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怎么又哭了?”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将她拥在怀里,在心里喃喃道,知道吗?看到你流泪,我的心都好酸好酸。
她破涕为笑,“一直活下去的话,岂不是成了老不死的了,我才不要呢!到那个时候,一定是掉光了牙齿,而且头发也花白了,还走不动路……”
“就算是小七的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我对小七的心意都不会改变。”凤歌捧着她的小脸,笑吟吟地说道,似真似假,却又牵动了她的泪腺。
“你坏,你就知道惹我掉眼泪。”
她在他的胸前轻轻捶打着,每一滴泪珠都带着幸福的气息。
“丫头,我背你回去好不好?”绝美的脸庞带着无限的宠溺,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做一个神圣的宣判。
唐亦轩微微愣了愣,唇边的笑容缓慢地蔓延至清澈的眼底,无声地点点头。
“小七,我就这样一辈子背你到老好不好?”凤歌轻笑道。
“好啊!但是我会长胖的,等长胖了你就背不动了。”她亦笑着回答他,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脱口而出,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未尝不好,或许遗忘对她来说,是一件再适合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那个男子?为什么总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到底是谁?跟我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想到他的时候,我的大脑就会剧烈的疼痛?
她将整张脸埋在他的宽阔的背脊,感受着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温度,却不知道为何,他的身体总是那般的寒冷,几乎没有一丝的温度。
“那你就减肥啊!减肥了我就继续背着。”凤歌笑吟吟地说道。
“才不减肥呢!都是女人胖一点有福气,像我现在这样注定会坎坷一生的,若不然也不会失去记忆了。”她苦涩地笑了笑,清澈的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愫。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她心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却不知道改如何去安慰,只得默不作声。
他背着她默默地行走在雪地里,不时遇见几个打闹的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山谷,更是让这片雪地不再寂寞。
“丫头,你看这些孩子玩得多开心啊!等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也一定是这样的,最好是像你多一点,那样就很聪明,而且还很漂亮。”凤歌笑着说道,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小七,我希望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因为这样的幸福实在是太难得了,不知道哪一天它就会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半夜里,我总是会醒来,看着你熟睡的模样,只是这样,我便已经满足了……
她的心猛然一怔,微微有些疼痛,但是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看到他伤心即使在一起的日子很短暂,她也要让他每一天都开心。
唐亦轩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小七和凤歌相看两不厌,永远都不厌。”
“嗯,相看两不厌。”他低声道。
“凤歌,昨天邻居的赵大婶给咱们送了一些桂花糕,还说让我去寨子里的私塾教孩子们念书呢?”她兴高采烈地说道,似乎已经喜欢上现在平淡的生活。
“那你愿意去吗?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推掉这份差事。”他笑着问道,心里却是想让她答应,毕竟只有这样她的那些浮躁的心才能安静下来,有一个寄托,也许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她不经意之间低头,微蹙着眉心,凤歌一定是希望我去教孩子们读书吧!想到这里,随即笑道:“当然愿意啊!我可喜欢里面有一个叫柱子的小男孩,不仅长得可爱,而且还很聪明,那天我教他的一首诗,他马上就记住了。”
“小七教的什么诗?我也要听听。”凤歌淡淡笑着,带着几分赖皮。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行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她喃喃念道,隐约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李商隐终究是郁郁而终,只因为生不逢时,生在晚唐,错过了盛唐时的华丽和喧闹。但是,他以其深情绵邈、绰约多姿的诗文开辟出了一种独特的新诗境,他的诗始终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人读起来黯然神伤,却又想起很多的事情。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凤歌反复低吟着,“这种温馨美好的情怀,在当时已经是令人惆怅不已了,岂能等到今朝回忆,始觉无恨怅惘?今朝追忆更觉回味无穷,怅惘更深。语意曲折,此诗人的一生经历,难言之痛,至苦之情,尽在其中,含蓄委婉,感染于人者至深。”
“我也很喜欢后面两句,一直都觉得应该珍惜眼前所拥有的,而不是等到了失去才想起来,才后悔当初自己的行为。”
唐亦轩淡淡地笑着说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他听的?她有些迷茫,自从失去记忆之后,便感觉到这时候的自己越发的迷茫不安起来,即使整日有他相伴,心里也会莫名地失落,或许应该去做些什么事情了。
“小七,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你的。”他半开玩笑地说道,绝美的脸庞流露出复杂的表情,却依旧掩饰不住的忧伤。
