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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铁路上的阻碍

“一线通两洋”,这句话是美国人对这一条以太平洋为起点到大西洋为终点横贯美洲腹地的铁路干线的总称。实际上,太平洋铁路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从旧金山算起到奥格登为止属于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从奥格登开始到奥马哈为止属于合众太平洋铁路公司。从奥马哈到纽约有五条不同的支路,交通往来十分的频繁。

所以目前从旧金山到纽约,所走的路程是由一条少说也有三千七百八十六英里长的完整的铁路线连结起来的。

从奥马哈到太平洋海岸,铁路中途要穿过一片至今还经常有印第安人和野兽出没的危险地区,1845年左右,摩门教徒被驱逐出伊利诺斯州以后,就开始在这里建立属于他们的定居点。

过去即使在最顺利的情况下,从纽约到旧金山也要花上六个月的时间,而现在只需要七天时间就可以到达。

1862年,尽管有南方的议员极力的反对,结果还是选定了在北纬四十一度和四十二度之间的地区将这条铁路修建成形,而南方议员在当时则要求将铁路建筑得更靠南部一些。当时是那位令人永远铭记的林肯总统亲自将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城选定为这个新铁路网的起点。铁路工程立即以美国人那种实干的精神开始施工了,所谓的这种精神就是既不包含文牍主义,又不包含官僚主义。工人们虽然以高速度进行着施工,但这一点也没有对铁路的质量造成影响。在草原地区,前进的速度每天竟可以达到一英里半。机车就在头一天铺起的路轨上将第二天需用的钢轨运了过来,就这样沿着一节节被陆续铺成的新轨不断地前进着。

很多的支线都附设在太平洋铁路沿途。这些支线将衣阿华、堪萨斯、科罗拉多、俄勒冈等州贯穿。铁路从奥马哈开始向西扩展伸展,沿着普拉特河北岸,直到普拉特河北部支流的入口处向西南继续延伸,连续地顺着这条河的南部支流向前进,它横穿拉拉岷地区和瓦萨乞山丛,绕着大咸湖直达到达摩尔蒙的首府咸湖城,从咸湖城方向开始进入颓拉山谷,沿着美洲大沙漠,途经赛达和亨堡尔特山区,越过亨堡尔特河和西爱拉――内华达河,向南途经萨克拉门托直到太平洋岸为止。这一条大铁路起伏的坡度都比较缓。即使在穿过起伏较大的落矾山脉的时候,每英里路的坡度也在一百十二英尺之内。

这就是需要花费火车七日行程才能走完的大铁路,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条大铁路的存在,菲利亚·福克先生才会有了可能,最起码他才敢希望在12月11日从纽约搭船转达到英国利物浦。

菲利亚·福克坐的车厢是一种特制的加长车厢。两节各有四个车轮的车架是这一节客车的底盘的主要结构。这样的装置能够让列车即使在转弯角度较小的路线上,也可以顺利前进。车厢内部根本没有设置独立的旅客房间,只是以正中间为分割线,整齐地排着两行带有靠背的椅子。中间所留下的空间是一条过道,可以通向盥洗室和其他车厢。这些设备在其他的车厢也都是一样。一节车厢与另一节车厢之间由车桥进行着联结。整个列车前后互通,旅客可以从第一节车上一直走到最后一节车上。列车上附设有:客厅、眺望车、餐车、喝咖啡车,就是没有观剧车,不过相信这在将来也是会有的。

车厢里的过道上有来往的小贩在卖书报、酒类、食品和雪茄烟,生意比较红火。

晚上六点钟,满载旅客的火车从奥克兰始发。这时天已黑了,大地笼罩在寒冷和黑暗之下,乌云布满整个天空,看样子将要下雪。火车以并不快的速度前进着,如果将在站上停留的时间也包括在内,每小时速度最高保持在二十英里。即使以这样的速度,就已经能够保证列车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美国大陆的跨越。

车厢里,旅客们几乎不怎么交谈,困意很快向大家袭来。路路通挨着密探费克斯坐着,但是他并没有象以前那样跟费克斯交谈。经过了那次交手和谈判之后。他们的关系已经十分生疏了。过去的友好亲善,今日已不复存在。其实费克斯对路路通的态度丝毫没有改变;可是路路通却截然不同,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这位老兄只要有任何可疑的行动,他时刻都在准备着将他掐死。

火车出站之后一小时,雪花就从空中开始飘落。不过这样的小雪并不会阻碍到火车的前进。车窗外面徒有一片白雪,茫无边际,从机车喷出灰色烟雾在雪野里来回盘旋飞舞。(图23)

八点钟,一个列车员从外面走进车厢,通知旅客休息的时候到了。原来这个不仅是个普通车厢也是一节卧车。不长时间后,车厢已经被改装成了宿舍的样子。坐椅的靠背被旅客放平,一个个非常舒适的卧铺就被巧妙地搭成了,同时还分隔成了一间间的小房间。每个旅客马上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舒适床位。厚布的帷幔将一切漫不经心的视线都挡住了。雪白的被单铺好了,舒适的枕头放好了,剩下的就只有睡觉了。在这里的每一个旅客都象是在邮船上舒服的房舱里。这时,火车正使足马力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土地上飞速疾驰。

