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微亮,初冬清早,宫墙冽冷、淡淡寒凉。
京都城仿佛一夜之间寒冷几分。
而元正殿外的周公公,则是一头的汗,一边试擦额头,焦急的在殿外度来度去,嘴里念叨着:“坏了、坏了……。”
小郑子不太明白,只是小声的问道:“周公公,什么事坏了?”
“贵妃娘娘昨夜留宿元正殿,这可坏了。”周公公心里焦急的很,他不知皇上醒来后,会怎么责罚他们,怕是小命难保。
“周公公,贵妃娘娘留宿元正殿,不是件好事吗?”小郑子心里疑惑道,不忘夸奖莫阳昔,“昨夜奴才不小心冲撞贵妃娘娘,娘娘不但未惩罚奴才,还夸奴才有功,又给了赏赐。”
周公公听闻,脸色微变,“好你个小郑子,你可知皇上最不想见贵妃娘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收贿赂,你犯下了大罪,怕是皇上也绕不了你。”
小郑子来到皇宫也才几日的时间,实在不知,他本以为遇见贵妃娘娘,找到个一个大靠山,不料……小郑子忙跪下来,紧紧抓住周公公衣摆,“周公公,奴才实在不知,求公公向皇上求情,饶了奴才一命。小郑子做牛做马以后誓死效忠皇上,效忠公公。”
周碌光只是撇了一眼小郑子,他昨晚才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辰,上个茅房而已,居然让这莫贵妃给钻了空子,趁着皇上醉了,利用小郑子不清楚状况下,而进入殿内。
周公公,轻叹一声:“你初来宫中,诸多事要多留意、多打听,尤其是主子的心思,咱家尽力向皇上求情留你一命,只怕往后你也不能留在元正殿伺候着了。”
房内冷冷的声音,叱喝道:“谁允许你睡到朕的床上来?来人……。”
周碌光推门而进,便瞧见皇上冷冷的面容,冷冷语气,怒声道:“周碌光,你是怎么伺候的?谁准她睡到朕的身边来?”
周碌光心里大叫不好,看皇上那冷冷的面容,知晓皇上这会怕是恼怒得很,“回皇上,是奴才伺候不周,一时疏忽,小郑子才进宫几日,还请皇上绕他一命。看在奴才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请皇上从轻责罚奴才。”
周公公跪在地上,只是小心打量莫贵妃一眼。却见莫阳昔一脸委屈,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低着头不语,只是轻轻哽咽、落泪。
司马少枫,眉头深锁,“可是前几日新来的小太监?”
周公公只是点头,“回皇上,正是小郑子。”
“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朕的命令。传朕口谕,小郑子私收贿赂、勾结党羽,扰乱后宫,杖毙。其他一干人,各领八十大板。”威严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冷冷的道。
周碌光心中一怔,也吓在当场,他硬气头皮求情道:“皇上,小郑子才进宫几日,求皇上绕他一命吧?”
“周碌光,你别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看在你多年尽心尽力伺候先帝的份上,你自行下去领四十大板。给朕好好反省反省。”冷冷的声音,没有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周碌光欲想还求情,可他更明白,此时皇上在气头上,不能再劝说,越是劝说怕是会更加惹恼皇上。
周公公,忽然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救小郑子,于是退了出去,去自行领板子,临走前吩咐一个小宫女于兰道,“若不想挨下八十大板,去彩衣宫,求西贵嫔,她会有法子的。”
于兰听周公公这么道,心中虽然疑惑,那西贵嫔分位不高,如何能救得他们不挨下那几十板子?既然周公公吩咐着,自是有几分把握。
想想那重重的几十板子打下去,不死也要了半条命,于兰心头一惊,加快脚步朝彩衣宫走去。
殿内,莫阳昔轻轻低泣着,声音中尽是无奈,与失落:“皇上,阳昔真的这般让您讨厌?”
“莫阳昔,你别以为你对语儿所做的事,朕不知晓。你三番五次加害于她,朕看在舅父舅母的份上,这才绕你一命,给你一个名分。”
莫阳昔轻笑着,“难道我爱上皇上也有错?她林凝语哪点好,我莫阳昔当真不如她?”