这天的黄昏来得似乎比平常早了一些,天边的云彩依旧被夕阳染成了绯红色,映照着洁白的大地,厚厚的积雪上泛着晶莹的光泽,那些干枯的树枝经不住积雪的重量,“卡擦”一声,枝桠断裂,落在了地上。
夜,凉如水。
淡淡的月色柔柔地洒落在庭院里,一个白衣女子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迷茫的眼神凝视着无垠的夜空,黑发如缎,五官精致而完美,嘴角边一直挂着莫名的笑意。夜风撩起她的长发,肆意地飞舞着。
时间过得真快,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或许这样的生活真的很适合自己,可是,为什么总是在梦里会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那声音如此的凄凉,带着浓浓的思念和忏悔,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梦里有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红得近似有些诡异,他就站在彼岸花丛里,只是留下一个背影,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孔。那背影如此的忧伤,让人觉得心酸不已,每当他要转身的时候,突然梦就醒了……
“丫头,怎么了?睡不着吗?”他走到她的身后,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柔软的发丝。
她回头,嫣然一笑,“嗯,有些睡不着,只要一睡着就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做什么梦了?能不能告诉我?”他笑着问道,绕过她,走到她的前面,捧起她的小脸,仔细的端详着,“不要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除非是你要我离开。”
“凤歌,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呢?只是,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微微蹙眉,脸上不禁浮现一抹不安。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真希望时间就此停留。这一刻,这天地间仿佛就只有他和她,弥漫着幸福的气息。每天早晨醒来,他都会很害怕见不到她,若是她恢复记忆,一定会离开雪山的。
“你在担心是吗?”她喃喃道。
他抬眸,静静地望着她,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可是似乎不太可能,当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一定会很生气吧!
“丫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骗了你,你会不会很生气?”他凝视着她的眼眸,问道。
她的心猛然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道:“凤歌,那你会骗我吗?”
他沉默着,随即轻笑起来,眉宇间隐隐透着一抹至沉至深的忧伤,“丫头,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说过,我们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我会让你幸福,也会好好地陪伴你。”
但是,丫头,对不起,我还是欺骗了你。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将你留在身边,我欺骗了你,如果有一天,你的记忆恢复了,你要离开,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但是看着他灿烂的笑脸,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着空旷的庭院里。
墙角的那株梅花悄然绽放,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味……
东雷国。
和煦的阳光静静地洒落在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古老的城墙在诉说着无言的过往。一夜之间,御花园里的桃花尽数绽放。已经是夏末了,这个季节桃花突然开放,据那些上了年纪的老麽麽们说,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战事一触即发,但是东雷国与轩辕王朝的战争是一场持久战,必须有坚实的后盾,才是最终取胜的关键。
秦宫前的最后一季蔷薇花已经凋零,空气里弥漫着蔷薇腐烂后的特殊的气味。
上官凌云来秦宫见莫非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天色晴朗,树叶映着灿烂的阳光泛着晶莹的光泽。
“凌云,找朕有什么事情?”幔帐内发出轻轻的询问声,带着一丝的不满。
上官凌云微微愣了愣,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是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退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臣有事禀奏,前些天在莫忘崖举行的武林大会,重楼和小七都失踪了。”
帐内的男子猛然一愣,一脚将身边的女子踹开,冷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忘崖一战,惊动了整个武林,甚至那些说书的人都在开始讲这样的故事,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重楼和小七的下落,据幸存的人说,在最关键的时刻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将小七带走了,但是臣认为这不能尽信……”
上官凌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莫非粗暴地打断了,“够了,朕不想听了,她最好是永远都不再出现,死了更好。”声音冰冷如寂,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跟随在莫非身边十几年,第一次见他这样情绪失控。
“皇上,据探子报,轩辕王朝已经在训练水兵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了,最多还有一个月,这场战争就会爆发。”莫非淡淡道,眉心紧蹙着,这一战,在所难免。
