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让又跪了下去,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吱声,要怎么说?难道要说这件事和周若依有关?只怕皇上会更愤怒吧,一发火把他和周若依一起斩了也说不准。
“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将离在宫中娇生惯养惯了,一时去了将军府,不习惯也是有的。”赵碧看见连天年要发火,连忙出口劝解“只是……这嗓子怎么还坏了?”
赵碧表面上看好像是在解围,但是最后一句话,却让连天年更加愤怒。眼神一凛,随手拿起了旁边小几上的酒杯,往明让的身上狠狠丢去。
明让不敢躲闪,一杯酒就打在了明让的肩上。将离见状,也不好在站着,连忙跪了下去,欲言又止的看着连天年,连天年看懂了将离带着恳求的眼神,抿了抿唇,还未发作的火气,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挥了挥手,让明让和将离入席了。
席间,明让就那么坐着,也没有去换衣服。将离在心里冷笑着,原来明让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但是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将离摆了摆手,然后又示意刘成跟明让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
刘成附在明让耳边说了,明让也没什么反应,也只是轻点了下头。将离见状,起身就往外走。
将离带了刘成出来,沿着太和殿毫无目的的乱走,她要出来透气是真的,在太和殿里看着那些人对着皇上皇后的阿谀奉承,还有隐隐暗藏的勾心斗角,将离就觉得烦躁。
将离走到了一个池塘前站定,漫不经心的瞟着池塘,现在是寒冬,池塘上早就结了冰,思绪转了几转。不知道为什么,将离一看到这个池塘,就想起了和明让大婚那日那个废弃亭子边上的池子。
一想到那个池子,就又想到了萧承颜,敏锐的直觉告诉将离,萧承颜不简单,说不定自己现在说不出来话,都是和萧承颜有关……
“公主可是在太和殿里闷了,跑到这儿来吹风?”想起曹操,曹操就到了。将离转身,只见萧承颜正颇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将离只是轻哼了一声,又转回身子,没有搭理萧承颜。
但是萧承颜却并不在意,几步走到了将离身后,低下了头,淡然笑声就在将离的耳边响起“既然公主如此冷淡,那有些事本相还是不说了”
将离听见萧承颜的话,眉梢忍不住一挑,转身时,身子就是一僵,呆愣在当地,不敢动了。萧承颜跟将离站的很近,只怕再往前一点,就是要贴上了。脚步忍不住往后挪动了一下,但是萧承颜的下一句话,却是让将离停止住了动作。
“公主你再往后退就要掉下去了,你还想让本相救你一回?”淡然的语气,却让将离听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来。无奈的抬头看着萧承颜。
今天皇后寿辰,只怕大多数宫人都在太和殿,再加上这儿本来就没什么人过来,一个刘成这时候也学会了当瞎子哑巴,低垂着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将离看了刘成好几眼,但是刘成就是不抬头,将离也说不了话,只能作罢。
“咳咳”萧承颜的手轻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而后,不冷不淡的又开口说道“前几日和四爷在宫外,可是看见二爷了。”将离闻言一怔,瞪大了眼睛询问的看着萧承颜。
但是萧承颜却好像没看见将离的询问一样,继续自说自话的开口,道“拽着一个姑娘不撒手,那样子,倒像极了刘县令家的公子。”
将离闻言,低垂了眸子,刘县令家的公子,仗着刘县令在宫外胡作非为,调戏良家妇女,活像个地痞无赖,但是偏偏没人敢说什么,只因为刘县令也是个有靠山的。
现在萧承颜说二爷像刘县令的公子又是什么意思?将离的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完全不知道萧承颜是什么意思。
“那姑娘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挣扎脱,我和四爷都当是看错了,后来走近才发现,那就是二爷。”萧承颜又继续说着。“身子骨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最后一句话轻飘飘慢悠悠的。
要不是将离离他很近,想来也根本听不清楚萧承颜的最后一句话。将离的双手紧紧地撰着衣角,一下子明白了萧承颜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意思。其实他就是在告诉她,二爷根本就没病。哪有有病的人大白天的在路上拽着姑娘不撒手,姑娘都挣扎不开?
将离看着萧承颜,又想起了之前回宫的时候,在雅贵人那里听见的那些话,雅贵人并不是与世无争,反而心机深沉,二爷也并不是常年卧病,反而身子骨很好。
“回头公主看见了二爷,倒也说说他,别不顾着皇子身份,在大街上和姑娘拉拉扯扯的,叫皇上知道了,不晓得会怎么样。”将离闻言,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萧承颜看她点头,忽的一笑,那笑意,似乎融化了这池塘上的冰一样,无一不透着暖意。
“公主别再把东西丢了。”萧承颜不知什么时候伸手到将离的脸前,手上正是那颗夜明珠!
