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才了解洞中的通道是怎样的错综复杂,回去时我们用仅仅花费了来时三分之一的时间,就返回到了洞口的前厅。虽然向导带我走了其他的一条路线,不过依旧没有从外人不许看到的那些洞穴穿过。马槛总管和赛里姆依然在洞穴的入口处坐着,他们还在下面。原因我此时才知道。两个人都哀求我不要将他们压根就没有进洞的事透露出去。因为他们不想让马夫知道,由于害怕他们并没有跟我一起下去。
我们爬了上去,能够说,阳光对于我来说还从未有过如此的耀眼和可爱,而清新的空气也还没有像此刻这样新鲜过,我终于告别了散发着木乃伊沥清恶臭的狭小昏暗的地下通道。我们向村子进发。圣僧已经不在他和我交谈的地方了。当我们走到河边时,发现他就在我们的小船旁,躬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向导始终陪伴我们来到这里,当我打算按照当初商定的报酬付给他时,他伸出双手拒绝说:“你打算侮辱我的灵魂和是我的心血吗?你给我的任何一个皮阿斯特都是对我们友情的亵渎。将你的钱留着,如同我记住你一样,也时常记起我!当你从南方回到这的时候,一定记得来找我,能与你再次相见,将是我最大的快乐。”
他对着我伸出了手,之后就离开了。他拒收报酬令其他人感到纳闷,马槛总管诧异地说:“安拉在引导奇迹!起初时这个人向我们索要十倍的报酬,可是现在他却分文不取。究竟是什么使他对我们这样的敬重,没有胆量向我们索要囊中之物呢?”
“这你不明白吗?”赛里姆问道,“我能够回答你。在我们之前一定没有人曾经勇敢地进入了地球的腹部,对臭气的真相进行勘查,我们的气概为我们摘取了荣誉的桂冠,因此才使那个向导对我们由衷赞叹。他看到了我们是先知最勇敢的信徒,所以才不敢向我们讨取这罪恶的钱财了。这就是他变得胆小的原因。”
他毫无根据地对着马夫说这番话,目的是让他们在艾斯尤特为他进行广为传播。这个大个子真是鲜见的骗子!马槛总管对他的恬不知耻实在无可奈何,于是采取了最明智的态度,就是保持沉默。而我也觉得没有要说什么的必要了。
我们上了船正打算离岸时,圣僧起身从地上站起来,来到岸边向我询问道:“先生,看来,你们打算逆流而行了?”
“没错,我们打算去上游的艾斯尤特。”
“那么,可以让我也上船,和你们一同前去吗?”
我还没有做出回答,他就上了船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对此我并不奇怪,一个苦行僧是可以将世间所有都放弃仅仅对上帝侍奉的人。他心甘情愿接受清苦,被视为是圣人,任何一个善良的穆罕默德的信奉者都不会对他提出的微薄的愿望予以回绝的。所以他还没等我回答就上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我从心里也非常愿意对他的请求进行满足,因为他的的确确给我留下了和善的印象。他的存在对我没有任何干扰,他才坐下来,就将上半身躬向前面,紧紧地盯住下面,用手对着项链上的念珠挨个进行抚摸,嘴唇不停地念着经文。他再次沉醉在安拉的国度里了。
我不打算与他进行交谈。因为受到洞中恶劣的空气熏疼的胸部此刻还感到不适,我在洞中所见的阴郁的景象,依旧烙刻在我的心中,使我变得解郁。我将向导送给我的礼物从口袋中取出,将包装打开。一只手呈现出来,一只右手,一只被利刃在手腕处所切断的女性的右手。它非常的纤细,看来如同是一个12岁姑娘的手似的。不过依据当地的情况,这大概是属于一个当时17岁的少女。手的颜色表面是柠檬黄色,稍有青铜的光泽。手指略为弯曲,好像在授予或接受礼物。内外手掌上分别有一个保持完好的镀金图绘。其中一个是一只金龟子甲虫,这是古埃及人特有的神圣之物,代表着太阳和创世纪。另外一个是一只眼镜蛇。出于只有国王和皇族血统才有资格配有这样的标志,因此我推测,这是属于一位公主或法老女儿的右手。
还有一张纸条被放在包裹里,上面用阿拉伯文字写道:“这是属于阿美内姆三世的女儿杜雅芙蕾的右手。”要是这个说明属实,那么我就是得到了一件极其稀少的礼物,因为这个阿蒙涅姆赫特三世,是埃及第十二王朝中最杰出的一位君主。他大约生活于公元前两千年,也就是说,这只右手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不过它仍旧保持得很完好,它还具有全部青春的痕迹,指甲上的染色还非常的清晰。要是它没有木乃伊的僵直,我们甚至能说它是一只费拉赫姑娘的手。
我打算将礼物重新包好,老苦行僧将他的右手伸出,想拿去瞧一瞧。他观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把木乃伊手又递还给了我。
“一位尊贵男子后宫中的一只手。它过去给予过什么呢,是爱情还是仇恨?它过去接受过什么呢,是幸福还是不幸?此时它再也不能给予和被给予了。它将被你带回到你的祖国,将它收藏起来。不过它最终依然会化为灰尘的,因为全部的全部都将成为过去,安拉才是唯一永存的。你是在寻找这些遗骸吗?”
