的说着,一副闺中女子的碧玉气息。
“这个……”
云醉一时犹疑,只因那首诗也是借用的。
柳思梦,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千金小姐……与她探讨诗词,指不定就露了马脚,惹来什么麻烦!
眼见云醉迟疑不定,薛胭脂借此冷哼一声:“走吧,别理会她!说不定,那首诗是她从哪抄来的……”
“胭脂,别这么说!那首诗,若是先前有人写过,断不会一直默默无名……我想,许是苏大小姐结合心境,以自身经历为根本所写。”
柳思梦为云醉解释着,言语之中带着真挚。
许是,她这番为她解释,对之起了一丝好感……又许是,刻意气向不喜她的薛胭脂,云醉终是点头应下:“既是如此,就随柳小姐所言。”
得到想要的答案,柳思梦恬静笑了一下,心满意足的去向座位。
不多时,夫子从着外面进来,所有人也一一落座。
放眼望去,云醉并未看到凤临天的身影,连带着凤临墨与凤临玉,也不在了这里……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多少感到一丝不安,难道他还在为了苏云雪沉迷酒醉当中?
“啪――”
“苏云醉……”
蓦然的,头上被书本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气恼。
云醉下意识抬眸,映入眼帘是夫子那张气势汹汹的脸孔,连带着下巴上的细碎胡子:“苏云醉,老夫虽不愿教你,但你既已入了学堂,就不能再这么心不在焉!”
从着上次纸团一事后,夫子就对云醉一直不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夫子说的是,学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