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梅萍身上真的有什么魔力,牢牢控制了张默林?控制了他一生?如果张默林的儿子张文波要是像他父亲对梅萍一样对我,那么我有什么不能忍受?可我不是梅萍,张文波也不是张默林。对于张默林和梅萍的事情,我了解一些,都是张文玲对我讲的,张文波什么也没有向我提起过,他对他家的事情总是守口如瓶,或者他一开始就像他母亲一样,把我当成外人。其实,我和张默林一样,对顾公馆而言都是入侵者,他们的提防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默林是在梅萍的前夫死后进入顾公馆的。
梅萍的前夫死后,梅萍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张默林一直没有放弃对梅萍的爱慕,梅萍前夫的死或者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他还是那样经常在顾公馆外面偷窥梅萍,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14岁的少年了。他经常彻夜地听到琴声从顾公馆里传出,梅萍的琴声让他心动。他想爬墙进去,陪伴他心爱的人,但是他不敢。
那是个夏日,闷热的一个夏日的正午,张默林看到梅萍从家里走了出来,他就跟了上去,张默林一直跟着梅萍。梅萍来到了赤板河边,她坐在河边的石凳上,一个人默默地哭着。张默林躲在一棵树后面,他注视着哭泣的梅萍,心里十分难过。他没有想到梅萍哭着哭着就晕倒了。张默林不顾一切地跑过去,背起她就往医院跑。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安排梅萍的晕倒,否则张默林根本就不可能接近梅萍。在医院里,张默林像陪着自己的妻子一样陪着梅萍,直到她醒来。当梅萍得知张默林救了她后,她也有了感动,她也一直记着这个叫张默林的人。
从那以后,张默林和梅萍就有了正式的交往,他可以出入顾公馆了。那段日子里,张默林一有时间就去陪梅萍说话,和她一起弹琴……也许是因为寂寞,需要安慰,也许是……张默林终于和梅萍走到了一起,但是他们有许多约定,不为人知的约定……他们的很多秘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张文玲也不知道……
张文玲说,张默林从来不敢进入那个阁楼,那个阁楼里有太多的秘密!张文玲小时候有一次想进入那个阁楼,被她母亲发现了,狠狠地揍了她一顿。张文玲问过父亲,为什么不能进去。父亲抱着她,神色凝重地说:“孩子,让你不要进去就不要进去,你什么也不要问,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摘自李莉《等待腐烂的稻草》
我走过了你的身旁看到了你的眼泪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柔情
我不愿看到你的泪水再往下流
我决定帮你甩去失意,回到伊甸园
你的笑容让我痴醉让我心里好崇敬
你长长的黑发引起了我对你的柔情
你的深情的眼睛让我想起天上的湖水
你的坚强的身影让我坚定了自己的爱心
我来到了你的家门看到了你和你的旧情人
我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仍然让泪水哗哗往下流
我的眼睛是黑暗痛苦兴许难以再表白
我收回了写了一夜的情书我收回了我的爱
你来到了我的身旁叫我不要再流泪
你给我了一个甜甜的吻叫我不要伤怀
你说你需要真正的爱情不是虚伪的表白
我不愿听你的解释说你不是个好小孩
有一天你上了天山再也没有回家来
在冰雪过后我找到了你那冻僵的身怀
你怀中放着为我病中采下的红雪莲
我知道这是你对我最后的表白
我知道这是你对我最后的表白——
李莉走进宫若望的家门后,她就听到了唱机里播放的这首叫《红雪莲》的歌,歌声优美而伤感,让人感觉心尖的颤动。
李莉坐在沙发上,她对疲惫的宫若望生气地说:“小宫,你和我玩失踪的游戏是吧,这几天怎么找也找你不到!”
宫若望给李莉倒了一杯水送过去,赔着笑脸说:“姐,我突然有急事出差到外地去了。手机忘在家里了,这不,我一回家打开手机看到你的信息不就马上和你联系了嘛!”
