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龙千岁受教,他的确不该随意拿龙氏一族的命脉出来说事,“范姜大夫,千岁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想要娶红杏的决心。”
范姜寅在龙家停留了半日,与龙家三人商量了半日,这亲事还是没有退成,实在是门好亲事,他没有理由推拒,不过,若是红杏真的不愿嫁,他是不会强求的,就看千岁有没有这个能耐让红杏改变主意了。
当人爹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要求,只希望儿女过得好,过得幸福,他们也就知足了,他是真的希望红杏下半辈子能遇上个真心疼她爱她护她的男人,让她可以一心一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婚期仍是下个月初八,日子一天天在逼进,范姜大夫却只能躲着红杏,让大女婿选择红杏,这门亲事,他没退成,无颜见她。
红杏不怪父亲,该怪的人从来就不是父亲而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龙千岁。
她倒要瞧瞧,只要她不愿意嫁,他还有何计可施,下个月初八他可以大婚,好让整个归云岛的人瞧仔细,他是如何迎亲的。
初八,是个好日子,风轻徐,日阳高照,风和日丽的更让人心旷神怡,精神倍佳,整个归云岛在这一天都沉溺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归云庄里外,范姜医苑里外都聚满了来道贺参加婚礼的人。
红杏依旧如常,用过早膳之后,晒完药草,一大早的也没有疑难病情需要她坐诊医苑,便背起药蒌子和程大寿一起到岛西边的山谷采药去了,药蒌子里还带着干粮,从山谷采药一来一回,也该是日落西山之时。
“红杏,你真的要去采药吗?”程大寿很迟疑,很不确定,现在岛上谁不知道红杏就要嫁给岛主,成为他们的岛主夫人了,范姜医苑虽然没有大操大办的,但是,该准备的,大姑娘还是让人准备了,其余的也全是归云庄派人送来的。
“怎么?你不想去吗?没事,你不想去就留在医苑吧。”红杏随口一说,采药带个伴是好有个照应,医苑还有其他学徒,叫上一个就成。
“不是,不是,我很愿意去。”程大寿直摇头,“可是,今天是岛主迎娶的大喜日子。”
“那又如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红杏表情未神,眸光未有波动,龙千岁的想法她倒是有些谱,他会以为到关键时刻,她会不忍心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而嫁给他吗?若是如此,他就注定要出这个丑。
她不是善心人士,她不愿拿自己的一辈子来开玩笑去成全别人,一个人若是连对自己都无法负责,又何谈去为别人负责。
人必自爱,才能爱人,才能被人所爱!
范姜医苑有专门负责采药的人手,岛上缺乏的药材也会托行走在外的商船带回来,寻常普通的药材从来不缺,但是有些药材,寻常采药手难以分辩,就必须有深知医理,药理的人亲自去辩,闻其味,观其形,识其效,才能得其所用。
吉时将至,新郎亲自上范姜医苑接新娘,范姜寅为首,领着范姜医苑的大大小小歉然的迎接龙千岁。
“岛主,红杏上西山采药,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要不今日婚事暂缓。”范姜寅看着龙千岁身后长长的迎亲队伍,头上的白发顿时多添几缕。
“岳父大人,今日吉日吉时是由白方先生为我和红杏特意挑选而成,易不得期,无妨,我等红杏回来。”
迎亲队伍驻守在范姜医苑外,声乐全都停顿,大家伙也觉得这种情况实在莫名,不知该如何应对,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岛主还能如此的淡定,万一真的不能顺利迎娶新嫁娘,那可如何是好。
一个时辰之后——
远在西山的红杏由云龙护卫队胡将军为首的队伍给安全的“护送”回了范姜医苑,并且一路由胡将军随侍左右,直接新娘上了花嫁,随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送回归云岛,当着众人的面拜过天地,送入洞房。
千岁园外,岛主的洞房花烛之夜,亦由云龙护卫队驻守在外。
此时此刻,范姜杏已成为龙千岁的妻,由岛上所有人为证,抵赖不得。