将离的身子不自知的一颤,咬着牙拿过了夜明珠。看见萧承颜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脸上不禁一烧,偏过头看见刘成还是那副低着头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将离收起了夜明珠,然后伸手拔下了自己头上的一个簪子,往刘成身上狠狠一扔,许是发觉到了将离的不悦,刘成很快的抬起头,看了眼萧承颜,才开口说道“公主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了。”
刘成说完,又蹲下身子捡起了将离的簪子,几步上前想要把簪子递给将离,但是将离却狠狠地一挥手,将簪子挥到了后面结满冰的池塘上,然后冷冷的瞪了刘成一眼,才抬步往回走。刘成没敢在惹将离不快,连忙转身跟了上去。
“公主保重身子,才到将军府几天,都说不出话来了,叫本相真不忍!”许是因为周围没有旁人,萧承颜忽然大喊了一声。
将离往前走的步伐一僵,愣是忍住了没回头,更加大步的往前走。
等到回去太和殿的时候,太和殿里已经唱起了戏,据说还是皇上从宫外让人点来的戏班子,只因为皇后说宫里的戏班子唱的戏,听的都腻了。
坐在椅子上,看见台上的戏子画着浓妆,锦衣华服的唱了一句“忆旧年,佳人笑。”倒是一个不知名没听过的戏,怨不得皇后说宫里的戏班子唱的戏,都是那几样。
台上的戏子眼睛往下瞟,扫着台下的众人,扫到将离这一桌的时候,不禁让将离的呼吸一滞,那媚眼如丝,浑然天成的妩媚,让她一个女人,都不禁。看直了眼,更别提旁边的男人了。
将离侧头看了一眼明让,看见本来一直低着头喝着闷酒的明让,也放下了酒杯,不再喝了,而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台上,听的有滋有味的。
将离在心里冷笑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等到回将军府的时候,时候已经很晚了,明让也只是淡淡的说着“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将离也没做什么,只是躺在榻上的时候,却想起了萧承颜对自己说的话。
他是知道了二爷根本没有病,但是来提醒自己是什么意思,将离就搞不懂了。她不知道自己中毒和萧承颜有没有关系,但是却知道,明让的好日子,总是要到头了。
将离每日按照林晋白的意思服药,不多时嗓子也好了些,虽然说话还是有些费劲,但是起码不用让刘成每天传达自己的意思了。
“府里人丁还是稀少了些。”这一日将离按照惯例来夫人的院子请安的时候,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刚说完,就看见坐在对面的周若依狠狠地瞪着自己。
将离一笑,没有说话。倒是赵夫人,询问的看了一眼将离,将离见状,继续缓慢的开口,道“府里应该热热闹闹的。我听说林尚书家的千金,也到了出阁年纪。”
林尚书只有一个小女儿,虽然是庶出,但是因为上头都是哥哥,所以在尚书府里的待遇,也相当于嫡出了。林尚书在朝中也是个重臣,想来要是能和林尚书连上姻亲,对明让的前途也是一个好处。
赵夫人的脑子转的倒是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对于明让的关系利益。但是,林尚书宠爱小女儿,这也是朝中人人都知道的……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小女儿嫁进将军府,何况,现在明让也不算是将军了,到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
将离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赵夫人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但是因为嗓子还没有好利索,所以听起来还是有些沙哑的难听。“过几日妾身要进宫看看皇上,也好让皇上知道妾身的身子好些了,免得挂心。”
“将军府里人是少了些,但是也难得清静少是非,公主要是弄了些女人来,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端。”将离刚说完话,周若依就插嘴说道。
将离动了动唇,还未说话,坐在首位上的赵夫人就开口了“明家子嗣比什么都重要,你们入府也有日子了。”没有说明,但是意思却很明显。赵夫人是想说,将离和周若依已经进府不少时日了,但是仍未传出有了身孕。
赵夫人想让林尚书的女儿进门,也未必是想要繁衍子嗣。将离连忙附和道“哪个府里不是三妻四妾,周姨娘也太小心了些。”这句话说完,就看见周若依的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还是因为赵夫人的压迫,没有说什么。
让林尚书的千金进府,是将离求之不得的事情,这样就有人来让周若依分心,也好让将离也学习一下隔岸观火是个什么样。况且,林尚书的千金据说比她连将离上一世还要刁蛮任性,无理取闹!
“将离啊,你可弄清了你要说的话?”将离早上和赵夫人说完这件事,紧着就进宫来和皇上说起这件事。此刻,连天年正坐在鎏金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