李莉接过水,喝了一口,还是气呼呼的样子,此时,她像是个和大人赌气的小女孩。
宫若望坐在了她的身边,搂住了李莉肉乎乎的肩膀,他哄小孩般对李莉说:“姐,别生我的气,好吗?来,消消气,晚上我请你吃海鲜大餐。”
李莉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叹了一口气说:“我哪敢生你的气呀,只要你能理解我的一片心就够了。”
宫若望在李莉苍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说:“我怎么不理解我的好姐姐呢,我知道你心里苦,有许多话要对我说。”
宫若望的甜言蜜语缓解了李莉紧张的情绪,她扑进宫若望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她呼吸着宫若望身上的气味,心中有了片刻宁静,她突然想,如果这个男人能够这样温存地一辈子抱着自己该多好。这或许是她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或者不是!
这时唱机里那女歌手还在清亮而忧伤地唱着那支情歌,她不知道宫若望为什么重复地放着这首歌。
宫若望抱着李莉,他的手温存地在李莉的背上抚摸着,眼睛却望着窗外,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莉想,这个男人是唯一知道许多心灵秘密的男人,她几乎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都向他倾吐过,在认识他之前,她从来没有如此信任过一个男人,包括自己的丈夫。
李莉轻轻对宫若望说:“抱紧我,小宫,抱紧我!”
宫若望紧紧地抱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他没有说话,但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了这个女人对他的依赖带来的某种障碍。
李莉抬起头,吻了宫若望一下,宫若望的嘴唇紧闭,他轻轻地推开了李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刚才紧紧地抱着李莉,抱出了他一身汗。
李莉问道:“小宫,你不舒服?”
宫若望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呀,姐来了我很开心的。”
李莉说:“没事就好!”
宫若望说:“天太热了,我把空调打开。”
他打开空调后就进了房间,随手把门带上了。
李莉端起水喝了一口,听到宫若望在房间里和谁说话,不一会儿声音就低了下去,他一定有什么事在和谁打电话。
宫若望的房子不大,但布置得很舒服,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说不清楚为什么,李莉在宫若望的房子里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她一直希望拥有自己的一个窝,哪怕是独立的一间房,和自己的爱人自由自在地住在一起,在这个窝里,她可以随意地脱光衣服,裸体在房间里走动,裸体在厨房里弄吃的。
她和张文波结婚后,因为受不了婆婆梅萍的压力,曾提出来过在外面找个房子单独住,但是张文波没有同意,他要和他母亲一起守着那幢死气沉沉的老楼。
她一直忍耐着,为了丈夫,为了孩子,直到那么一天,她发现丈夫和曼丽的事情后,她就绝望了。她想到过离婚,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就在她找上门去和曼丽厮打,导致曼丽流产的那天晚上,她迷茫地走进了一个叫“丑鸟”的酒吧。她在“丑鸟”酒吧昏暗和低迷的音乐中坐了下来,要了一瓶黑方独自地坐在酒吧的一角喝起来,这个酒吧里坐着许多英俊的男人,有的看上去十分的年轻俊秀,这些她没有兴趣,李莉只是自顾自地喝着烈酒,酒精让她的目光迷离起来,麻醉着她支离破碎的心和脆弱的神经,她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个小男生坐在了她的对面,向她抛着媚眼,还柔声地说:“大姐,能请我喝一杯吗?”
李莉对他说:“你是谁?”
小男生媚笑地说:“我是阿文,你是第一次来丑鸟吧?以前可没见过你。”
他说着就把脱了鞋的一只脚伸到了李莉的座位上。
李莉的手碰到了那只穿着红袜子的腿,她一阵恶心,对小男生阿斥道:“把你的臭脚拿开!”
小男生收回了脚笑笑,然后说了声什么李莉听不懂的话就离开了。
李莉说了声:“什么玩意!”
她又独自地喝了起来,边喝边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李莉喝着喝着就醉了,醉了的李莉泪水横流,边哭边说:“男人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酒吧里的红男绿女说笑起来,然后对着李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仿佛李莉是一头撞进狼群里的羊。
酒吧里的男服务生就来劝她:“小姐,你喝多了,还是回去吧,这样影响多不好!”
