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放心我一定能够找到奴巴尔的。我要动员所有警力逮捕他,他在那里出没,警察调查得一清二楚。先生,你现在全都讲完了,我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件事,我的猎隼号船上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副官呢,先生?”
“很遗憾这不可能。”
“我知道是为什么。副官,这些都没有必要。但我不可能让你去指挥我的船,而我却听从你的号令。”
“这两者都不是原因所在。但我想你已经有一名副官了。”
“当然我已经有了。但我想可以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尼罗河上游旅行一番呢?”
“非常乐意,但我不能这样做。”
“是那个土耳其人的原因吗?因为你已经向他承诺了?是的,你应该遵守诺言,因为他帮助收留了两个黑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穆拉德·纳西尔。”
“他来自哪里?”
“来自伊斯梅尔附近的尼夫。”
阿赫麦德沉默地看着我。我现在看到的他的脸,非常的不自在。
“难道你认识他?”我问道。
“应该是,我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好的印象,还是不好的印象?”
“没有什么好印象!我现在无法准确回答,但我的感觉是这样。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考虑,我会得出正确的结论。我们先不管这些了,还是先解决一下现在的事情!如果你的事情通过正常渠道处理,就算你的领事出面,也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但我已经向你承诺绝对不要这样的局面出现,所以我想用一个更好的办法使这件事发生改变。我们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只需要这几个混蛋的证词,另外的几个证人,把所听到的以后重新还原一下就可以了。证人我有了,恰好是我的人。”
“那些凶手会得到制裁吗?”
“当然!恶人必须遭到惩罚!”
“巴腊克,那个主持也会被惩罚吗?”
“哼!因为这个巴腊克是卡蒂里纳兄弟会的主持,所以很难惩罚他,因为没有人,即使是最高当局也不想和这个庞大的兄弟会成为敌人。但我有途径和方法,用我的”右手”去处理他。现在和我一起下去审问那三个犯人。”
我们沿着阶梯走了下去,那位“右手”已经从腰间取出来皮鞭。办事雷厉风行的主人的这个自豪的仆人,看来对其主人在审讯时的习惯和力度了如指掌。我们靠近桅杆时,蹲在那里的三个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表情非常无奈。
总督船长一招手,十名士兵马上走过来围成一个圈。法官首先面向卧舱服务员。
“你的名字?”
“巴里科。”他回答道。
“噢,和你的主持有些类似!你来自何处?”
“来自明亚。”
“你有没有对这位先生说过,你是来自马色的乌莱特人,名字叫本朔拉克?你怎么胆敢欺骗这位先生,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智慧,智慧要比你和你的所有祖先和所有后代加起来还要多!我告诫你最好说实话,因为我不像这位先生那样那么善良。昨天你是不是假扮鬼魂了?”
“没有。”
“很好!你再仔细想一想。我先用皮鞭来恢复你的记忆。”
这位“正义之仆”一招手,马上过来了四名壮汉,把这个拒绝回答的人按倒在地上,那个忠诚的仆人则举起皮鞭就打,才打到第五鞭,那个人就承受不住了,喊道:“别打了!我全都招。”
“我早就清楚。你假扮鬼魂?”
“是的。”被问者哭喊着回答,他仍被按在地上。
“其他两个是谁?”
“是主持和他的文书。”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些事的?”
“房主死后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开始了。”
“好,对你的询问就到这里了,到桅杆那里去站着!”
他被四个大汉松开后,他的背上又被爱仆抽了一鞭,他随即跳了起来,这可能是他一生中跳起来最快的一次。“正义之仆”把目光看向船长身上。
“你知道我,你也了解我对你有怎样程度的权力。你必须实事求是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的话你也要挨皮鞭的。”
这个老家伙或许还都未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他愤怒地喊道:“艾米尔,我是一个忠实的人,并不是所谓的奴隶,况且这艘船的船长是我!”
那个爱仆对这种情况早已料想到了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未说只言片语,将庄严的皮鞭举起对着船长的背就是两鞭,老家伙挨打后就再也不敢猖狂了。
“好!”总督船长带着笑对他属下的干练以示赞赏,“不论你是奴隶的身份或是其他的什么身份,在安拉和我及我的皮鞭面前都没有任何的区别。要是有人敢抵抗和撒谎,我们就会和他的后背进行交谈。你这个颇有名望的船长现在告诉我:来自明亚来的巴里科上到你的船上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船长抑制着愤恨说。
“什么人带他来的?”
“是主持。”
“他在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巴里科要在这里给这位外国先生提供服务。”
“对他逢迎并取得他的信任后为他进行服务,接着再把他交给主持,换句话说就是交给死亡,是不是?”
“这我不清楚。”
“那就是你不记得了,我们愿意为你提供帮助,让你的记忆恢复。”
船长再次挨了皮鞭,仅仅打了三下他就招供了。
“你瞧,遗忘症的治疗是很快的!”“正义之仆”说道,“只要你被尼罗河的河马皮鞭抽一下,生命的肌肤和心扉的大门就能被打开。你就躺在那里回答接下来的问题吧。你对要偷钱包的事知晓吗?”
“是——的。”老家伙犹豫地回答。
“这位先生以后要被杀死的事你知道吗?”
在挨了两鞭子后船长才供认他知道。
“你是不是有过计划,打算现在就将他杀害?”
