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眼见这么可爱的小正太弟弟,谢玉心下自然是小激动了一把,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大把,却不料正扒着饭的小弟顿时蹙起小眉毛“嘶”出声来。
“怎么了?”
他声音不大,可这桌上总共也不过几个人,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谢将军抬眼瞅了过来。
“没事,就是姐姐拍了我一下。”谢承武应声答了一句,又埋头扒起饭来。
“武儿今天第一次上学,感觉还好吧?”老夫人对这个将军府唯一的男孙自然是疼爱有加,举筷给他面前夹了一只炖烂的鸡腿。
“嗯,谢谢祖母。”谢承武乖巧的点了一下头,谢玉却觉得那里有一点奇怪,出其不意的伸出手去,在他肩膀上又拍了一下,刻意用了比刚才重了一倍的力道。
“啊。”谢承武龇牙咧嘴的喊了一声,手中的饭碗也咣当一声倒在桌上。
“怎么了?”这下众人都是一惊,齐齐问了一句。
谢玉侧头看过去,突然出手将他宽松的衣袖撩了上去,果不其然,那胳膊上青了好几块,她眸光略沉,又突然起身,将他脖颈的衣襟扯了扯,看到意料之中的隐隐乌青,心下一阵难受。
这孩子才七岁,怎么就这么懂事,受了欺负还闷不吭声忍着。
小秘密被发现,谢承武面上露出些委屈,却还是扁着嘴一声不吭。
“谁打的?”谢将军粗犷的面容上都是怒气,“奶奶个熊,敢欺负本将军的儿子,以为这将军府的人都是纸糊的不成?”
“武儿……”美貌娘自然也发现异样,满脸都是心疼,“谁欺负你了,为什么回来也不吭声。”
“我没事。”谢承武低着头,声音小若蚊鸣,更是看得众人一阵心疼。
谢玉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自己这般大的时候,寄居在外婆家里,也没少受那些熊孩子欺负,因而她沉了脸色,也是看着身旁的小弟不说话。
“是丞相府的小少爷。”谢承武毕竟只有七岁,在众人目光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实情,“他说为了给锦儿表姐出气,我才没有还手的。”
老丞相是太后的亲哥哥,皇后的老爹,这锦儿表姐正是谢似玉抽了一鞭子的六公主,众人已然反应过来,小武这是替姐姐受了一遭罪。
“好孩子,”老夫人点头看着他,险些滚下热泪来,谢将军看了看垂着头的小武,又看了看自己张口结舌的女儿,叹了口气,美貌娘早已经泪水涟涟,将谢承武拉在怀里,要带进屋上药。
不一会,凌怀玉就带着药箱过了来,在屋里给谢承武身上上了药,一出门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谢玉,想着她心里应该不好受,就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小孩子打闹也是常事,好好养几日也就过去了。”
谢玉听见这话,就知道这次大抵是吃了个哑巴亏,老丞相位高权重,这天启朝大半都是在他的权势之下,就连皇帝都显得力不从心,老爹虽然得皇上倚重,可碰上丞相府,万事也得三思而后行。
“他是替我挨打。”谢玉心里难受,带着鼻音低吼了一句,在她的意识里,自己已经慢慢和谢似玉融为一体,这样乖巧的弟弟,都有点让她鼻子发酸。
“知道就好,以后这冲动的性子可得好好改改,”凌怀玉叹一口气,看见她眼眶里竟然有了水光,一时间心软又心疼,“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起鼻子来。”
“我乐意,怎么着。”谢玉用袖子擦一把泪,瞬间恢复了张牙舞爪的样子,去他娘的老丞相,这一把不欺负回来,她就不姓谢。
这一日,正值国子监十天一次的休息日。
一大早,充满斗志的吃过早膳,姐弟俩就乘着轿子出了府。
谢玉特地没有穿闺中小姐常穿的上裳下裙,而是在柜子里找了件谢似玉往日学武的天蓝色长衫长裤,用白色丝带绑紧了袖口和裤腿,扎了一条织锦的白色刺绣软腰带,蹬着软底绣花鞋,用蓝白两色丝带将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一张脸上升腾起跃跃欲试的杀气。
在她身侧,身上已经大好,同样长衫长裤的小武一双清亮的眼睛好奇的瞅着这看着非常有精气神的阿姐,心里有些乐滋滋的。
只觉今日这阿姐和平日有许多不同,虽说看着还是很凶,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害怕,反而不由自主的愿意亲近。
而且,这几日阿姐对他嘘寒问暖,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里都是关心和疼爱,比娘亲还尽心,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姐。
“身上还疼么?”
谢玉自顾自活动了脖颈,又活动了一会手腕脚腕,转过头就看见小正太满脸孺慕的看着自己,心下一软,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不疼了,”谢承武拍拍小胸脯,显示自己强壮的很,“二叔平日教的武功我都记着呢,那天是故意没出手的。”
“那就好,”谢玉伸手在他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笑嘻嘻的开口,“一会就按照姐姐说的去做,小武记着,冤有头债有主,以后不管是谁为了任何理由欺负你,都不能一声不吭乖乖挨打,将军的儿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嗯。”谢承武重重的点了点头,回答的很是干脆。
谢玉这才放下心来,她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丞相府的小少爷今年十岁,是老丞相的爱孙,又是皇后的亲侄子,平日受尽宠爱,年纪小小就不是个省事的主,在这京城也算个无人敢惹的小霸王,休息日最爱带着随从奴仆上街耀武扬威。
轿子外面此刻已经是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想必已经快到了最繁华的的正街。
“哪家不长眼的,敢挡小爷的路。”她心下正想着,外面已然传来一阵叫嚣声。
“阿姐,是萧勇的声音。”
“哼,还正怕碰不上他呢。”谢玉挑了挑眉,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又活动了一下手脚。
“混账,小爷让你停下听见没。”那声音愈加嚣张,紧接着又传来轿夫的呼痛声,轿子晃了一晃,通的一声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