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夜还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夜已经黑得很深沉了,渊夜一身黑衣,几乎完全融进了黑夜里。只是那张脸却又那么清晰分明,就如同是印在黑夜里的一轮明月,温柔而明媚。
“喂,渊夜,东炽阳是叫你来监视我,不是叫你来保护我的吧!”易晓初有些郁闷,“所谓监视,不是应该找个我看不到你的地方偷偷的观察我的吗?”
渊夜侧过头,心说如果不是看到她啃树皮,他才不会出现呢。
“算了,你不过来就算了!”易晓初嘴角抽了抽,“但是你好歹也告诉我……东炽阳到底喜欢什么?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从他那里拿到离水镜。”
“皇上什么都不喜欢。”渊夜淡淡的开口。
“那还是人吗?”易晓初白眼一翻,“只要是人,应该都有想要的东西的吧!”
“西国师大人,”渊夜的眼睑一垂,“如果是你,你应该知道皇上想要的是什么吧!”
易晓初一呆。她知道?她知道什么?不过瞬间,易晓初就想到了原著里面提到的东泱国的情况了。
“东泱国皇帝东皇东炽阳,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他的目的就是统一东西,而正因为如此,西墨月才格外器重莫初星……”
东炽阳想要的,是西凉国!
“不可能!”易晓初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开什么玩笑!”
渊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所以,西国师大人,皇上是不可能把离水镜借给你的。”
易晓初小脸一皱,额头立刻就磕在了桌面上。
西墨月啊西墨月,我真的尽力了,但是东炽阳不借离水镜我也没办法……那个北辰星据说不是什么坏人,你就乞求他不会把公主殿下怎么样了吧……
易晓初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到底等离开了东泱皇宫之后,她要怎么才能顺利的溜走了——她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向东炽阳辞行!
大概是因为做了决定的缘故,易晓初的心里安定多了,也不管渊夜待会什么打算——反正他总能找到睡的地方吧——所以她躺回床上,美美的睡着了。
渊夜在哪里?渊夜在房梁上。从上俯视着那个以不雅的睡姿裹在被子里打着小呼噜的女人,渊夜真的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真的要说这女人是西凉国那个清冷如玉的初星大国师,他是真的不大相信。可是跟在白衣国师身边的那个小丫鬟的态度,却又让渊夜有些迟疑了。
人的表情可以作假,但是眼神,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小丫鬟眼中的那种关切和敬畏很容易就能看到。
夜更深沉了,天上的月亮被缓行缓至的薄云所掩,徒留一片清冷的光辉撒在世间。
坐在房梁上,渊夜轻轻的闭上了眼,掩尽了目光中的所有情绪。
他宁愿她是假的。
因为睡得早的缘故,易晓初一大早就醒了。
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易晓初懒散散的披了一件袍子,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才唤来小丫鬟送洗脸水进来。
洗了脸,易晓初才算是精神了一点,她左右看了看,轻轻的叫了两声:“渊夜?渊夜?”
没人应。
“还没醒?”易晓初贼眉贼眼的左右看了看,才又故意大声的开口,“我知道你在!不要躲了,赶紧出来吧!”
“国师大人,怎么了?”小丫鬟一脸疑惑的推开了门。
“没事没事!”易晓初挥了挥手。
小丫鬟又迷惑的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真的没在啊!”易晓初挠了挠头。
渊夜半闭着眼睛坐在房梁上,懒得去搭理她。
可是让渊夜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一头乱糟糟的白衣国师刷的一声,非常干脆的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
渊夜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片雪白的肌肤,差点没直接从房梁上摔下去。他定了定神,赶紧把头撇到了一边,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脸上却有些燥热。
“星儿把裹胸布都放在哪儿了?”易晓初裸着上半身,在小丫鬟带来的行装里到处翻找着。今天她要去跟东炽阳摊牌,不裹胸的话总觉得没有气概,硬气不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卷布带,易晓初吁了口气,站起来,转了个身。
刚刚还是背部,这下是整个正面都暴露在了渊夜的面前。渊夜的头都已经扭到极限了,可是眼角余光处还是能看到一团白花花的肉体在动来动去。
“可怜了我的小笼包子啊!”易晓初一边给自己裹胸一边自怨自艾,“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们了!”
这些年?渊夜的心里一动。
这个女人真的是西凉国的国师?这些年真的是一直在女扮男装?
