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芋头同学是个比较懒的人,他穿球鞋一般是希望能直接把脚伸进去穿好就可以了,所以鞋带通常都系得很松,你们在把他的鞋脱下后,重新整理了一遍鞋带。So,破绽。”
王勇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
毕彦祖闭上眼睛,控制住芋头应该也耗费了他相当的精神力。如果现在这么容易把芋头放回来,表明他们还有另一套攻击计划。
我感觉后面有人在接近。
转身,看见何瑞同慢慢向我走来。我不无讽刺地说:“这位同学还是决定现身了?”
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中午是对上他们四个人,算不上胜,但全身而退。假如这帮有超能力的人真是那么爱面子,晚上的攻击计划也不会超过4个人的。不然传出去,也会被人说成是无可奈何加了人才把我打败。
我轻轻推了一把芋头,喝道:“上!”
芋头还没反应过来:“上哪边?”
你慢慢想吧,我已快速向何瑞同扑过去,务求在最短时间内先弄掉这个不确定的威胁。
何瑞同身手比我想象的还要差,两三下的交手,我已经扭住了他的右手腕。他另一只手刚伸向怀里,我自不容得他拿出来,刀柄在他背脊上一敲,何瑞同脚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我以为何瑞同已失去战斗能力那刻,对方反而扯住我锁上他的那只手。一股充沛的力量从他的手心里传过来,我仿佛看见面前有一个风的漩涡口,何瑞同的身体就在漩涡的中央,难以言状的难受从我右手向全身发散着。
我面前景物开始扭曲,我的伤口爆了,我的耳朵“嗡嗡”的响,胸口里仿佛有种东西要喷出来。
这些只是一秒钟,一切在刹那后恢复正常。
然后何瑞同“咕咚”一声,瘫倒在地,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我回头看向另一边,战况似乎比我好。他们的确太轻视芋头了。如果不是被暗算,今晚芋头也决不会那么容易受人制服的。虽然看起来他整天嘻嘻哈哈毫无威胁,可天性开朗不等于能力低下。
轻敌总是不对的。
虽然是2对1,可我看毕彦祖身体已经不济事了,他晃来晃去没有几招能真正打在芋头身上。王勇倒有比较扎实的空手道,可面对一个柔术高手,再大力也很难使上。
我往前软软迈了一步,感觉好像还行,不知何瑞同在晕倒之前对我到底用了什么能力,现在也没办法问他了。
我向芋头喊道:“小心那个黑的,他会用电。”
王勇大概想找到合适时机再出手,被我喊破,却也忍不住了。他大叫一声,将手掌按在芋头头顶上。
芋头也不示弱,扭腰,两条腿缠住毕彦祖的脑袋。
一阵蓝色电光猛闪后,毕彦祖带着“滋滋”声被打飞,芋头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电击的过道,虽本人决好受不了,可看样子被传电的那边更惨。
王勇见状,表情一变,芋头马上搭住他的手臂,双手缠上去。微微用力,王勇惨叫一声,手臂脱臼。
我松了口气,这场大战居然这么快就收尾。
王勇带着怒吼,另一只拳头轰往芋头的面门。
芋头也放松得太早了,他转过来抱住王勇这只手臂之前,劲力已经传到他身上,避无可避。
这一拳结实地打在芋头前胸。
芋头被打得退后五米,脚在地上滑了几次才踩住。
当然王勇另一只手臂也脱臼了。
芋头“咕噜”吞下一口血。
不管怎么样,战斗结束。
芋头慢慢走回来,弯下腰把伪装者脚上属于他自己的裤和鞋脱下。衣服被我弄破,又沾上太多血,他懒得要了。
芋头朝我做了一个得意表情。说:“看来暗杀榜上又要有新变动罗。”
我说:“你先走吧。我要在这里站一会。”
芋头奇怪地问:“你没事吧,我知道你伤还没好。”
我说:“没大碍,不过脑子有点晕。”
芋头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先回去洗脚了,嗯,谢谢你。”
我笑道:“快滚吧。”他显然也不好过,刚才的电劲一定还在体内捣乱。
芋头把鞋子背在背上,像一个刚踢完九十分钟足球的前锋,吹着口哨走了。
我数着从右手慢慢滴下的鲜血,告诉自己,再数到二十滴,我就走。
远处王勇伏在地上,试图自己安上手臂。但是没那么容易的。芋头的特别手法是把骨头拉离原位置后再把筋扭一下,对人的伤害并没多大,可不经过相当痛苦的过程,很难重新接上。
我对王勇说:“何瑞同到底对我用了什么能力?”
