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也没关系,我对那些宝藏没兴趣,诅咒本身才是最令我着迷的地方。”
“那么就请告诉我那些铜坠上都刻了什么?”
“呵呵,我早知道你会问到这个。”男人说着俯下身从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大信封,道:“这是我所得到的所有铜坠的照片,上面应该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谢谢。”辛苑小心接过信封,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将他之前获得的情报给了她呢?仅仅因为她愿意将铜坠免费送给他吗?可这铜坠本身价值并不高,与收集这么多难找的坠子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罢了。”
辛苑将信封放进包里,继续问道:“那么请问吕先生是从哪里得到这些铜坠的呢?”
“啊,这个啊!我记得是十二年前去清平镇,从一个旅店老板那里得到的呢!那个旅店叫什么来着。”他转了转眼睛,“好像叫如……如意酒店。”
“如意酒店!”辛苑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里的包。如意酒店不正是之前她住过的那个奇怪旅店吗?那个始终双手冰冷的老板娘还有那个死去的孩子小杰……等等,之前听凌夜说十二年前那家酒店的老板被杀了而且凶手还放了火。再看向眼前这个人,辛苑突然产生一股奇怪的想法。会不会当年的凶手就是眼前这个人呢?找他的变态程度来看,就算是杀人越货这种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是啊,那家店的老板真个很好的人呢!我说我是古董商人,他居然将他私藏的陪葬品都拿给我看。当然那时我已经开始收集戚家古墓的陪葬品了。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不是吗?”
“那些陪葬品里……是不是有一面铜镜?”
“这倒是没看见,大多是头饰之类的东西,不过所有的东西上面都刻着一个蝶字。”
这下不用怀疑了,当时她看到的那面铜镜也是戚家古墓里的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个字?难道那个戚夫人名叫……”
“她叫……”
咚……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辛苑的视线。
“凌……凌夜?”
辛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本该还在躺医院的家伙竟会出现在这里。他没有说话只是径直朝辛苑走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你这是……”没等辛苑说完,凌夜一把抓起她的手然后将她向外拉去。他的手握得很紧,手心还隐隐有些湿润。
“凌先生不坐下来聊聊吗?算起来,我们有三年不见了,凌教授身体还好吧!”吕梁尖细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虽然背对着他,但辛苑感觉他此刻在笑而且是那种诡异阴森的笑。
“不必了。”
“辛小姐,我们的谈话还没结束呢!”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急,一双深陷的眼睛里充满着戏谑的快感。看到凌夜紧张的神色,他似乎很是享受。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凌夜突然停下脚步,冷冷看向中年男子说道。必须赶快离开,他的左臂虽然已经基本恢复但如果这个人阻拦他没有自信能保护辛苑顺利离开。
直到回到小区,辛苑依旧完全摸不着头脑。一路上凌夜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辛苑看到他双眉紧皱,好像在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接到吕梁秘书的电话时,他还产生过一瞬的怀疑,怀疑那不过是个骗他过去的陷阱。可当他听到辛苑的声音时,顿时脑子里一阵轰鸣。当时他还在跟同学讨论研究方案,他甚至没有跟他们打个招呼便直接赶了过去。他知道,只要那个人愿意他随时都能让辛苑从这世上消失。
他……难道在气我把那坠子随便送人了吗?辛苑猜测着,虽然这个是被掉过包的,但就这么送人对他确实很不公平。
“那个……对不起,凌夜,我把你送给我的东西给了别人。但是为了找出真相,我必须这么做,那个人……知道关于铜坠的线索。”辛苑终于鼓起勇气对凌夜说道。她不是那种软弱不堪一味逃避的女孩,在问题面前她首先会选择的是去面对而不是退缩。
凌夜握紧右手,嘴唇有些颤抖却没有发出声音。即便回到小区他也不确定完全安全。
“吕先生真的告诉了我很多线索,这样我们就离那个红衣女人更近了一步。很快我们就能知道她是谁了。”辛苑尴尬的笑了笑。
“够了!”凌夜突然大声说道,“你以为自己是谁?警察吗?什么找出真相,什么线索,你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给我听着,铜坠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从今往后,绝不能跟吕梁扯上任何关系。”凌夜命令人的口吻辛苑虽不是第一次听,可这次却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吕先生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也不是什么坏人。他还把他搜集的资料免费给了我。”虽然错在她,但她也不是个能任别人训斥完全不还口的人。
“你以为他为什么把资料给你?你以为他真的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不要再为这些无聊的事浪费时间了。”
“无聊的事?哼,没错,对于你来说可能的确很无聊,这世上有什么能比尸体更让你感兴趣的呢?但是无不无聊这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辛苑突然感到一股无明业火冲上心头,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在他眼里她所做的一切难道只是个笑话吗?难道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想的产物吗?但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何必一次又一次地搅和进来,如果只是在看笑话却为何一次又一次地不顾危险救她?
