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柳飞鸿的特许,柳月云得以提前出门了,两姐妹会头,高下立现。一个浓妆艳抹,俗不可耐,一个清丽脱俗,姿容姣好,分明不在一个层次。
柳飞鸿眉头狠狠耸了耸:“雪儿,你这可合适?”今天什么日子,她竟敢还这般俗不可耐!
柳沐雪不以为然:“女儿就爱这一身打扮,莫非爹爹觉得不美?”
他觉得美才怪,又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柳月云自然是幸灾乐祸,柳沐雪的丑,正好衬托出了她的超凡脱俗,哪有不乐意的,于是帮腔道:“爹爹您放心吧,我也觉得姐姐这身打扮特有韵味,特与众不同!”
柳飞鸿气得胡子一翘一翘,最后一扬手。“罢了,你们去吧。”虽是肠子直,他也不傻,菊花会可不是什么好日子,虽说确实能为儿女们揽得一门好亲事,但绝大部分不过是政治联姻。姿容出众者,若被皇帝看上,更是灾难。
他一生戎马,不求大富大贵声名显赫,只求一家平安罢了。
柳沐雪和柳月云赶到嫣然山庄时候,许多公子小姐已经到了。满园菊花绽放,暗暗淡淡紫,融融洽洽黄,红的鲜艳,白的纯美,粉的娇妍,紫的华贵,争妍斗艳,尽绽一秋暖色。红男绿女穿梭其中,笑语盈盈暗香处,莺莺燕燕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柳家两姐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毕竟今日来的,俱是大户人家的子女,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哪个不是精心妆扮,柳沐雪那造型不需多言,柳月云那姿色则是扔进姑娘堆里找到找不到,柳沐雪人不敢搭讪,柳月云因为是庶女,别人是不屑于搭讪。
“姐姐,我想四处看看,就不陪你了。”一进嫣然山庄,柳月云就不住东张西望,没过多久就状似无聊地开口。
“那妹妹好好玩,姐姐也有些困了,到前面的凉亭歇歇。”据说今日的菊花会四殿下和新世袭的原郡王也会来,也不知道柳月云想到底勾搭的是谁。
“那我先走了,姐姐若相中哪位如意郎君,记得要告诉妹妹,妹妹帮你鉴别。”
“这个自然。”待柳月云走后,柳沐雪戳戳身侧碧衣,“你跟上去,看看她做些什么,留意别被发现了。”
要么不来,既然来了,她自然不是来玩的。
今日的菊花会来的可不只本国的皇亲贵族,还有两位外国贵客,吴国陛下吴念以及郑国太子季朝欢。捏紧了袖中的行军布阵图,嫣然山庄龙蛇混杂,她隐约记得,在这个赏花节,乱子还出不少。
不仅有刺客惊魂,还有英雄救美。
躲到一株桂花树下乘凉,看着远处那凉亭上的莺莺燕燕,成双成对眉目传情的年轻男女,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这些表面的热情,究竟能维持多久?海誓山盟尚且可以背弃,政治联姻下的两情相悦更是如泡沫般一戳就破。情字一系,苦的多,甜的少,短暂的幸福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她不明白,纵是如此,明明知晓苦海无边,那些年轻的男女们为何还有这般飞蛾扑火前赴后继的毅力?
也许,没有死过一次,就不会有死亡前的恐惧;没有被情伤得体无完肤,就不会有痛彻心扉的觉悟。
有些事情,总得体验过后,才会明白;有些话,总得经历过才知意味。她只是看得太多,满心沧桑,老了。
“你叹什么气?”有人问道。
“叹世事无常,叹飞蛾扑火。”唇边的笑容倏忽无奈起来,也不知是苦涩还是嘲讽,“你说多傻,明知必死无疑,还一头往前冲。”
“飞蛾纵然傻,却也因为扑过,始知值不值。轰轰烈烈的短暂,胜过平平淡淡的一生,至少因为拥有过刻骨铭心,所以不枉来世一遭。”
“那是因为你不懂,有些刻骨铭心,是怎样的一种煎熬。”拳头捏紧,想到自己的下场,心中恨意滚滚!
她的遭遇,真的是好刻骨铭心呢!胜过平淡一生?可笑!
“我就奇怪了,你一个大家千金,哪来如此多的感慨?将军府纵然显赫,背景却不复杂,不该有如此愤懑才对。”那人不解。
“与尔何干!”柳沐雪咬了咬唇,终于回神,扭头一看,吃了一吓,怒视从树上垂下来的那颗脑袋,“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本来在此睡觉,被你惊醒了。”萧宁晨身子一翻,落到平地上,笑得极其不怀好意,“柳大小姐,对于打搅我睡眠这一事儿,你不觉得该做些交代?”
“有病啊,大早上跑到树上睡觉,你家府邸被砸了吗?”柳沐雪没好气一把将他推倒,这个男人虽说是三个皇子中唯一被封的王,可那一身没用草包的纨绔气息,谁也没太将他放在眼里。就连知晓他装疯卖傻的柳沐雪,每每对上他这一痞痞的脸,就恨不得将他摔个大马哈!
有些人天生散发欠揍的气息,多厚实的背景都挡不住!
“你还有理了!本王愿意睡树上树下怎的,庄子的主人都没开口,你个黄毛丫头竟然对我叫嚣!”他恶狠狠瞪着她,一脸顽劣的傲然,“扶我起来,道歉!”
道个鬼歉!柳沐雪心情不好,懒得跟他扯淡,转身就走。不料才挪动步子,一条腿被人抱住了。
“宁王殿下!”柳沐雪目瞪口呆之余,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别忘记你的身份,撒泼装傻找别人去,再缠着我,信不信我真踢了!”
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趴在地上抱着个女人大腿,还要脸不要!
萧宁晨眼底莫名光芒闪过,抱着她大腿死不撒手,脸上也是一副倔强模样!“你道歉我就放手!”
“真打你了!”柳沐雪气得全身汗毛竖起,语气也愈发不善,她脾气一直都不是很好。
“有种你就打!”萧宁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
柳沐雪火了,一巴掌朝他脸上扇去,左脚一抬,将他连踹三四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