好不容易裹好胸,易晓初这才穿上了衣服,唤来小丫鬟把头发冠上,一看铜镜里面,正是一个翩翩少年,潇洒无比。
“终于好了!”易晓初昂首挺胸,“我这就去找东炽阳谈判去!”
看着白衣国师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渊夜这才轻轻跃下房梁,跟上了她的脚步。
“皇上。”渊夜没有继续跟着白衣国师,而是直接到了御书房——东炽阳正在里面批阅奏折。
“如何?”东炽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渊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位西国师,似乎真的是西凉国的国师。昨日我观察过莫初星的随行侍卫,以及那个贴身丫鬟——他们对待莫初星,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东炽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西墨月弄个女人来当国师……他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吗?”
渊夜沉默了。
“皇上,”老太监躬身走了进来,“西国师大人求见。”
东炽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让她进来吧!”
易晓初气质昂扬的走了进来,一看到站在一边的渊夜,心里立刻松了口气——原来这家伙真的没有在她房间里偷窥——她对着渊夜微微一笑,才又一脸严肃的看着东炽阳:“东皇陛下,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借给我离水镜。”
“没错。”东炽阳回答得干脆利落。
易晓初嘴角微微一抽,想到东炽阳本来就这么油盐不进,她又恢复了情绪:“那么东皇陛下,这么多天在你这里真是叨扰了,今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本来已经不打算搭理易晓初的死缠烂打的东炽阳微微一怔,他抬起头,一脸怀疑的看着易晓初:“西国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有打什么鬼主意啊!”易晓初无奈的一摊手,“东皇陛下,既然你不愿意借给我离水镜,那么我继续在东泱国呆着,也只是碍你的眼吧!”
东炽阳立刻就是一声轻哼:“原来西国师是知道的啊!”
知道的啊……
道的啊……
的啊……
啊……
……
她能杀了他吗?她真的能杀了他吗?易晓初的心里一万只***咆哮而过,她真恨不得扑上去用渊夜给的那把小银刀捅死那个混球……可是眼下她还是得忍气吞声。
“所以我今天来向东皇陛下辞行!”易晓初的脸臭得不能再臭了,“东皇陛下,再见!”
再见?东炽阳眉一挑。这女人觉得还会跟他有再见的机会?或者说……这女人以为他会轻易放她离开?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难道西国师不想要离水镜了?”
明明是在笑着,可是莫名的,易晓初觉得东炽阳此刻相当的危险,她警惕的盯着东炽阳,脚下也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帅啊!东炽阳笑起来真是太帅了!她干嘛要躲……
“其实,朕也不是不能借给你离水镜,”东炽阳脸上的笑更和煦了,“难道,西国师你真的不想要离水镜了吗?”
好帅!易晓初的口水都快滴出来了,可是脚下却又情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
“哇哦,西国师,你为什么会后退,”东炽阳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向那个满脸警惕的女人逼近,“你在害怕什么?”
他已经站到了白衣国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是想要离水镜吗?”
属于男人独特的味道霸道的侵袭了过来,东炽阳那混球毫不收敛自己的荷尔蒙,持续的发散着自己的魅力——这让易晓初根本没有办法抗拒。她脸上的警惕渐渐都被花痴占据。昂着头,她有些犹豫:“你……真的愿意借给我?”
“当然,只要你能答对朕的问题。”东炽阳俯下身,在易晓初的耳边轻声说着。
那温热的气息让易晓初脑子里一团模糊,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西国师不是想要离水镜吗?”他说话间,舌尖、嘴唇不断的触碰到白衣国师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耳垂,让白衣国师的拳头都死死的握紧了,“告诉朕,你要回答朕的问题吗?”
不要答应他!不要!逃开!快逃开!易晓初的心里似乎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尖叫,在制止。可是她已经完全僵直,动弹不得。她想要再后退一步,可是后背早就抵上了墙壁——她退无可退。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大声的说出诸如“你一定会出一个我绝对会答错的问题”这样的话,可是她张开了嘴,却无力的吐出了一个字。
“好。”
东炽阳发出了一声轻笑,犹如恶魔一样,带着得意,以及嘲弄。
他直起身子,一手撑在易晓初的耳边,一手捻起易晓初颊边的一缕青丝,嘴角仍然是挂着魅惑的笑:“那么,西国师,你觉得,朕会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