李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男服务生的鼻子骂道:“你,你说什么!我是,是小姐?你妈才,才是小姐呢!”
男服务生显然很生气,他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对李莉说:“你不要在这里闹了,还是回去吧,你喝多了伤身体,这样对我们的生意也不好!”
酒吧里总是有些醉鬼,服务生必须有耐心。
李莉翻着白眼,想说什么,没想到却歪歪斜斜地瘫倒在了地上。
这时,酒吧的老板过来了,她是一个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女人,她对男服务生说:“叫两个人把她架出去,看来她也不是来找乐的主,应该是来借酒浇愁的!”
男服务生说:“可她还没有买单呢,咋办?”
女老板说:“算了,把她架出去吧,这样下去我们就不要做生意了,谁还敢进来,那样损失可不是一瓶黑方的钱了!”
女老板说完就回吧台去了,她穿着一身很短的吊带裙,那双腿又细又长。
男服务生就招呼了另外一个男服务生,把烂醉如泥的李莉架了起来。他们是要把李莉往外面拖,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挥了一下手对他们说:“你们把这个女人放到我车里去吧,她的酒钱记我账上。”
男服务生哈着腰对男子说:“这敢情好呀!还是咱们的宫哥大牌,知道怜香惜玉!”
男人说:“哪那么多废话!”
这个男人就是宫若望,他和女老板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两个男服务生拖着死狗般的李莉跟在他的身后。女老板看着宫若望离去的背影说了声:“这家伙老少通吃呀!”
宫若望开着车在赤板市转来转去,他是想等李莉稍微清醒点后送她回家。他兜来兜去的时候,手机响了几次他都没有接。李莉喝太多酒了,看来一夜都醒不来,他就把车开回了住处。宫若望把李莉背到电梯里上楼时,李莉吐了宫若望一身,宫若望自己换洗干净后,就给她换了衣服。然后用热水擦干净李莉身上的秽物,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那个晚上,宫若望一直守在李莉的身边,看着她痛苦地翻来覆去,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胡话。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内心在挣扎,在撕裂。李莉在第二天中午才昏沉沉地醒来,她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宫若望。李莉惊坐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宫若望淡淡一笑:“这是我家,我是你弟弟!”
李莉“啊”了一声:“弟弟?”
……
从那天起,他们就开始交往了,随着接触越来越多,宫若望成了李莉的倾诉对象。宫若望从房间里走出来:“姐,我请你去吃海鲜大餐吧!”
李莉迷茫地说:“可是我还不饿!”
宫若望笑着说:“走吧,走吧,那么多天没见姐了,你看你都瘦多了,一定又碰到了许多烦心的事,弟弟都心疼了,我今天一定要给姐好好补一补。”
李莉不自觉地站起来,她感觉宫若望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对她那么有耐心了,而且他好像心神不宁,请她吃饭像是有意在打发她走。
李莉对自己说:“别胡思乱想,他好心真意请我吃饭的。”
这时,唱机里还在响着那支忧伤凄美的叫做《红雪莲 》的情歌:
有一天你上了天山再也没有回家来
在冰雪过后我找到了你那冻僵的身怀
你怀中放着为我病中采下的红雪莲
我知道这是你对我最后的表白
我知道这是你对我最后的表白——
张文波整天都惶恐不安,今天是曼丽期限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他不希望自己在新学期到来之际已经身败名裂。他不像文化界的许多人,对名声毫不在乎,有的甚至为了名声,还弄出许多事非来,屎盆子也可以往自己的脑袋上扣。这也许是有人说他虚伪的地方,连婚也不敢离,为了身上那几根本来就不怎么漂亮的羽毛放弃深爱他的女学生曼丽。
现在,他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上午,杨让来又假模假式地找他谈一次活,要他在这个暑假里千万要把问题处理好,个人事小,学校的名誉重大。
张文波坐在办公室里,屁股底下像顶了许多针尖。
他一直在等厉凌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