“不。不过看到它,却感到十分的兴奋。”
“你看到了哪些?鳄鱼和蛇的尸体以及人的遗骸吗?那根本没什么大不了。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为数颇多的国王和王后们的躯体成排并列安放的墓穴,那是西方人永远不可能看见的东西。”
“不过别人也会知道这些地方吧?”
“不。我上辈的祖先将它发现了,并且将这个秘密世代传下了。我是最后一个,要是我也回到安拉的身旁,这个秘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不。要是有一个人知道了,那些贵重的棺椁就会被外国人偷盗走,因为里面不仅有尸体,还非常多的弗兰肯人所希望得到的黄金饰品在那里面。那里有不下二百多个棺椁,任何一具木乃伊的棺椁上面都绘有图腾,布覆盖在头上,手中拿着镰刀或者弯形的佩剑。”
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一把镰刀!埃及国王的国徽通常都是规角、镰刀式的佩剑或者曲棍和皮鞭。老者所言的棺椁里当真是国王的尸体吗?他谈及头盖布。这样特殊的盖布都是盖在国王的头上。
“里面安葬的全部是国王和王后、王子和公主,”他说,“被弗兰肯人称之为象形文字的图像和标志都被绘制在墓壁之上。就算你在里面看上整整一天,也是看不完的。”
这个人在叙述这些事情时是那么淡漠,而他叙述的却是国王的墓穴,是极其珍贵的文物和文献。他是这个秘密唯一的知情者,不过他却不愿意公开,然而,可以发现这些对科学而言是多么重要的贡献呀!难道不可能将他说服从而将这个秘密说出吗?我绞尽脑汁和他接着谈话,紧紧抓住这个话题不放。他开始回避我,可是我将他再次抓住。就这样又经过了一些时间,白须老者发现,我是如此地关注这个话题。他开始思考了,突然将谈话完全终止了,长时间地盯着我,似乎在对我的内心进行审视,之后将头伸向我,轻轻地说:“你要实话实说,你当真不是在搜寻古董吗?”
“当真不是。”
“可是你却依旧是用这种方式对这件事情进行关注?”
“这仅仅是出于好奇心。要是可以看到这些棺椁,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心甘情愿。”
“你又能有获得什么好处呢?”
“我可以对你说,我向来愿意访问未知的国度,对那里人民的语言进行了解并学会去掌握它。我还将如今一些现在已不存在的民族的语言学会了。我家里有些书籍,里面对这里的木乃伊墓穴中人们的语言和文字做了描写。我做了非常多的努力试图将这些书中的内容进行了解,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成功了。我要是可以看到这些木乃伊棺椁,就有机会验证一下,我是否在书中学到了真才实学。要是真能如此,我将感到无限的欢慰。”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将我的意愿进行表达,不然他是不会理解我的。他将满是白发的头又摇了摇,好像内心在进行着斗争,接着又用仅仅让我可以听得见的声音说:“先生,我之前对你的过去和未来进行了透视。我知道你,我相信你是值得信赖的。你能够得到你所渴望的欢慰,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在我生命终结之前不能对任何人将这个秘密说出。”
“以后我就能够告诉给别人了吗?”
“是的,不过最好不说。你是一个基督徒,可是我知道安拉是宠爱你的,所以你能够成为我心中秘密的传承者。之后你可以自己权衡怎么去使用它!我是不会反对的。”
“我的愿望什么时间可以得到满足呢?”
“明天,因为我今天没空,我要进行祈祷。不过我还会花费几分钟到你那里,把最为关键的事情提前告诉你。我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
“在帕夏宫殿。我是居住在后面那个马槛总管的客人。我能够相信你肯定来吗?”
“我来。现在我们不要继续说这件事了!”
老者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而我同他一样。我在对他信任我的原因进行思考。我身上并没有东西可以令他动心而将秘密向我公开,而且我也无法给他带来一点好处。我猜测,他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意图,自私的意图,或许是对我有所损害的意图。不过为什么呢?我应该没有冒犯过他。他有什么原因要伤害我呢?我又将这个想法放弃了。这个虔诚的人对我一直非常的友好,在他那充满敬仰的脸上,没有一丝阴谋诡计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