辛苑用力关上门,然后无力地靠着大门滑坐在地上。而门外,穿着咖啡色外套的年轻男人则背靠着大门,夜空般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忧虑。
不是他太狠心,只是他不懂得沉默并不一定是一种保护。
“怎么样,这个结果可还满意?”手机里传来电子合成的声音。
“嗯,非常满意。看着凌夜那小子紧张的神情还真是一种享受呢!”像木乃伊一般干瘦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盯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两颗小虎牙让她看起来像个俏皮的小天使。
“满意就好,今后我们还要长期合作,吕先生就当这是个见面礼吧!”依旧是电子合成的声音,听不出男女但却带着一股怨毒之感。
“你说过你会帮我。”
“没错,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就能看到你想要的。”
“很久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呢!”男人舔了舔嘴唇。
“多谢夸奖,我们,合作愉快。”
电话另一端,一个身着血红色长裙的长发女人微微勾起唇角,她的身后是一个手脚被反绑着的短发女孩。红衣女人放下电话,不紧不慢地向女孩走去,每走一步都伴随这一阵清脆的风铃的声响。但对于地上那个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死亡的钟声。
“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快让你死的。”红衣女人俯下身,潮湿的长发搭在女孩脸上,带着血液的腥甜。她轻抚着女孩的面颊,如同一抹挥之不去的残影,在女孩的脑海里烙下了血红色的恐怖。
G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罗桓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思考着辛苑的话。就在刚才,她突然打电话告诉他,她从一个古怪的古玩商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铜坠的线索。虽然早已知晓了关于戚家古墓诅咒的事,但对于宝藏这个说法,罗桓还是持有怀疑态度。
看了看手中血蝴蝶案子的资料又结合辛苑刚才的话,罗桓突然间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这两者之间一开始就没有关系呢?因为,他们仅仅因为血蝴蝶和戚家古墓的族徽相似就断定这两起案子有关,这很可能只是个误区。如果把这两起案子分开来看,如果凶手的的确确是两个不同的人,而他们中的一个企图利用血蝴蝶和戚家古墓的诅咒来扰乱他们的思路,这就意味着他们调查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错误。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血蝴蝶的案子总共出现了两名死者,她们的共同点除了都是24岁的女性之外就是她们都是G市第一中学的同期生。学校那边他们的警员已经调查过,发现这两个人在高一时关系很好,后来两年才渐渐疏远的。当然,她们的老师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在那起跟铜坠有关的案件里,仅有一名死者,而这个人却似乎跟铜坠的事没有任何直接联系。要说这两起案子有什么共同的地方,罗桓一边画着草图一边写下了“辛苑”两个字。
没错,这两起案子的共同之处就是辛苑。血蝴蝶的案子里,辛苑收到了带有血蝴蝶纹样的卡片和礼物。而铜坠的案子里,被掉包的东西正是辛苑脖子上的那颗铜坠。如果不是从小看着辛苑长大,如果单单站在一个警官的角度,辛苑的确有很大嫌疑。只不过目前的问题是,没有动机,或者暂时找不出合理的动机。因为辛苑和三名被害者没有任何交集,她没有理由去害他们。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起案子的凶手都认识辛苑,而且都与辛苑有着某种关联。
果然那个方法还是得尝试一下。
罗桓之前就跟莫姐提过想通过催眠的方式唤醒辛苑儿时的记忆。他总觉得,辛苑消失的那段回忆将会是解决这起案子的关键。剩下的就是征求辛苑的意见了,虽然凭他对辛苑的了解,她绝不会拒绝这个提议。考虑到隐私问题,罗桓希望拜托凌夜的父亲帮这个忙。毕竟凌天华是享誉海内外的心理学家,也是资深的心理医生。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
罗桓接了电话,发现是清平镇派出所打来的。
“请问是罗警官吗?你要的资料由于年代久远比较零散,我们还在整理当中,大概两天之后交给你可以吗?”电话里是一个非常稚嫩的男声。
“可以,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