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心姑娘多虑了。”赫连千云微微一笑。“怜心姑娘的箫声凄婉动人,令人听了都会忍不住心生黯然。不过形似而神不似,姑娘并不是真的伤心积郁,这箫声听起来自然也就少了一分神韵。”“敢问公子神韵何在?”怜心见她竟听出自己的箫声有刻意而为之的情绪,不由得有些羞愤。“神韵,在于心。心念随动,神韵随心。乐器,不仅仅是一种抒发消遣的东西,更是人内心深处情感的释放点。”这些话都是她的乐器老师教她的,她那时意志消沉,弹出来的东西也杂乱无章,老师总一遍又一遍的教导她,告诉她很多哲理。“既然公子这么说,公子也一定是个个中高手,不如吹奏一曲,指教心怜一番可好?”她倒要看看,他是有多厉害!“就是,说得如此头头是道,倒是让我们开开眼界,一饱耳福,听听你口中的神韵!”“别是只会动动嘴皮子吧?”
“这般见不得人还要戴着面具,就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听着周围的附和声,赫连千云不由得觉得好笑。“少爷你就吹一曲给他们听听,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好听!”夕月见那些人满是嘲讽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夕月忘了我失忆了么?”赫连千云淡淡说道。夕月顿时捂住了嘴巴,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会弹奏乐器么?“不过”赫连千云邪邪一笑。“看在我家夕月这么气愤的份上,我就算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也肯定比她好是不是?”“那是!”夕月一听赫连千云这么说,顿时高兴了起来。又可以听小姐奏乐了,本来还以为小姐失忆了以后,自己可能再没机会听了呢!赫连千云缓步走到舞台上,拱手道:“既然各位如此盛情,左某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就此弹奏一曲如何?”她不喜欢用别人吹过的萧,这类东西,她都喜欢用自己的。可是她又没有萧,就只好弹奏了。“公子是怕萧艺不如怜心而选择弹奏的么?”怜心冷然笑笑。“我只是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萧。”
赫连千云说完径直走到舞台上,一架古筝前坐下。怜心面纱下的脸气的发青,这分明是在嫌弃她用过的东西!纵使他相貌如何出众,乐器造诣如何精湛,也不该这样羞辱她!好,就让她听听他口中所谓的神韵!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舞台上那个相貌耀眼夺目的男子身上,此刻的赫连千云轻抚琴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蛊惑众生。那之前一直无动于衷地两人也将目光转到了赫连云身上,月白长衫的男子在见到赫连云的那一瞬间,睫毛轻轻颤动,冷漠的俊脸上,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叮”随着一声清脆的试音,一阵宛如从天传来的琴声悠然响起,琴声清冽,又带有一丝凄凉。随着这空灵的琴声,赫连千云轻启朱唇,跟着琴声轻唱出声“关外野店,烟火绝,客怎眠,寒来袖间,谁为我,添两件,三四更雪,风不减,吹袭一夜,只是可怜,瘦马未得好歇,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往事凄艳,听得见,飞不回堂前,旧楹联红褪墨残谁来揭,我寻你千百度,日出到迟暮,一瓢江湖我沉浮,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可你从不在灯火阑珊处。”众人沉浸在赫连千云的歌声和琴声当中,不由得潸然泪下。仿佛看到了一幕幕真实的画面,一个人在人烟罕迹的大雪荒村,牵着一匹瘦马,寻着那不知身在何处的意中人月白长衫的男子和青衣锦袍的男子,看着赫连千云的眼神都不禁有些痴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又同时惋惜道,为何是个男子?如此相貌,如此才华的人,怎会是个男子?偷溜回家中,两人气喘吁吁地趴在坐上喝茶。“小姐,那群人定以为你是仙子下凡!弹奏了一曲仙乐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夕月灌了一大口茶,指手画脚好不夸张。“你太夸张了!嘻嘻,居然没人发现我们偷溜出去!”弹完之后,她自己也落泪了,并不是被感动的,只是有些想念现代,虽然在那里并没有她需要牵挂的人,但依然很想念。趁着那些人还在沉醉之中,拉着夕月飞一般似的逃了,她可不想弹完之后,跟怜心那女的又巴拉巴拉扯一大堆有的没的,没意思!况且之前她注意的那四个人和绣娘似乎盯上她了。幸好她以前学过一些武术,有点功底,回来的时候拉着夕月左拐右拐,甩掉了那些人。不然,很可能引火烧身!“小姐!真没想到你失忆之后,琴艺更上一层楼了,不,是很多层楼!哼,这下那个叫怜心的没话说了吧?”一想到怜心那女的她就没来由地气,都已经流落风尘了,还在那儿自以为自己很清高似的!“嘘”赫连千云伸出食指倚在唇边。“小声点,今天的事不要再提了,不然被人听了去,告诉爹和娘,你我的小屁股就得开花了!”夕月一听赶紧捂住嘴巴,学着赫连千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傻笑什么?赶紧去弄些吃的去!可惜那晚玉阁的几碟小菜,还没来得及吃呢!”说着赫连千云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夕月遵命!”夕月身子微微一福,便出了屋子。天云城天食府的三楼饮香居是专门接待皇室贵族的厢楼,饮香居总共三十二个包厢,每一个包厢都有它专属的主人。而此时,在天水厢内,一个身穿青衣锦袍,拥有茶色眼眸的男子正悠然自得地抿着手中的香茗。
此人正是赫连千云在晚玉阁见到的那个人,也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云国的南山王,云若白。那跟着他的黑衣男子从门外走进来,半跪在地,说道:“主子,莫言跟丢了。”云若白放下茶杯,有些好笑道:“起来吧!咱们的莫言一向自诩武功甚高,今日怎地追两个文弱小生都追不到?”“怪只怪那白面书生太过狡猾,他一早就猜到会有人跟踪他,带着书童七扭八拐的,所以莫言才会跟丢!”莫言一脸不忿地表情,心里直怪赫连千云是只小狐狸!“若是莫言武功再高些,肯定不会被发现。”云若白不由得埋汰起莫言来。这莫言自小就跟着他,对他忠心不二,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主仆。私下里,两人就如兄弟一般。莫言自小习武,武功造诣不浅。为人心高气傲,除非你亲自将他打败,否则绝不承认你的武功在他之上。当然,除了他云若白。“这可不怪莫言,只因当时还有几人尾随其后,影响到了莫言。”这家伙,还真是理由颇多!不过,这姓左的白面书生究竟是何许人也?如此的聪明狡猾。“瞧他的打扮和谈吐举止,应是出自大户人家。而且还能进入晚玉阁,是达官贵人之后?这天云城,可有姓左的大户人家或者朝中大臣?”云若白一边回忆着赫连千云的模样,一边分析。“主子,这不用想了,整个天云城八百多户人家,无一家姓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