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锦川听完后,神情也不禁凝重了起来。:“如此说来,却有不妙,这个陆炳乃是皇上的奶兄弟,皇上一向对他宠信有加,这是这三年,他很是低调,没曾想竟然为了个小小百户强出头。”
吴锦江也叹息:“我也没有想到啊,平常我和那岳大胡子斗来斗去,他从来不过问插手,所以我才想哥哥帮我拔了岳松的左右手,好多占份额。没想到这次陆千户却认真了,事到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吴锦川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慌张有何用?现在要想办法把这个事情搪塞过去。”
吴锦江甚是了解哥哥,看吴锦川如此反应,便明白哥哥定是有主意了:“哥哥可是有主意了?”
吴锦川冷笑道:“这陆千户..怕也不会真的为了这点小事就得罪咱东厂,咱厂督陈公公可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同样的兴邸旧人呐!恐怕他那样反常的做派也是为了做给手下人看,不然何必点出薛洋有罪?”
吴锦江也恍然大悟道:“哥哥所言极是啊!那我们怎么办?”
吴锦川不满的瞄了弟弟一眼:“你能不能多用用脑子啊!”
吴锦江嘿嘿一笑,并不接茬。吴锦川也不想在这紧要时候多训斥弟弟,便接着说:“你知这薛洋识不识字?”
吴锦江想想答道:“岳大胡子就是个粗人,这薛洋是岳大胡子从破落锦衣卫家里捡出来的,最早只世袭的小旗,虽然武艺不错,但是读书识字..嘿嘿,怕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和锦衣卫三个字外不能多识一个。”
吴锦川怪眼一翻,嘿嘿冷笑道:“那就好办了..”
吴锦川和吴锦江两兄弟窃窃私语一番后,叫了几个手下,提了薛洋,往东城卫而来。
此事京城东城锦衣千户所的大堂里鸦雀无声,陆炳仍然在直勾勾的看着房梁,心里却是在默默揣度,时间也在渐渐逼近午时。
“千.。。千户大人..”屋外传来喧哗声,一个总旗慌乱的冲进屋来。
陆炳“噌”的站了起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千..。千户大人..。,薛百户..回来了。”总旗匍匐在地上,颤声说道。”
这时屋外的吵闹声更大了,甚至已经有怒骂的声音传进屋内。陆炳不耐听那总旗回话,长身大步向门外行去。屋内的百户们也连忙簇拥着跟了出来。
门外,锦衣卫的小旗、总旗们,将几名东厂番子团团围住,有人正在大声喝骂,还有几个人扶着浑身是血的薛洋。
薛洋穿着件锦衣卫的飞鱼服,只是已经破烂不堪。从破烂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翻开的血肉。本来还算白净的脸上,也满是血痕淤肿,牙关紧咬,鲜血顺着嘴角不断的流下来。不过意识看来还清醒,只是怒视着那几个番子,尤其是那个领头的那个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东厂档头。
这时那几个东厂的番子看到,有几个锦衣卫已经想要冲上前捶他们了。“呛啷”一声拔出腰刀,将那个档头护在中间。几个锦衣卫看东厂的人居然敢拔刀,也将纷纷绣春刀拔了出来。
气氛越来越暴烈,可是站在台阶上的陆炳并没有立刻出声喝止,而是快速的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所有锦衣卫。
这个小院里有这两个副千户,十几个百户试百户,几十个总旗,过百的小旗。还有数十位在千卫所执勤的校尉。
可是这么多人包围着六个打伤自己同僚的东厂番子,一个锦衣卫副千户明显站在东厂那边,另一个副千户扶着自己受伤的手下,也不过是狠狠瞪着仇人,并不敢轻易开口大骂,更不要说动手为兄弟出头了。
其余人,要么敢怒不敢言,要么抱臂冷目袖手旁观,要么畏缩麻木不敢抬头。更有甚者,是跟着自己的主子站在东厂那边,谄笑献媚,无耻之极。只有那三,四人敢怒骂拔刀,七八个敢怒目相对。
锦衣卫从洪武皇帝时开始,就是皇家的近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监视天下丝毫风吹草动,就是曾经权倾天下的胡惟庸,蓝玉,等人,也统统倒在锦衣卫的手下。
虽然洪武二十受到一次大劫,洪武皇帝下令焚毁锦衣卫刑具,所押囚犯转交刑部审理;同时下令内外狱全部归三法司审理,将锦衣卫废除。
但永乐朝后再次被重用,权利更是不断放大,甚至被交付追查建文帝的秘密任务。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深怕尾大不掉。
就这样,永乐十八年,皇帝在锦衣卫之上设立了东缉事厂,也就是东厂。
东厂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以此来制衡锦衣卫的权利。
东厂最早的人员,多是从锦衣卫中调用的,只有东厂督主,也称厂公、掌印太监是宦官。通常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担任,其官衔全称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
此等人物,又深受皇帝宠信,因此东厂的权利不断压制锦衣卫。
之后王振,刘瑾任职厂公时代,锦衣卫甚至沦为东厂走狗。
锦衣卫是子承父职,这一代代的压迫,口口相传,亲身经历,使很多锦衣卫在东厂面前更是软弱,好像东厂真的是主子一样,在东厂人面前唯唯诺诺,抬不起头。
现任厂公,乃是兴邸旧臣陈洪担任,此人心狠狡诈,又是内官中得宠第一人,甚是霸道。锦衣卫众人就更不敢去惹东厂的人了。
只是,这样的锦衣卫,还是能真正的锦衣卫吗?那身上明黄的飞鱼服,似乎都黯然失色了啊..
站在台阶上的陆炳,神色有些黯然。他看了一眼半躺在地上的薛洋,面色复杂的岳松、吴锦江。最后把目光定在眉宇之间多有厉色的吴锦川身上
“哼,也是到了重树锦衣卫威名的时候了,作为陛下的鹰犬,就要敢随时张开利爪和獠牙。不然,陛下养你们何用..我更不能辱没了这身飞鱼服。今天,就让我先来给你们用东厂的鲜血开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