现在火车正行驶在旧金山和萨克拉门托之间的地区。这里,地势相较来看是很平坦。这一段名为中央太平洋铁路,火车的始发是在萨克拉门,向东方前进和奥马哈开出的火车在中途变轨。从旧金山通往加利福尼亚州首府的路途中,火车沿着流入圣巴布洛湾的美洲河直奔东北方向,在这两座大城市之间的铁路约有一百二十英里长,旅程在六小时就可以走完。午夜十二时,火车结束萨克拉门托地段的旅程,这时车上旅客才刚初入梦境,所以他们丝毫没有看见这座巨大的城市――加利福尼亚州的立法议会所处的领地。他们既没有机会看见这个城市的美丽车站和码头,也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它那宽阔的大街和豪华的旅馆,教堂和街心公园就更不用说了。

火车从萨克拉门托继续向前行驶,经过江克欣、洛克林、奥本和科尔法克斯等站,之后便进入了西埃拉――内华达山区。火车经过西斯科是在上午七点钟。一小时之后,车上的卧铺再次变回了普通的坐椅。旅客们可以透过玻璃窗将这山区的美景尽收眼底。这里的铁路线是为了迁就西埃拉山脉崎岖的山势铺设的。它有时贴在山腰,有时在悬崖上前进,有时为了避免急转弯,它的曲度可真是大得惊人,有时伸入两山对峙的狭谷里,使人颇有“山穷无路”的视觉感。那火车头看上去黑里透光,犹如是一具灵柩一般,位于顶上的一盏照明灯射出雪亮刺眼的光亮,此外一个银色的警钟和一具象猪嘴似的伸在车头前的“驱牛”排障器还附置在上面。这时,在汽笛怒吼和瀑布奔流的混鸣中,只见从火车吐出的黑烟飘散在漆黑的松林上空。

在这一段路上可以说既没有山洞,也没有桥梁。铁路盘着山腰继续前进,从这座山由经到那座山,铁路完全是以势而建的,毫不寻求捷径和直路的线路。

快要到九点钟的时候,火车从卡尔松山谷驶入到了内华达州,接着向东北继续奔驰。火车在雷诺停留了二十分钟,旅客们在中午饱餐后,十二时整,再次从雷诺出发。

铁路线顺着亨堡尔特河从这里向北行驶,一直要走好几英里:接下来又转向东进,一直到亨博尔特山脉,一直没有离开这条河的河岸。坐落于内华达州东部边缘的亨博尔特山脉,是亨博尔特河的源头所在地。

用餐结束后,福克先生、艾娥达夫人以及他们的两个旅伴重新回到车厢,轻松舒适地分坐在两张双人椅上,他们欣赏着从眼前掠过的多变的景物:广袤无垠的草原,浮现在天边的群山和川流不息的小河。偶尔还可以看到一大群野牛在远处结队而行,它们简直象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堤防,这一支以无数反刍动物为成员组成的大军,经常在铁路上给来往火车造成无法解决的突发状况。人们曾经亲眼目睹成千上万的野牛一队紧接着一队穿过铁路,往往一过就得花费几个钟头的时间,这时火车不得不停下来,等野牛过完之后才能继续前进。

这种事偏偏在今天就发生了。下午将近三点钟的时候,有一万两三千左右头的野牛,拦在了路轨的前面,机车减慢了速度,本打算用车头前面的排障器冲入牛群强行通过,但是,结果并不乐观,火车只好在这个攻不进的牛群前被迫停了下来。

人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被美国人错误称为“水牛”的反刍野兽不慌不忙地穿过铁路。它们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发出惊人的吼声。这些野牛比欧洲的牡牛都要大,但腿和尾巴却都很短,高耸的前肩形成山丘状,两角分开形成一个向下弯曲的弧度,鬃毛将头颈和双肩都覆盖了。这种牛群的迁移是无法被阻拦下的。只要当它们朝着某一个方向前进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使它们停止或者改变方向。它们简直就是用活肉建成的河流,任何堤防也无济于事。

旅客们都跑到车桥上看这个难见的奇怪场面去了。但是菲利亚·福克,这位本来应该会为此事而感到焦急的绅士却依然稳坐不动,依然秉承着哲学家那种“以不变应万变”的精神等待野牛让路。而路路通却对因为这一大群野兽拦住火车白白耗费时间,感到怒不可遏。他简直想把他所有的几支手枪都拿出来狠狠射向这群畜牲。

“真是个鬼地方!”路路通叫着说,“火车竟然会被一群死牛给拦住!成群结队地过铁路,丝毫也不着急,好象它们一点妨碍到交通的意识都没有。天晓得!我现在倒很想知道这件意外的事是不是也在福克先生的意料之内呢。还有这个火车司机,他居然没有胆量敢开车从这群拦路的野牛中冲过去!”

司机确实是没有一点打算冲破面前的障碍的想法,他这样谨慎的做法是对的。假使他冲过去的话,机车排障器必定会将首当其冲的几头野牛压碎,但是,即使机车再怎么有力,它也会很快地被迫停车,还会发生出轨,要是那样的话就真的要抛锚了。

所以耐心地等待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完事之后再加快速度来补偿耽搁了的时间就行了。野牛的队伍,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才走完,直到夜幕降临,才把铁路给让出来。在最后一批牛群跨过铁路的时候,它们的先头部队在南方地平线上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火车顺利通过亨博尔特山脉的狭窄山道的时候,已经是在晚上的八点钟了。九点半钟,火车不紧不慢地驶入了犹他州。这里既是大咸湖区域,也是摩门教徒的理想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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