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珊渐渐握紧了拳头。
钟妤灵嗤之以鼻地冷笑出声,“野鸡永远就是野鸡,不管飞得多高,也变不成凤凰。知道吗?现在的名门望族都很注重门当户对,就凭私生女这一条,你已经失去了那个资格。” 钟晓珊好笑地看着钟妤灵,“我想妄想他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或许,你应该找面镜子,看看,兴许就明白了。至于你配不配妄想他,我就不得而知了。”
钟妤灵气得脸色发白,“总之我警告你!以后不许靠近三少,他是我钟妤灵看中的男人!”
钟晓珊没有出声,转身就要离去。
“钟晓珊!你听见了没有?”
钟妤灵一把扯住她。
钟晓珊不甘示弱地回视钟妤灵,“如果想我撤诉,现在、立即、马上放开我,进屋给我妈妈和我道歉,否则,就算你丢了手机也没用。”
“你!”
钟妤灵尖尖的指甲几乎掐进了钟晓珊的手臂。
钟晓珊蹙了蹙眉头,一根根掰开钟妤灵的手,扔了出去,“我看你那亲爱的父亲到时候也不见得一定会护着你。”
“钟晓珊,你会后悔的!”
钟妤灵盯着钟晓珊,恨意昭然。
钟晓珊不想再和她这样纠缠下去,径直走到VIP病房门口,一推开门,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
一个枕头朝着门口的方向飞过来,紧接着是杯子、烟灰缸。
“钟如海,我告诉你,我死也不答应!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休想!”
蓝琴浑身颤抖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噗―”
突然一口热血咳在白色的床单上。
钟晓珊慌了,扑过去一把扶住蓝琴,“妈妈,你怎么了?”
蓝琴反反复复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心疼地看向她苦命的女儿,渐渐地,脸色越来越差,一点点,彻底青透了,似乎喘不上气来,只是用力地抓紧钟晓珊,两只眼含着泪水,盯着钟晓珊,胸口剧烈地起伏。
要是她自己走了,他们欺负自己的女儿怎么办?
晓辰那里她很放心,钟如海一定不会让他吃亏。
可是她的女儿呢?就因为珊儿不是男孩,跟着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没想到钟如海这个畜生,还想给珊儿定门婚事!她的珊儿才多大啊?
十八岁啊!花一样的年纪,竟然想送去给人家当童养媳!
就算死,她也死不瞑目啊!
蓝琴紧紧地抓着钟晓珊,嘴皮一动一动,好像在说什么,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钟晓珊急急地按了呼叫铃,护士和大夫很快赶过来了,红色的急救灯又亮起来。
钟晓珊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盯着越来越红的灯光,浑身渐渐冰凉。
事出突然,一波又一波的专家陆续赶到了现场,那道门,开了又闭上。
钟晓珊如石雕一样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
突然,她回头看向钟如海,愤怒地出声,“你到底和我妈妈说什么了?”
“我……我没说游艇上的事。”
钟如海也吓到了,没想到他刚一提了那门婚事,就说池家条件很好,送珊儿过去在池家,哪里想到她会那么激动。
钟妤灵瞟了一眼钟晓珊,悻悻地出声,“急什么,得了胃癌,那就是死病,也怪不得谁,还不如早死了清净。”
钟晓珊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撕住钟妤灵,“啪”地一巴掌狠狠地朝着她脸上打去。
“你这个贱人,你又打我!”
钟妤灵尖叫一声,仗着身高和体重的优势,一把将钟晓珊推在墙上,撕住她的头发,高跟鞋朝着她身上猛踢。
“我叫你打我!”
“我叫你打我!”
钟晓珊挣扎了几下,渐渐使不上力气,只是难受地呻吟着,任由拳脚加在身上。
“住手!”
一道低沉骇人的声音自电梯口传来。
半明半暗的走廊里,一身藏黑色西服的秦少倞,单手插在兜里,如耀眼的冷光源,带着凌人的气势大步逼近。
逆光中,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一贯的冷峻,眸色黯沉,危机蛰伏。
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了,只剩下男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惊起一阵又一阵的回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一挨近钟妤灵,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臂,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用力地扯开,一把扔了出去。
砰地一声,钟妤灵狼狈地跌爬在地上,手掌重重地擦在坚硬的地板上,擦出一片淤红,血淋淋地痛,手臂和膝盖也擦伤了。
她伏在地上,恨得哭出了声,却不敢发作。
秦少倞沉着眸子睥睨地俯视了一眼钟妤灵,紧紧抿着唇。
钟如海这才反应过来,浑身一个激灵,却没敢吱声,前几天看到汪晓东的处理,又是双规、又是开除党籍、又是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只怕要判死刑了,就连和他相关的那些公司,也被接二连三地审查,这几天都是股价接连跌停……
一想想就后怕,还好三少不知道是他把珊儿敲晕送给了汪晓东!
