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滔滔不绝的杨小一，和汹涌而来的唾沫，某男实在无力招架。
寂静的深夜，道路漫漫。路上的车寥寥无几，偶尔才能看见一两辆笨重的卡车，如同年迈的老人，缓慢艰难的行驶。
也不知这样闹了多久，终于骂累了的杨小一抱着一个靠枕疲倦的睡着了。
车缓缓停靠，凌羿锋跑下车。摘掉口罩，扶在一边干呕起来。呕得他眼冒金星，四肢无力，汗水再一次将他的新衬衫浸湿。
“呼！”或许这样的阴影从小开始，他极度讨厌醉酒的女人，她们身上的味道总是让他作呕。记得上次送完醉酒的申婉回去后，他把一天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那次之后他已经发誓不再碰喝过酒的女人，没想到今天还要让他们在一辆车里呆六七个小时。
“作孽啊。”吐了一会儿后他终于能直起身，大口大口呼吸着郊外的新鲜空气。回头一看那个车，还没有进去就已经头疼欲裂，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了。他是真想弃车而逃。
拿出手机，翻开电话薄。刚准备打电话的他，眼神一转。看见副驾驶座的杨小一又愣住了。几番踌躇犹豫之下，他还是将手机放回兜里。脱掉衬衫，捂住口鼻，慢慢朝车靠近，小心翼翼打开车门，伸出修长的手，越过睡在座位上的申婉，一顿在里面翻腾。
拿出新衬衣换上，又拿了一件外套，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披在杨小一身上。
“你说，我这么痛苦，是为了什么呢？”他对着熟睡中的某女，问道。
清晨，万籁俱寂。雾霭笼罩。所有的生命都等待着阳光破晓。他的车就如同开在天堂的路上，四周都是云雾，他减缓车速，小心翼翼前行。
“羿锋？”申婉缓缓睁眼，不可思议。
“醒了？”将车停靠，拿出地图，摊开，“正好。我现在下了高速了。不知是不是雾霭太大，GPRS都没有定位。”
“杨小一？”申婉压根没有缓过神，转眼就看到坐在副驾驶的杨小一，坐起身，她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只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我们现在赶往烟山的路上。”他解释着，又故意不想说重点，“去你家。”
“去我家？”刚睡醒的她简直觉得是在做梦，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又看了看熟睡的杨小一，更加不解了，“你们？和我？去我家？”
“是。”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了。
一直死死握着申婉手机的杨小一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定神看着上面的号码，她大声道，“哎呀！是，是昨天那个电话号码！”回头，才发现申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又看了看沉默的凌羿锋。
“申婉，快，快接电话。”杨小一将手机递给她。谁知申婉看了一眼号码，便别过头去。
“你干嘛啊？快接啊！”杨小一一个人干着急，“你家，你家里出事了。快！”赶紧把手机往她手里塞。
“我不接。”她看向窗外，冷言。
“你，你怎么啦？”垂头看着那个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她干脆自己按下接听键。
“喂！叔叔您好，我还是昨天那个人。”
“啊？”电话那头愣住了。
“我已经把申婉带回来了，我们这里，喂？喂？”手机信号断断续续，她根本听不清，于是打开车门一个人走了出去，寻找那可怜的信号。
“你妈妈出事了，回去看看吧。”凌羿锋终于说话了。而申婉也终于回头了。她看着他，眼眸里闪烁了太多他不懂的情感。
“昨天晚上就来电话，杨小一接了。然后叫我送你回来。”
申婉咬住下唇，依然沉默。
“不用担心。”他笑笑，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我们陪你回去。”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已经红润了。她好像强忍着什么，嘴唇都已被她咬出丝丝血迹。
“别太伤心，”他转头，看着外面的杨小一，“她很担心你。”
“她？”一滴泪从眼里流出，“你呢？”
“我……我们……”
“我们？”申婉眨眼，更多的泪流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连夜带着我赶回来？平时，平时我就是让你接下我，你都不会来。”她伸手拿起副驾驶上的外套，“因为它么？”这个“它”当然另有所指。
他看着她，沉默不语。先前关心的眼神已经荡然无存。
“对，就是这个眼神。这才是你，凌羿锋。”她苦笑。她恨自己那么仔细，那么敏感；当她被冻醒的那一刻，当她看见杨小一身上披着他外套，而自己却被冰凉地扔在一边后，她的心情已经跌到谷底。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别借题发挥。”他冷言冷语的提醒着。回头，靠在椅背上，不再看她。
“凭什么！”她就跟发了疯一样吼着，站起身，扒着他的肩，“你玩儿腻了是么？你想玩儿我朋友了么？凌羿锋，我告诉你……”
“滚。”平静的一句话，淹没了她所有的话语。车内又瞬间恢复寂静。
“申婉！”而这时，杨小一打破了沉默，跑了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看到车内奇怪的气氛，和申婉脸上的泪痕以为懂了什么，看着凌羿锋，问道，“你都告诉她了？”然而，凌羿锋并没有说话。
“申婉，我告诉你爸爸了，他说再往前，车就走不通了，他待会儿骑摩托车来接你。”她伸手指着一边，“我看到那边的指示牌了，童话村，是你们家耶，好美丽的名字！我想风景应该……”
“够了！”申婉吼道，转头凶狠地盯着杨小一，“谁说我要回来的？谁告诉你那人是我爸爸？谁又让你多管闲事？！啊？！”
杨小一一下就被吼懵了。瞪大个眼睛，委屈地看着她。
“我告诉你杨小一，以后我的事，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过问，行吗？！”她下车，愤怒地关上车门，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在不平的小路上。
“申婉！”回过神来的杨小一第一反应就是拉住要离开的她，“你爸待会会在那边接你。你妈妈，你妈妈她，她已经……”她的眼眶很红，泪水在里面打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