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口中正朗朗诵读着祭文:“君生上古,继天立极,作民主;神功圣德,垂法至今。朕兴百神之祀,考君陵墓于此,然相去年岁极远;观经典所载,虽切慕于心,奈禀生之愚,时有古今,民俗亦异,仰惟圣神,万世所法,特遣官奠祀修陵……”
当他宣读完祭文的最后一项,初夏长长舒了一口气,苍天啊!大地啊!终于结束了,她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在祭文读完之前,她可是一直跪着的。
膝盖的酥麻,让她一下没有站起来,猛地一下踉跄,一旁的暮羽急忙上去搀扶,同时,极其快速的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就是今天,准备好!”
说完,立刻恭敬的站在了她的旁边。
今天?初夏懵了,准备什么啊!她现在这个状态怎么跑啊?看了看暮羽,给他不停地使眼色,可惜那人跟木头人一样,根本不看她。
这也太突然了!初夏一脸急色,想告诉他,时间不行!
可是宸王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搀扶着她下了祭坛。
回到撵车上,初夏四处张望,文武百官众多,早已看不到暮羽的身影,她周身被侍从围簇,丝毫动不了身。
“怎么了?”宸王扶她上轿辇,看到她魂不守舍的,问道。
“没事,有点累!”
回答的极其含糊,眸子也不敢正视他,初夏暗自埋怨这个暮羽,怎么什么也不说清楚呢!
“回去早点休息吧!”
看着宸王离开,初夏稍稍松了一口气,今天吗?今天就能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十分的平静跟来的时候一样,可是初夏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吊着,紧张的瞪着四周,她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但是不知道会怎样发生。
街道拐角处,马匹突然狂乱的嘶鸣起来。
忽然初夏的四周出现了厚厚的浓雾,让她看不清四周的事物,只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好像是侍卫呼喊的声音,然后是兵器碰撞,厮打的声音。但是她可以感觉到,车辇是一直在先前行进的,而且速度不慢。她坐在上面,看不到四周的事物,如同一个盲人,随着轿辇左右的摇晃,她的心也提了起来,强烈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突然一双强有力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眼前一团漆黑的初夏吓了一跳,低呼:“谁!”
“暮羽。”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初夏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去哪?”
“安全的地方!”
初夏感觉到他将自己拽到了一匹马上,他随即也跳到了马上,然后疾驰而去。
但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你能看的见吗?”
初夏好奇的问道!
“可以!”
“咦!为什么我看不见?”
“你看不见,他们也看不见!”
这算是个什么解释,不过好像也解释了一下。
接着就是一阵死寂,好吧!这个男人是真的不爱说话。
很快,他们就停了下来,初夏觉得他们并没有走很远。至少应该没有出城。
暮羽走进一个后门,他们来到了一个后院,那里已有一个人在那里等候了。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妩媚,只是脸上那厚厚的一层胭脂,让她的脸白腻了不少,显得没有精神。
只见她十分谦恭的低头对暮羽施了个礼:“主子!”
“交给你了!”
依然冷冷的吩咐了一句,暮羽转身就离开了,仿佛初夏只是一个代交的货物。
初夏在身后刚‘喂’了一句,他就不见了人影。
什么吗?这人怎么这样,什么也不对她说。初夏眉宇间腾起了愠色。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也正在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惊艳!
“你在看什么?”
“属下失礼了,属下亦瑶!”
初夏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实在话,今天铃兰给她装扮整齐之后,她也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呆了,头戴金冠,腰束金带,一张惊天容颜,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遗世独立的气势。而且身上的这件华服也太夸张了,裙幅褶褶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公子,请随属下来!”
亦瑶身子缓缓一倾,示意初夏跟她上楼。
初夏环视了屋子一周,每一个房间都是豪华别致。
“亦瑶这是什么地方?”
看样子不像是一般的豪门大院,应该是做生意的地方。
“月华楼!”
“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个名字,初夏隐约知道这里是做什么营生的了。
“青楼!”
皇宫里。
“子冉,如何!”
宸王深谙的眸子闪着森寒的冷光,四周气流凝结成了霜。
“那突如其来的浓雾是一种虫子受惊吐出来的,浓雾能封闭人的视觉,让人短时看不见东西!”
跪拜在地的子冉也因宸王发出的寒气,而紧绷的身子。
宸王幽深的眸子阴沉不定,不知在思索什么!
“据属下所知,这种虫子来自离殇国!”
宸王沉默不语。片刻,他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是离殇,是鬼门!”
“鬼门?”听到这个名字,子冉露出了错愕的眸子:“鬼门不是已经……”
看到王爷一脸的阴霾,子冉不敢多说,改口询问:“王爷,是否要出城追捕!”
“不必,他们还在城里!”
宸王黑眸中潜藏着戾气。
“那……全城搜捕!”
宸王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之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王爷,太子殿下……”
“下去吧,什么也不要做!”
子冉退了下去,眼里满是不解,这么多年来,跟在王爷身边,他从未猜中过王爷的心思。
宸王一人坐在书房内,盯着手中的一副画卷静静的发呆。画上是一女子,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但是已有倾国倾城之貌,一弯柳眉浑然天成,眼波盈盈,唇如朱丹,一身明黄色罗衫,端坐在椅子上,果真应了那句话,闭月羞花怒,沉鱼落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