如今,在三少面前,他可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了。
眼看着钟妤灵惨兮兮地爬在地上,钟如海也不敢开口求情,只是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钟妤灵心领神会,梨花带雨地哭着,楚楚可怜地望向秦少倞。
“妆都哭花了。”
秦少倞重重地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渐渐地将眸光移向钟晓珊,眉头皱成浅浅的川字,清晰地映在眉心,许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俯身,伸手拂去了她脸上被抓的乱蓬蓬的头发,露出一张沾满泪痕的脸,雪白的肌肤,粉色的红晕,就像雪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轻盈地吹弹可破似得。
他粗粝的掌心轻轻滑过这张叫人望而生怜的脸。
钟晓珊一下子失控地哭出了声,泪水汹涌地摸没过他手背,一阵灼热。
他手掌动了动,等她哭够了,才缓缓地伸出手。
钟晓珊抬头看向秦少倞,颤颤地将手放在他掌心,抓住他的手,一点点站起来。
秦少倞的眸光在她浑身扫了一圈,突然伸手掀起了她的袖子,雪白的胳膊上是一片片淤青。
他蹲下身子,一把撕去她的半截裤管,小腿上也红一片、青一片,竟叫人不忍直视。
从没想到女人也可以如此恶劣!
秦少倞眸色一沉,直直地站起来,紧紧握住了钟晓珊的手,将她半拥在怀里,转头看向钟如海和钟妤灵。
钟如海汗涔涔地低下了头。
钟妤灵也怕了,那幽冷深邃的眸光,逼视着她,让她浑身如坠冰窟,刀子割在脸颊上一样涩疼,竟然比擦伤处还疼几分,身子也不由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直到他们透不过气来,秦少倞才沉沉地出声,“立马滚出这里,要不就等着我叫人将你们打出去!”
钟如海慌慌张张地拉着钟妤灵就走,钟妤灵再不甘心,也没敢逗留,如抱头老鼠一样逃去。
秦少倞一把将钟晓珊抱起来,直奔外科。
钟晓珊紧张地半靠在他的怀里,不敢出声,只是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
“别哭了!”
秦少倞烦躁地皱了皱眉头。
钟晓珊立即止住了哭声,心情十分复杂,她很想认可他是个好人,可是清晰的回忆总是给她一个响亮巴掌,指着她的旧伤让她不准遗忘。
病房里
秦少倞紧一直抿着唇坐在一边,一声不吭。
钟晓珊也安静地半躺在床上,任由医生在伤口上涂药,气氛静得有些诡异。
突然,秦少倞抬头看向钟晓珊,缓缓地出声,“疼吗?”
钟晓珊想摇头,最后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少倞站起来,就要朝着床边走去,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走出了病房,轻轻地带上门,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才接通了电话。
“三儿,你怎么回事,怎么相亲到一半,丢下人家姑娘突然跑了?”
“我有点急事。”
“有什么急事不能放放?比给我找儿媳妇还重要?”
秦少倞轻笑一声,“母后大人息怒,儿臣下不为例。”
秦母恼了,“每次都拿这句话搪塞我,你就说吧?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不是天上的嫦娥,我还不信满天下找不到一个你看上眼的!”
秦少倞赔笑了一声,任由秦母骂着,约莫十几分钟后,体贴地出声,“母后大人渴了吧?先喝口茶。”
“呸,你还知道体谅我?”
“别乱扣帽子,这罪过大了。这样吧,母后大人您多安排几个,或许有能看得上你儿子的。”
“谁敢看不上我儿子!”
秦母不悦地哼唧一声。
秦少倞面色悻悻地出声,“岂止看不上,人家看你儿子就跟洪水猛兽一样,躲都躲不及,甩都不甩一下。”
“谁啊?谁家的千金,让我瞧瞧,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成?”
“好了,您息怒,来了点正事,忙去了。”
秦少倞挂了电话,点了一根烟,吸起来,眸色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霭中,微微眯了眯。
或许事情比他想象中复杂许多。
钟妤灵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他已经叫人查了,钟妤灵的手机没有丢过,也没有离开过她,为什么会染了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