王勇嘿嘿地笑着:“事到如今,我还会告诉你吗?”
我说:“战斗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王勇咬着牙说:“对于你们这些庸人,战斗自然在制服对手之后结束,可是对于我们来说,有时战斗现在才开始!”
懒得听他打机锋,我转身走了。
王勇在我身后大笑:“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晚上,对我们很多人都会有教训的。
慢慢走回到寝室大楼入口,正感觉一切平安,听见华玲的声音。
“你这么晚才回来?”
华玲系着头发,拎着一桶热水,似乎准备上楼洗头,看来她已经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了。我的心里一阵涌动,她这个样子还挺漂亮的。
然后我毫无预兆地出刀,向华玲砍去。
“啪!”水桶掉在地上,热水飞溅开来,我越过热水,疯狂地出刀,每一刀都是致命的攻击。华玲一开始因毫无防备,脸被我的刀气刮到一下,微微出血,而现在也由于她还没弄清楚我的真正意图,只是有所保留地闪避,这样便让我的刀在她身上连续多添了好几个伤口。
“当”,华玲挡开我攻击,横刀在胸前,怒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攻击她?我是觉得她很好看,然后我就想……
杀了她!杀了她!杀杀杀!
大脑陷入一片狂热,身体不由自主又猛地上前进攻。华玲这次可不客气了,开始反击。
刷刷刷!一串刀影击向我,我下意识的后退,可华玲就一直跟着我而且一刀接一刀,连我极其自豪的移动换位都给破了,我只能利用移动拉开的瞬间回砍,可是每到第三刀便来不及回防。华玲出刀一刀比一刀快,她移动的范围比我还大,看来今早的偷袭的确保留了很多,而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我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上来。
华玲停止了进攻,惊奇地看着我:“你刚受伤了?那为什么还这么拼命来杀我?”
我想解释些事,可根本张不开嘴,当我看向华玲,只会泛起想动手的冲动。
我只能低下头。
何瑞同在被打倒前必定给我体内输入了一种能量,这种场现在停留在身上,影响着我。忽然想起,以前听说过一种叫“红眼”的超能力,其最大特点就是让目标对有好感的人产生难以抑制的杀意。好感越深,杀意越重。如果我中的真是“红眼”,目前看来毫无途径自己解除它了。
想起王勇和何瑞同的笑,这该是最恶毒的一种能力了吧。去攻击你看重的人,无论胜利或失败,精神上的折磨都是双重的。可现在,我要怎么对华玲说呢?我努力地要张开嘴,居然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种能力的后续一定是有某种禁咒,可以封闭掉人解释的机会。
华玲急了:“说话啊!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我闭上眼睛,对华玲说:“对不起,我有些麻烦,你快走吧。”
华玲“哼”了一声:“凭你这么说几句,我怎么能放过你,反正是要决斗!来吧!”
不行,即使闭上眼睛,对着她,还是很想杀了她。
刀风迎面而至,我捏紧自己的手,不能动,不能动手……
“刷”――我耳边掠过几样暗器。
华玲惊呼一声,挡开暗器,在稍远的地方怒叱:“哪有这样帮忙的。”
房龙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也没见你这样砍一个不还手之人的。”
华玲急了:“你知道什么?”
我闭眼拦住房龙:“是我不对,你别说了。”
华玲走过来,语气变得柔和了些:“你到底怎么了?”
我下意识睁开眼迎向她。
出刀!
“当”这一下气力太大,华玲被震退十米左右。我心想完了,马上闭上眼睛。
房龙也觉得不对劲,搭肩过来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居然也顺手砍了过去!
房龙用护手套抓住的我刀,似乎有些生气。我闭着眼睛,死命和自己的意志抗衡,什么话都不敢说。
“不管你们了!”
僵持了几秒,房龙把我的刀甩开,气冲冲上楼去。
这次华玲却不怒了,她轻轻地问道:“是不是中红眼了?”