新房是重新布置过的,原本属于龙千岁的寝室,如今完全看不出半点原来的样子,空气中亦闻不到半丝药味,一对喜烛红火闪耀,大红喜字刺目惊心,新娘新郎入洞房之后,龙千岁将她留在房内,他还有宾客需要招待。
她在前往西山采药的路上被云龙护卫队的胡将军与其下属强行带回归云庄,为免她反抗过激,胡将军甚至以点穴之法,让她动弹不得。
红杏习医,对人体的各处穴道再了解不过的,但是,被人困在其中,想要解穴则需要时间,一路被带到归云庄当着众人的面与龙千岁拜过天地,如今送入洞房,造就事实。
入洞房时,她脚下不稳,一下踉跄借机冲开了穴道,她不动如山,安坐床榻之上,喜娘,丫环与龙千岁离开之后,红杏才扯下头上的红纱盖头。
龙千岁对她用强,这笔帐她总有一日是会收回来的,房中有吃食,她先行吃过,便和衣上床睡下。
再度睁眼,已是天亮,房内无人,更没有该在新房的龙千岁。
“岛主夫人。”新房外,曲寺已久候,他身边还跟着个小丫头,“这是红儿,从今天开始在夫人跟前侍候着。”
“奴婢红儿,给夫人请安。”红安恭身行礼。“奴婢已经备好温水,请夫人洗漱。”
红杏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对着红儿点了点头,梳洗完之后,她去无忧园向老岛主和老夫人请安,如今名义上她是龙千岁的妻,是晚辈,请安是理所当然,她不能省了这份礼。
“龙千岁人在哪?”一晚未回,她非常确定,床的另一边是冷的,她的身边没有睡过人,洞房花烛之夜,新郎官却未入洞房,他能去哪里。
曲寺低头,目光闪烁,不敢对上新科夫人的,“回夫人的话,岛主昨晚喝多了,为免扰了夫人安息,岛主昨晚在客房睡下。”
红杏停下脚步,细看曲寺,她认识龙千岁多久,便也认识了他曲寺多久,他以为他的习性她还不了解吗?一说谎,一心虚便无法抬头挺胸,更不敢直视于人,这是说谎吧,有什么需要瞒着她的,“曲寺,谁说他可以喝酒,还把自己喝得醉熏熏的?”她冷声问,这句话完全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问出,而非以一个新婚妻子的身份。
“这个——”曲寺哑口,他一瞬间尽忘了新科夫人有多敏锐,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事,少有能瞒得过她的,“昨日是岛主与夫人的大喜之日,岛主一时开怀,喝多了些,下次小的一定会劝住岛主,不让岛主过量的。”
“他若是当真不拿自己的健康当回事,谁也拦不住他。”红杏淡淡说完,转身朝无忧园而去,途经万元楼时,却见该在客房的龙千岁,正从万元楼步出,两人相遇,曲寺额前冷汗直冒,这也太不凑巧了,岛主啊,小的已经尽量帮您瞒着,您这一出来,就什么也瞒不住了,大婚当晚,新郎官不上千岁园,反倒在万元楼过夜,若是让人知道,怕是要翻天了。
龙千岁在看到红杏和曲寺时尽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神情未变,非常自然的上前牵起红杏的手,“红杏,我正要去找你,用过早膳了吗?”温言柔语,一惯的龙千岁说法,他对于昨晚洞房花烛夜未进新房陪新娘一点歉意也没有。
红杏对上他的眼,从他的眼里,她的确看不到多余的情绪,她也不想看到多余的情绪,“大夫人没事吧。”她未称一声大嫂,是因为她还没有身为龙千岁之妻的自觉,唤大夫人更是一直的习惯。
龙千岁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她的情绪时常低落,身子骨也不太好,之前你替她开的药方,一直按时给她服下,却不见大好。”
当然见不到大好,付霜韵所犯的完全是心病,她开的无非是些宁神补身的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贴心药,并不在她身上。
她知道在龙万元失踪之后,陪在付霜韵身边最多的是龙千岁,他的存在让付霜韵觉得安心,过度沉重的打击让她的病痛来得太快,只要心里一不痛快,身体便立刻犯病,昨日龙千岁大婚,在酬谢宾客之时,付霜韵身边的贴身婢女匆匆把龙千岁给请到万元楼去,付霜韵又不舒服,龙千岁留在万元楼里安抚她,直至天亮,付霜韵才睡着,龙千岁也才得以离开万元楼。
到此时,他身上的新郎服还没有换下来。
他不觉得怪,红杏也不做多余的提醒。
“红杏,怎么不说话?”龙千岁低头看着沉默的新婚妻子,“是不是怪我昨晚没有回房,我——”
“你不需要解释。”红杏出声制止,“如果,你连出动云龙护都没有一字半语对我解释,这件事,更不需要多说什么。”她举步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