“是,臣告退。”
上官凌云抬眸看了一眼朦胧的幔帐,转身,离开了秦宫……
夕阳的余晖投错精美的窗棂在光滑的地面投下镂空般的影子,金猊熏彻,暗香袭人。
莫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敢随便动弹的娇媚女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把扯开她身上的衣衫,顿时春光乍泄,不带任何的爱怜,只有野兽般的行径。
“当初若不是你这个贱女人,她也就不可能离开,更不可能解开我的情蛊。”
他一巴掌落下,打在那女子白皙的脸颊上,几个红色的手指印赫然可见,唇边渗出一丝鲜红色的血液。环儿伸手,轻轻地擦拭,冷冷地笑了笑,说道:“皇上,难道她真的就有那么好吗?她根本就不爱你,就算是您在她身上施了情蛊,她依旧不爱你。”
“啪——”又是一巴掌,他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心愤怒到了极点,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朕!是你要跟着朕的,难道你连这么一点点的苦都受不了吗?只是一巴掌而已,这是你应该受的,别以为她走了,便就没有人知道你做的好事了。”
环儿惊愕地望着他,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清幽的眸子里弥漫着浓郁的恐惧,“皇上,不管奴婢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皇上。”
“住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狡辩。”他冷冷道,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唇边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人啦!”
“是,皇上!”须臾,进来几个侍卫。
“这女人朕玩腻了,送给你们。”他慵懒地扬扬手,躺在地上的女子一脸惨白,“皇上,不要,不要……”
那几个侍卫迟疑了一下,见莫非一脸的赞同,便拉着一丝不挂的环儿离开了秦宫,无助的求饶声回荡着空旷的宫殿……
莫非冷冷地笑着,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孤寂,除了她,心里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子了,即使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他一如既往地想要宠着她,看着她幸福地微笑,只是这些都只是奢望。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谁都不例外。
就连当初一手将唐亦轩送到这个时空的老神仙也迷茫了,自己的那个决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如今的局势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似乎,她才是这个棋盘里真正的主宰者,每一个人的心都为她牵动着。
云雾弥漫,似在仙境,雕栏玉砌,暗香袭人。
唐亦轩在云雾里行走着,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的方向,隐约中,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她不远处。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好奇地问道。
“姑娘,难道你就忘记我是谁了吗?”那白色身影自顾自地说道,“看来那粒忘情散的药效还真是厉害。”
她微微蹙眉,快速地朝着那白色的影子走过去,走近,才发现,原来这个白影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神仙飘逸的气质。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你现在只不过是失去记忆,一旦记忆恢复,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老神仙笑呵呵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我知道自己失去记忆了,是生了一场大病,而不是你说的什么忘情散。”
她微微一笑,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对眼前这个白色的影子越发的好奇起来,他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感觉还这么的真实?
“生了一场大病?”老神仙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是生了一场大病,这场大病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应该好好感谢现在照顾你的人。”
“这我当然知道了,何况他是我的夫君。”
她羞涩地笑了笑,从来都没有怀疑凤歌告诉她的,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不管是失去记忆,还是没有失去记忆,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他。
老神仙不满地皱了皱眉,我的孙媳妇怎么成了别人的妻子了?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真是想气死我这把老骨头,不对不对,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已经是不死的身躯了。
“丫头啊!老夫告诉你,不管是谁都不能全然地相信他,即使是最爱你的人有时候也会骗你,当然了,这个欺骗也是迫不得已的,应该是为了你好才欺骗你的吧!”老神仙不得已提醒道。
她恍然一愣,突然记起凤歌曾经对她说的话,丫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骗了你,你会不会很生气?
凤歌,你真的会欺骗我吗?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也许我会离开。对不起,凤歌,若是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你就不要去找我了,因为我会令你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