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赵璘哄睡,童小小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屋里,却发现赵蓝少已经坐在桌边沉思。
她走过去,倒了杯茶,大口喝尽。赵蓝少听到她喉间的咕噜声,宠溺地叹息:“小小,我告诉过你,这茶要一口一口的品,你总是牛饮。”
童小小不在乎地摆摆手,拉过椅子陪他一起坐着:“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倒是今晚的事情你不解释一下吗?”
赵蓝少听了她的话,对着铜镜猛瞧了一阵,然后不服气地抱怨:“娘子,为夫我觉得自己还是英俊潇洒的,不用称呼老人家吧?”
童小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平时人前正经威严,偏一回到她身边就没个正经。如今“久别重逢”之后,这症状越发得厉害了。
“别顾左右而言他,这回我不会让你轻易蒙混过关的。”童小小有些恼怒这男人心里的小伎俩,虽然她相信这些伎俩不会被用在自己身上,但即使是夫妻就应该相互坦诚。连她是个可以穿来穿去的怪人赵蓝少都可以接受,童小小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是不能理解的。
“真的没什么事,只是从明天起我决定让璘儿住到上院来,以后就有劳你来照顾教导他了。”赵蓝少说这话时,语气随意得就像是在谈论外面的天气。
童小小听了,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他和亲娘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折腾?”她心里暗想:难不成听说赵璘是亲生子,态度立刻就改变?在这赵王府里,只有住在上院的人才能称得上是主子;否则即使身份再高贵,只要住在下院,那就是不受欢迎,例如公主凌霜。
“那疯婆子会同意?”她可不信,瞧凌霜刚才寻死觅活的德行,显然儿子是她的命根,怎么可能同意将赵璘让出来。
赵蓝少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好了,这可由不得她。”
“好吧,就算你搞定了凌霜,但是赵璘呢?你问过他的意见没?”童小小再次领受到这男人的专制独断。
“我这是为了他好,难道让他从小跟在刁蛮成性、总是耍手段的亲娘身边学坏,以后做个奸诈小人?”赵蓝少顿了一下,“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儿子,但也算是从出生就看着他长大,我不能眼见着他被凌霜给毁了。”
童小小心里叹息,她觉得赵璘的奸诈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那个单纯的娘不被他带坏就算是不错了。再说,她原本正打算自己生个宝宝,享受下成为天下最幸福完整的女性是什么滋味,结果却被塞了个情敌的儿子过来。童小小算不是小气的人,但总觉得有些不悦。
“这样真的会好些吗?”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与这样一个淘气、狡猾、聪明的“儿子”相处,童小小毫无自信地望着赵蓝少。
她突然惊觉,话题不知在何时又被赵蓝少给转移。先前明明是在询问今晚赵璘为何会假死,怎么结论却成了她从明天开始就要给人当妈了?
童小小偷偷地哼笑一声:不说就不说,大不了去问那个老御医。“我出去一会。”她奔奔跳跳地离开赵蓝少身边,向屋外跑去。
“这么晚了,你还想干嘛去?”赵蓝少的话却被她远远丢下。
走在点燃了石灯笼的小路上,童小小一心向前厅走去,想必那御医还没离开赵王府,应该来得及拦下他问个明白。
谁知,她一抬头,只觉得一道白影迎面扑来,如鬼魅般的死亡气息令她吃惊得叫不出声。啪啪!脸颊上像被刀削般疼痛,童小小定睛看去,站在眼前恐怖地瞪着她的正是凌霜。
她像是受了极大地刺激般,目光疯狂得令人害怕。童小小一见苗头不对,转身就想逃离这危险的地方。可一转身,又一道蒙面的黑影从天而降,阻挡了她的去路。
该死,凌霜一定是要报复夺子之恨,看这架势,对方是有备而来,这下该如何逃脱!童小小慌乱、烦躁、害怕,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赵蓝少!”
紧接着,腹部一痛,眼前一黑,童小小彻底晕菜。凌霜对蒙面人一点头,那人便扛着童小小立刻消失在墙头。而她则从袖中拿出一把锋利、泛着蓝光的淬毒匕首,一咬牙避开要害,向自己小腹刺去。
血染白衣,如深夜里盛开的蔷薇。
马车颠簸在山路上,童小小从晕厥中渐渐清醒。就在此时,车左右一摇晃,停住。她连忙又趴回车板,闭眼装睡。
黑衣人像是已经知道她苏醒,撩起车帘,对里面喊了一声:“好,到了,快点下来吧。”
童小小见蒙混不了,只得乖乖地“识时务者为俊杰”,顺从听话地走下马车,跟随这人向一道只能一人侧身经过的岩石缝隙里钻过。紧跟着又转了几个弯,童小小顿时为眼前所见之景象惊呆了。
数百级石阶上是一道金灿灿的大门,门后是一座大宅,宅子依山壁而建造,实在是蔚为壮观。
踏入沉重的金门,里面别有洞天。途经之处,繁花似锦,各种季节的花在这里竟然能够同时开放,让人惊奇;百鸟齐鸣,见到的没见过的,叫的上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只看得童小小是目不暇接。宅内,温泉如池塘般被装饰;宅外,山岚环绕,如梦似幻。
童小小只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神话传说中,心中恍恍惚惚地想:难道刚才的是南天门,此处时天界胜境?
“这到底是哪里?”童小小忍不住拉住在前带路的黑衣人,轻声问道,只怕会打搅、亵渎了此处的神明。
此人尚未答话,就听在云雾中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赵王妃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话音刚落,一个长发飘逸的绝美男子出现在童小小的面前。他白衣胜雪,仿佛与空气中弥漫的雾气融为一体,空灵、轻盈、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