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晨,一阵急促而清脆的房门叩击之声四散飘来,将小院清早的寂静打破,陆离渊双目惺惺,睡眼朦胧,他忙穿好衣衫,打开了房门。陆离渊心里正思忖着何人会这么着急找他,只见一道碧影如踏凌波,迅捷跳门而入,那倩影的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
陆离渊看着眼前这位熟识的女子,跟着笑道:“几日不见,你变化了好多。看样子,你的身体好了?”
此时,古秋若的清秀之意更胜初识之时,一弯秀眉也舒展开许多,少了分踌躇,多了分欢快。古秋若的脸上布满了血色之气,脸颊上的红润气息代替了前些时日的苍白之感。
古秋若盈盈的坐在木椅之上,浅笑道:“恩,我的身体全都好了,现在真是一身的轻松。嘻嘻,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么?”
陆离渊看着古秋若轻盈的身子,这几日,心中的那份忧虑缓解了许多,他说道:“每天都无趣的很,只能在院中不停的闲逛。可有一件事却凑巧的很,前几日深夜,我竟在月中看到你的身影哩,只是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古秋若清了清声音,认真说道:“这是我冥月门中三神器之一的弥普幻月镜所造成的。这幻月玉镜甚为神奇,可聚月之精华,吸天然之利,将它们转化为巨大神力,为我所用。爹爹也靠着它的神力为我医治好了身体。”
陆离渊无法理解弥普幻月镜的神妙,只因任何神兵利器在他的脑海中都是那么陌生。陆离渊续问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你的身子如此虚弱,为何还要和你爹爹走出南临境呢?又、又为什么要去清风镇杀……做那件事呢?”
古秋若见陆离渊对清风镇中的事仍耿耿于心,无法忘记,她沉思片刻,也是一阵苦叹,说道:“我出生时,便不知遭遇什么变故,竟被那冥间奇火九幽离火所伤。这火炎十分霸道,它所造成的伤害始终无法消去,那些残留的伤痕会日日灼蚀我的血之精华,短短的一年便令我虚弱不堪,每一年都需要注入他人的血精我才能活命。爹爹他去清风镇杀人也是为了能得到那些人的血精,让我可以活下去。”
此刻,陆离渊才明白了清风镇中那些人亡命的真正原因,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子的生命。难道那么多人的生命都不及一个女子的生命重要?
陆离渊不恨眼前这位同为尘世所累的女子,多年在清风镇中的生活,早已让陆离渊理解了人生苦难来到自己面前的突然与无法抗拒。
也许,当众生来到了这条路,我们便已无法选择自己的开始,但仍要默默承受着一切,走完这段迷茫的人生。
对于古秋若的爹爹,陆离渊也谈不上无边的恨意,对陆离渊来说,不过是人生中一段痛处罢了,他的心也早已被各种痛处击得破碎不堪,古天行的所为不过增添了陆离渊心中的一点冷漠之感。
陆离渊苦叹道:“你的爹爹他、他真的好爱你,甚至不惜、不惜杀了那么多人。”陆离渊淡淡的一句话中充满了对疾苦坎坷无尽的无奈,以及对那些手无寸铁人的命运不济的荒凉之感。
古秋若知道陆离渊很难接受这件事,但对于她的爹爹,她还是很爱的。古秋若心中一想到古天行,她的心便感到十分安心,她柔声说道:“爹爹十分爱娘亲,娘亲去世前,他便答应了娘亲要让我一生健康幸福。所以即使花再大的代价,爹爹也会医治我,这便是我的爹爹。”
陆离渊心感痛苦,说道:“可是,如此、如此的话,那些无辜的人都没了性命啊。”
古秋若问道:“陆哥哥,如果必须要死,你是更希望我活下去还是那些欺侮你的人活着呢?”
陆离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古秋若这个问题,他只得支吾着,说道“这、这个……如果大家都能好好的,不是更好么?”
古秋若浅笑道:“陆哥哥,你心善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世间却不是如此美好的。我听爹爹说,那些名义上的正派正是为了诛灭我们这些所谓的邪门,而寻到了九幽离火这种利器。你想想,我仅仅是被它灼伤而已,就饱经痛处,生不如死。如果他们真的将九幽离火运用到战争中去,死去的人会是清风镇中人的多少倍啊。”
陆离渊内心觉得古秋若所说的有些道理,但也有很多牵强之处,但他也想不到更多理由来辩驳。陆离渊心里默默感到既然九幽离火如此厉害,或许它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间。
陆离渊思索片刻,说道:“如此害人之火后来去了何处。”
古秋若蹙眉微扬,轻轻的摇着头,告诉陆离渊她也是不知。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得呆了很久,陆离渊始终想不透一些事情的对与错。如果再深思导致这些事情的根本原因,恐怕就是因为生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可出生这种事情,自己又如何能左右呢?