“语儿是无人可以比的,她自是好你千倍万倍,她不会像你这般,心狠手辣。朕那时早就警告过你,朕要那个孩子,谁允许你私自做主?若不是你擅自做主,朕和语儿的孩子如今已有几月大了。”司马少枫哀伤的道,眼中尽是悔恨,他后悔当时没有保护好和语儿腹中的孩子,他后悔自己不该有杀掉孩子的想法,如今一切一切后悔莫及。
“皇上,您不是下不了手吗?您下不了手,自是由阳昔代替了。”莫阳昔轻笑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司马少枫顿时语塞,“你,”
“皇上,您一直不都说林凝语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可皇上居然对一颗棋子动了真心,哈哈……。”
司马少枫不语,这完全出乎他的意外,他自己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会爱上这颗棋子,而且还爱的如此深。
“不过,幸好她去了穆玉山,幸好她掉入山崖,幸好她已经死了,哈哈……。”莫阳昔,想到林凝语掉入山崖前,那绝望的眼神,心里越发的开心,不禁的笑出来。
司马少枫的心一阵阵的痛。一切一切都怪他自己,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她当做棋子,不该这般的伤害她,想起她掉入山崖前,那绝望的眼神,清澈的眸子闪烁着泪光,说:“司马少枫,我林凝语永世不愿再与你相遇,永世不……。”司马少枫悔恨不己,“终究是我害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一个柔弱温柔的声音,身着一身淡绿长纱拖地裙的女子走进殿内,轻柔行礼道:“臣妾张西,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司马少枫见西儿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蹙了蹙眉,心中奇怪着,“西贵嫔,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在彩衣宫好生休息?”
西儿,温柔的看着司马少枫一眼,脸上顿时出现一抹红晕,说自己病了其实是假话,只是希望皇上能常来彩衣宫,看望自己,“皇上,臣妾听说,皇上要杖毙小郑子。小姐常常与西儿说,人的生命是最珍贵的,每个人都要爱惜生命。若是小姐还在,也不希望小郑子死。皇上还记得小姐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西儿见司马少枫沉默不语,又道:“臣妾恳求皇上,看在小姐的份上,饶恕他们吧。”
司马少枫静静不语,许久像是决定了什么,“看在西贵嫔,求情,舒娴皇后的份上,朕今日饶恕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小郑子派去安福苑,去伺候着。其他人罚俸禄三个月。”
殿门外的人,听到皇上不责罚他们,脸上均是一阵阵的喜悦,小郑子宛如重生一般,跪在地上道,“奴才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小郑子临走前,周公公语重深长的说,“安福苑那是年老的宫女所居住的地方,你好好伺候着,等寻得机会,把你派到别处伺候着,切记行事要谨慎。”
一个太监来报,“奴才参见皇上,林羽熠林将军派人来求见,说找到了舒娴皇后。”
司马少枫实在没有想到,林羽熠找到失踪已久,无一丝丝消息的语儿。司马少枫只觉得视线突然明亮起来,心中大喜,急切的语气,“快传。”此时的他恨不得能马上见到凝语,他有太多太多话想对凝语说。
来禀告的太监又道:“林将军说,他找到了舒娴皇后,请皇上移驾御亲王府。”
司马少枫听闻,眼神一亮,急忙问道,“你是说林将军找到语儿了?此时正在御亲王府?”
小太监被皇上激动的神情也吓到了,只是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回皇上,林将军说找到皇后娘娘,请皇上移驾御亲王府。”
莫阳昔也是一惊,莫非他们真的找到林凝语了?她心里顿时没有底,想起广安寺那男子的话,怕是十有八九,林凝语回来了。莫阳昔心中的恨意更加深了几分,美丽的脸因恨意已变丑陋不堪。莫阳昔在心里狠狠的道,“林凝语,我要你下次死无全尸。”
西儿听闻有凝语的消息,心里开心不已,可同时又愧疚着,她担心,若是小姐知晓她已成为皇上的妃子,怕是会难过的……
御亲王府,一如往日,无任何变化。门口还是那几个守门的小厮,个个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只是脸上却是陇上了淡淡的忧伤。
司马少枫穿着一身白衣的,坐在一匹马上,快马加鞭,不停的挥动手中的马鞭,朝御亲王府的急奔而来。冷刀,和几个御前侍卫,均是骑着马,紧跟在司马少枫身后。
司马少枫急步而下,跃下马,飞一般的奔向府内。御亲王府的众人见是皇上,都纷纷下跪,请安。
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此时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凝语,他有好多话想说给凝语听。
他想说他爱她,这辈子只想爱她一人,以后不再骗她,只疼她、爱她一人,甚至他愿意遣散后
宫,与她白头到老,幸福的过完此生。
司马少枫又担心,凝语能原谅自己吗?他伤她如此深,怕是恨的很深……很深……
他在心里想,无论凝语恨不恨自己,他这次绝不会放开她,不允许她离开自己。
走入花厅,迫不及待的问林羽熠,“语儿回来了,她在哪里?”
林羽熠神色黯然,露出淡淡的忧伤,“臣,林羽熠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这些虚礼省了,朕在问你语儿人呢?”声音中透露出焦急与急切。
司马少枫见林羽熠不说话,眼神哀伤,少了往昔的温尔儒雅,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再一次的急切的问道:“语儿呢,她回来了,人在哪里呢?”
林羽熠走到花厅的白布前,声音有些哽咽,“皇上,请节哀,妹妹福薄,没有等到皇上去救他,当臣派人找到时,已太晚了。妹妹她,她已……经……已经殁了……。”林羽熠,声音越说越哽咽,渐渐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