船长再次沉默了,他不想回答,但又害怕挨打。这种连续的肉刑使我感到非常的尴尬。他在最后招了供。
“我还可以接着问下去,”阿赫麦德继续说,“可是你让我恶心。你是一条没有胆量的狗,有贼胆去犯罪,却没有贼胆承认。你会在你自己的泥潭里窒息而死的。靠到桅杆那里去!现在我要对舵手进行提问了。”
目睹这一切的舵手,早已吓得颤抖不已了。当听说现在轮到他来回答这些难堪的问题时,他随即跪倒在地,发抖着说:“噢,安拉!噢,上帝!噢,无所不能的神!不要打我!我承认全部!”
“艾米尔,”我对总督船长请求的说,“宽恕他吧!他看来还不是很坏。他必须对船长的命令表示服从,在我偷听时,他未曾说出一句话,当我对他们的恶行谴责时,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表现出了惊恐和诧异,竟然将我认为是无所不知的。他与坏人勾结,这是他的过失之处。”
“先生说得没错。他说得句句在理。安拉会对他的这番话赐福的!”舵手哭喊着说。
“那好,我就相信你,”总督船长说,“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是否承认,这位生所讲的所有都是真实可信的?”
“没错,全是真的!”
“你站起来吧!你会获得宽恕,但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你要如实地回答接下来所要提出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一定回答。”
“你会知道的。可是你不应该和那两个死硬的恶人站在同一个地方。到舱门那边坐着去吧!但不可以随意乱动!”
我对“正义之仆”的意图很理解。舵手应与船长保持一定距离,为了防止他因船长的威胁或许诺而对下面的审讯受到影响。现在总督船长吩咐人将三盏灯笼取来并点燃,他和他的爱仆及舵手每人手持一盏灯,向下来到底舱。
我观察到那个老船长将双唇紧闭。这肯定不是仅仅因为刚才鞭笞而造成的疼痛所表现出的,而是对将要被发现秘密表现出的惧怕。我没有办法继续看这些人了。一个年纪尚浅的罪犯会将我们的同情引出。但以被黄土掩埋半身却仍然劣迹斑斑的老年人难道也应该表示同情吗?一个基督徒在这里理应发善心的,但以一个公民的身份而言却不应该这样,一个精神病医生的身份而言也不应该这样。我来到后面舵手坐的地方。他面对我伸出了手。
“先生,谢谢你为我求情!船长是我的亲戚,所以我没有办法离开他。我不想对你做出任何伤害之举,所以我一直沉默不语。”
“但你不得不承认,你沉默不语是不对的。”
“但我又能改变什么。难道我应该将船长出卖给你吗?”
“是的,如果你是那样做的话,结果就不会弄成如此田地了,阿赫麦德船长就不可能上这艘帆船,是他的注意是被我们大声吵闹吸引过来的。要不是那样这一艘奴隶船也不会被他发现了。”
“一艘奴——隶——船!”他惊慌失措地说道,“是谁说的?”
“是总督船长说的。在这方面他是专家。”
“噢,大祸临头了!我的脑子已经快成浆糊了!安拉呀!安拉!我的身子在颤抖,我的骨头在破碎,我的灵魂在摇摆!我陷入了痛苦的汪洋中,惊愕的漩涡将我研磨,我已身陷在绝望的深渊最深处!谁能可怜我,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呢?”
“闭嘴!不要这样大喊大叫了!不要让人注意到我们。你要承认这的的确确是一艘奴隶船,是不是?”
“不是猎捕奴隶的船,但它运载所得的猎物。”
“你已经六十来岁了。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我只有一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他们都和我的老婆一同居住在布巴塔西南。”
“那里位于自由的乌莱特阿里贝都因族附近,这个地方我知道。你马上就逃跑吧,回到那里去,一直等到这件事情被人在脑海中忘却。你身上有钱吗?”
“还有几个皮阿斯特,而且还在船长那里放着。”
我将一些暂时不用的钱找出来给了他。
“我知道一只小船被绑在舵轮的后面。你尽快去从那里爬下缆绳,快逃走吧!”
“太愿意,噢,我十分愿意!一年的时间一切都会被忘记的,我就可以重获新生了。可是我如何才能够接近舵轮呢?我会被他们发现的。”
“不,我先走出去,和那些人聊天,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在我的身上。但是,你必须要注意!如果发现没有人看你时,你就立即跳上阶梯。”
“是,是,先生!噢,我要如何才能感谢你呢?”
“不要说话了,马上要行动!安拉保信你成功逃跑,从今以后不要再走入歧途了!”
“我这辈子再也不做坏事了,先生!没有一个穆斯林会像你这样可怜我;但你是个基督徒,是你——”
我没有听到下面的话,我早已离开了他,向桅杆方向走了过去。我向总督船长手下的人询问了关于猎隼号航船的情况他们滔滔不绝地夸奖着这艘船的优越性能,全部的人一起对我讲述。当我告诉他们我会同他们一起去航行时,他们全部涌到了我的跟前,这样正好为那个老舵手逃跑制造出了机会。我看到他攀上阶梯,在冒着烟火的柏油盆后面隐没了踪影。假使现在有人对我,说我还会与他见面,而且地点不是在乌莱特阿里贝都因而是在南部的苏丹,我是百分之百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