也许,沉默便是他们对这个纷乱世间的最好回答。
许久,古秋若突然说道:“我央求爹爹许多次,他都不肯教你我冥月门中无上法术《天冥大幻功法》。唉,我的法术又是爹爹教的,所以对于修炼,我也只懂得一二,我若是教你,恐怕会让你走火入魔。这可怎么办是好?”
说道法术,陆离渊便会想到清风镇中,古天行与宋仁钦那次斗法的激烈场景,也许吞天暗地是陆离渊对法术的唯一了解。陆离渊想了一会儿,说道:“对于法术,我也不是必须要学的。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会,自在的生活也是很好的。”
古秋若说道:“你不懂法术,如何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你天天被人欺侮怎么可以?哼,我一定要让你学得上等法术,告诉爹爹我识得的人比他提拔的人要强十倍,不,是一百倍。”
注视着古秋若的碧影,陆离渊少了言语,他很羡慕古秋若有个爱她疼她的父亲,可是自己呢,却不曾见过爹娘,连自己为何会来到清风镇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不住的问自己,是不是学了法术,就可以找到自己的爹娘,可是如果真的是有仇家杀了爹爹娘亲,他是不是应该杀了那些人。
古秋若玉手不住地搔着柔美的发丝,她努力思索着各种法子,并不时自言自语,未留意到陆离渊脸色的阴晴变化。古秋若忽然说道:“陆哥哥,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我们可以去问问白婶婶,白婶婶她对我十分好,肯定会应了我的请求的。”
陆离渊问道:“白婶婶?从没听你提起过,她是何人?”
古秋若说道:“白婶婶名为白芸娘,我在出生时,身子瘦弱,她便一直照料我。她可是名派女贞门中的人,所修行的法术更是厉害之极。如果你能有此缘分,做了她的徒弟,那也是极好的。”
陆离渊问道:“女贞门,这是什么门派?”
古秋若说道:“对于女贞门,我也不是十分了解。我只知道女贞门是可以与冥月门相提并论的门派,这两个门派不知斗了多少年,都未曾分出胜负。总之,女贞门它应该会很厉害。我们还是快些去找白婶婶吧。”
陆离渊穿好了外衫,便跟着古秋若,顺着亭街小道行去。
正值风淡云舒,青鸟和鸣,杨柳依依,令人心中一片愉悦。
陆离渊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疑问,他向古秋若问道:“那位婶婶既然是女贞门的弟子,她怎么会来到南临境呢?”
古秋若秀目上瞧,慢慢道:“白婶婶与我娘亲幼时便是好姐妹,我的娘亲因与我的爹爹相爱,便跟着爹爹来了南临境。而白婶婶似乎因一些事情,触犯了门规,被逐出了女贞门,在我娘亲的要求下,白婶婶便辗转来到了南临境。不过,这其中的具体事宜,我实在是不知晓。”
陆离渊对古秋若口中的白婶婶产生了好奇,他自己一个清风镇的普通小子无端来了这里,本就让人心奇,怎的一个正派中人也会来到这个地方。
一会儿,古秋若、陆离渊便行至一院落。这院子不是很大,甚为整洁,小院墙角种着数枝花儿,散着淡淡香气。陆离渊见到一婆婆正在扫地,他心中惊奇,这不是数日前夜里见到的那位婆婆么?难道她就是古秋若口中的白婶婶,可她的样貌怎么这般老。
白芸娘见古秋若与陆离渊前来,慈眉而笑,招呼完后,白芸娘便邀古秋若、陆离渊进入屋舍之内。
古秋若见到白芸娘,十分亲切,说道:“白婶婶,自娘亲去世之后,我便孤苦,好不容易寻得这位陆家哥哥照顾我,可是爹爹又不愿传他法术。你想想,他不会法术,将来如何保护我?”
白芸娘听玩古秋若所说,笑道:“小丫头,说了半天,你是想让我教与他法术吧。我年纪这么大了,这十几年又少使用那些害人法术,所学之道大都忘了,我根本教不了这个小子啊。”
接着,无论古秋若如何央求,白芸娘均表明自己无能为力。最后古秋若与陆离渊只得拜别于她,古秋若送陆离渊回到居所后,心情不悦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