我忙点点头。
华玲倒放松:“早说嘛,来,看着我。”
我怎么敢。即使她不会误会,我也不想这样无意义的格斗再继续下去。
华玲坚定的声音传过来:“相信我,来看我。”
我睁眼看她,她把刀收进了怀里,伸开两只胳膊,看着我。
我下意识做出“突刺”的刀式,冲了过去。
华玲没有闪。
她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想伤害她啊。
刀刃刺入肩部了,我感觉到她肩部肌肉在缩紧。
华玲忽然两只手捏住我的刀柄,死死地看着我。
他的眼里有红红的火炎,在燃烧,在跳动,让人恐惧。她的杀气从各个地方弥漫过来,她的头发被震得四散飘动,连周围的树叶也被吹得簌簌地响。我感觉她的身体在我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大,我的手开始抖。我尽可能让刀不要颤动,因为那会给华玲带来更大痛苦的。
脚下的石板上的裂缝开始延伸,周围的人纷纷绕开。
而我的杀意,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华玲慢慢地让刀尖从她的肩部退出来,我忙想上前按住,又觉得似乎不太礼貌,华玲看到我这个“正常”的窘样,扑哧一声笑了。
我身体一软,差点坐倒,摸摸自己身上,想起还有外伤药,掏出来递给华玲。
华玲笑着接过药,放进口袋,却第一时间把自己散乱的低头扎起来,嘴里嘟囔道:“我也没对你说真话呀,不过现在该知道为什么我要养哇哇了吧。”
我点点头:“因为你天生的杀气太大,为了抑制自己,也为了掩饰。不过正好因为你这样强烈的杀气,把我因为红眼产生的念头完全压住了。”
华玲笑笑:“原谅我罗?”
我有点啼笑皆非:“应该是我谢谢你,你的伤没事吧。今天救了我啊。”
华玲:“红眼的效果本来也不能持续很久的。”
“我知道,可是今天晚上……”
“今晚怎么样?”
我转换话题,看那边水桶充满歉意地说:“再给你去拎桶水吧。”
华玲过去把空桶捡起来,大方地说;“算啦,打得也算痛快。你右边伤口又裂开了,今天放过你。不过……”
“不过怎么样?”
“改天要你帮忙拎水,你不能拒绝哦。”
我点点头:“那当然!”
华玲挥挥手:“我去打水,你早点休息吧。”
我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寝室楼里面走,走了几步想起没有说“再见”“明天见”之类的,暗暗顿足。脑子还是没反应过来啊。
“嘿!”华玲又出现在门口,向我喊道。
我高兴地回头。
华玲犹豫了一下,对我说:“今天我们是第一天刚认识。”
我说:“是啊。”
华玲抿着嘴唇:“但刚才一见到我,你就发了疯地要杀掉我。联系‘红眼’本身的属性去想,其实反而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所以,这点小伤也不算什么。白。”
她不再多说一个字,飘然而去,这次我反应过来了。
回到寝室,房龙正在上铺抽烟。
我跟他打招呼,他不理我。
“我中了红眼,就在刚才。”
房龙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释然,他伸头弄乱我的头发,把烟扔出窗外,转向墙那头看书去了。
芋头在一边泡脚一边美滋滋地泡面,他也拿了本低级魔法书在念,好像是希望增鲜。刚才的血战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痕迹,这人的乐观程度不可小觑。
为什么没有在战场直接攻击他呢?
想想道理也很简单,红眼的作用或许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产生,加上和芋头太熟,看见他完全不会有什么感觉,多半时候甚至觉得是很讨厌的。房龙刚才出手帮助我,我心里有感激,加上知道他要走的消息,下意识里的感情重了很多,也才会出手。
反正这小子总是运气这么好。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等着熄灯。
最后仔细检查完刀上的缺口,我将它回鞘。
身边的刀经过这一天的磨砺,终于安静下来。
我轻轻抚摸着刀鞘上的伤痕,脑子在过着许多事情。
华玲似乎已经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了,真奇妙。
在这个学校的几年里,和大部分女同学都说不上太多的话。无论说运气也好,性格也好,似乎从来都没有机会交上一个真正女性的朋友。她们似乎觉得我太无聊,我也不喜欢像一些人带着某种谄媚和目的去缠着别人。
不过,似乎除了田元。
对了,田元……我的背本能地伸直了。我忽然意识到如果今天在寝室门口碰到的是田元而不是华玲,我可能会制造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危机,而且似乎没有办法弥补。
但奇怪的是,我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期盼。
“喂喂喂,我刚才听说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偷偷跟你说哦。”芋头忽然凑到我跟前:“听说秘典修编要开始鸟!秘典修编!”
我平静地转过头,和蔼地看着他:“关我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