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蒋新,酒足饭饱心舒畅,他告辞离去后,路晓明问文冬升:“你刚才怎么拦着我,不让我买单?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是我请客的吗?老让你破费,你叫我怎么好意思?”语气里,显然有几分乐意。
文冬升笑嘻嘻的问:“怎么,见月不见,改头换面,都抢着要买单了,你这家伙,是不是发了啊?还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路晓明把前段日子发生的事儿,简略的叙述了一遍,文冬升在他结实的肩膀上,重重的捶了一拳,说:“行啊,你这个靓仔帅哥,真是走到哪里哪里亮呀,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别光说我,你怎么样?还不找一个?”路晓明关心的问,他太想了解好兄弟的近况了。
“我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呀,感情这东西,讲究个缘字,强求不得,况且,现在那么忙,要做的事情很多,先把个人问题放一放,我觉得也挺好的。”
文东升顿了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说的陆海空餐馆的老板娘陆芸芸,我在一个经济论坛上听说过,这女人挺能干的,你认识她是个机会,你的拳脚功夫那么厉害,又生得相貌堂堂,可以请她帮忙介绍个健身馆,去做做兼职教练呀,那是份不错的工作,趁着年轻,能多赚一个是一个。”
路晓明习惯的摸摸后脑勺,有些腼腆的说:“人家已经关照过我一回了,数额那么大,真够可以的,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要是被拒绝了,多没面子。”
“咱们又不偷又不抢的,凭真本事干活,人在世上走,哪个不求人?有啥不好意思的?面子又不能当饭吃,试一试吧?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我看你正当走红运,说不准又有一笔意外的收获等着你哩。”文冬升极力鼓动。
“呵呵,你这个大才子,也相信红运?我今天才发现,好,那我豁出去了,明天就给她挂个电话,”路晓明终于下了决心。
告别好兄弟文冬升,路晓明登上了一辆公交车。七八点钟的江洲之夜,热浪渐渐消退,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地面的微风习习,吹走了白天的嘈杂与纷扰。紧绷了一天的城市,开始放松,人们三三两两,走上街头,不再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人情味。
下车后,路过江洲美术学院大门前,吉他伴随着几分沙哑的歌声,吸引路晓明停下了脚步。一位长发飘飘的青年歌手,正在卖力地展现自己的歌唱才华。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襟,围观的听众不时发出一两声喝彩,一曲终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来,歌手身前的小纸盒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那是有心人在往里面投硬币。
“唱得不错,再来一首《披着羊皮的狼》!”有人高喊,于是,长发歌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路晓明也上去投了两块钱,他觉得出门谋生,都不容易。
第二天,路晓明拨通了陆芸芸的手机,嘟嘟了许久,才听对方说:“喂,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陆总吗?”路晓明小心的问。
“对,我是,你是哪位?”女人显得有点不耐烦。
“我是浪莎花卉公司的路晓明,”路晓明有点底气不足了。
“哦,我听出来了,有事吗?”女人的语音依然心不在焉,象是想立即结束通话似的。
“我想请您帮个忙,介绍一家健身馆,我想去做兼职教练。”路晓明说完后,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
“哦,这样啊,我现在手头正忙,要不到时我给你去电话吧。”陆芸芸啪的挂了线,象一块冰块,将路晓明砸了透心凉。
此后连续几日,路晓明都没有等到陆芸芸的任何消息,他感觉有些沮丧。一个星期后的夜晚,路晓明漫步到白沙岛,两岸五彩的灯光倒映在水中,把白沙江装扮得如同一位时尚的少女,美艳得令人遐想联翩。豪华的游轮,从波光鳞鳞的江面缓缓驶过,船上隐隐传来笑语欢声,两岸高档的住宅,炫耀的矗立着,仿佛在告诉人们:这里是成功者的天堂。
路晓明觉得,自己正行走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却始终找不到入口。这时,吉他声,沙哑的歌声传来,近前一看,又是那位流浪歌手在歌唱。不远处,是著名的星海音乐学院,高大的冼星海塑像,在夜景的烘托下,显得更为高大。路晓明知道,这座雕像的作者,正是江洲美术学院的一位知名的雕塑家。
此情此景,引发了路晓明的感慨:是生活的无奈,迫使这位年青人不得不流浪?还是为了追求梦想,他主动的选择了流浪?是流浪中的风尘,吹进了他的喉管,使他的嗓音变得沙哑?还是流浪中的沧桑,磨砺了他的情感,使他特意用沙哑的歌声去表达?而两次歌唱的地点,都选择在艺术殿堂的附近,是他有意的安排,还是纯属偶然?
路晓明宁愿相信:是一颗年轻的心,饱含着对艺术对梦想的执着,在对殿堂之内的大师们进行倾情诉说。他甚至希望:某一个夜晚,流浪歌手用他真诚的歌声,叩开了一位偶然路过的名师的心扉,从此,歌坛演绎了一段传奇的童话
若干年后,流浪歌手变成了当红歌星,他深情款款地向他的粉丝们,讲述这段流浪的经历。路晓明心里说:“到时我可以出来作证,但不会索要签名,因为你流浪的身影,已经深深铭刻在我的脑海,我会衷心地祝你好运,同时祁望上苍,带给天下流浪的人儿好运。”
其实,路晓明自己,何尝不是在别人的城市里流浪?在他的心头,何尝没有未曾实现的梦想?触景生情,同病相怜,人之常情。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路晓明的思绪,他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老板娘陆芸芸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