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看他直挺挺地站着,知道他明白她想讲的是什么,于是道:“你应该恨她的!没有人会选择抛弃她的亲生儿子一走了之!我把她的工作辞了,让她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她露出嘲讽的口吻道:“跟你说件事,这次的工作是她求我当看护的,我是看她可怜才给她,早知道她是这种狠心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你的!”
颜放沉默着,脸上阴晴不定,他不相信那个女人会那么关心他!她如果还这么在意他,那为什么不来找他?
楚夕顿了顿,“不过我第一次看到她,她死命地护住一个本子,里面都是你的相片,有偷拍的,有宴会的,有得奖的,连报纸上的也有。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她是自作自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颜放忽然痛苦地抱住头,像是受伤的小兽蹲下来,蜷缩在角落里,“不要说了……”当他发现她就是那个人时,心里止不住的恨,他恨她抛弃自己,他恨她十几年对自己不闻不问,恨她让自己在受伤时没有人陪伴,没有人安慰还要遭受别人背地里的指指点点!可是当楚夕说出这么贬低的她的话,他又觉得难以接受,她可能不是这样的?她也有她的苦衷不是吗?他下意识地相信了这段故事。
楚夕没再说下去,蹲下来从后面抱住他,“哥哥,你只是觉得委屈而已,你觉得委屈但你并不恨她!你还在意着她不是吗?哥哥,她以二十年的青春韶华来为你付出代价,够了吗?”颜放一动不动,直到感觉她的泪透过衣裳灼热他的背。
他转身抱住她,“你哭什么?”
楚夕用力地拥着他,“我看见你心里在哭,只是我没有办法让你不那么痛,那么让我替你哭吧!”
颜放一震,叹息,“楚夕,我会越来越离不开你的。”她的聪明灵慧,体贴可人让他爱得难以自拔,除了她,这个世界哪里找得来如此契合他的心意,了解他的喜怒的人啊……
“秋晓!秋晓!”有人在叫她,常秋晓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祠堂前,定睛一看,这不是苏满儿家禁忌的祠堂,把她送到十年前的罪魁祸首吗?刚才叫她的声音,是苏满儿!
“满儿!”她惊喜地看着眼前开始清晰的人群,“老爸,老妈,苏伯父,苏伯母!”
楚夕记得上次的情景,当时她还没有恢复记忆,认不出老爸老妈,他们会不会很担心啊?
“你终于恢复记忆了!”老妈惊喜伸手,却想起常秋晓现在只是灵魂状态,又收回手。他们在秋晓睡着时再把她的灵魂招回来,此时只能隐约看见她的影子。
“老爸老妈,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们不用太担心。”楚夕道,“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看到你们都变瘦了。以前都是老妈你在叮嘱我,现在你怎么也不听话了?”
常母白了她一眼,“多久没有骂你就开始得瑟了?”随即笑了,她还是以前的常秋晓!
“秋晓,再过十天就是重阳节了,到时我们会把你弄回来的,你放心!”苏满儿笑道,这么多天的担忧和愧疚快把她淹没了,经过这件事,她成长了许多,已经开始脚踏实地地学更多的法术,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学到一点皮毛就老是到处卖弄。
“回去?”常秋晓有些怔愣,脑海里浮现那张脆弱而没有安全感的脸,如果她走了,颜放怎么办?她已经答应颜放再也不离开他的身边了。难道她要违背自己的诺言吗?
可是看着老爸老妈欣喜期待她归来的表情,她皱起眉。她的父母为她担心受怕几个月,如果她没有回去,那谁来陪伴他们,让他们快乐?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她心中最难以割舍的三个重要人,她要怎么选择呢?
“如果那天我回不去了,你会怎么样?”常秋晓惶然的问。
“你存在不属于你的时空,每个人在一个时空里的灵魂力是相等的,十年的时空已经被打乱,刚好十年后的你灵魂力强过十年前的你,你占用的是十年前的你的灵魂力,所以你十年前是不是生了一场三个月的病?那是你灵魂力被未来的你占用的缘故。”苏父道。
确实有这件事!她十年前看过大姐姐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没有人说得清她得的是什么病。但就是心脏微弱,她的父母吓坏了,以为撞了邪。但是差不多三个月,她突然就好了。
苏母接口,“如果回不来的话,有一天十年前的你会灵魂力衰竭而死去,但是十年前的你死去,那么十年后的你也将不复存在。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事情是相对的,既然十年后的你存在,那么你一定会回来的!”
“是吗?”她喃道。众人以为她在担心中途有变,殊不知她心里另有想法。她感到一片冰凉,上天帮她做出了决定,没有为难地给她选择的机会,只是想起颜放,想起他害怕失去的眼神,她怎么舍得啊?
“秋晓,你掉进时空是因为身上带着强大的灵力的东西吧?”玛丽亚问她,她见过常秋晓几次,这孩子身上很干净,不会平白无故惹上灵异的事,为此她查了好久,“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回到十年前的吗?”
“是一块玉石……”常秋晓想起来了当时蹊跷的情景,“我记得当时我进入祠堂,门边有一块铁片什么东西,当时里面很黑,我的手可能在摸索时被铁片割到,刚好玉石掉出来,我捡起来就感觉眼前一片绿光,还有我的血像是在玉上燃烧,接着我就被玉石吸进去,然后醒过来就来到了十年前!”
玛丽亚沉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块石头叫做流光石!那是一块可以穿越时空的神奇石头!你说当时你被铁片割到滴血在上面,那一定是流光石认主,所以才无意撕开时空裂缝。一般人进入时空的裂缝必死无疑,因为你带着流光石,所以你只能平安进入十年前的空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原来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那块流光石很厉害吗?”常秋晓有些疑惑地问,她只是觉得那块石头有些诡异而已。可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而且……她还是流光石的主人。
“对你来说,它或许功能不大。但是对于像我们这样拥有灵力的人,流光石的力量足以令人争得头破血流!”苏父凝重地道。十年前流光石一役让他们苏家大伤元气,对于这件事,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说到这我想起了一件事。”常秋晓若有所思道,“我恢复记忆时,因为看到流光石,当时有一个黑袍人,穿着像玛丽亚姑姑的黑色长袍,好像眼睛也是碧绿的……他当时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看到我时把我推开,我撞到桌角才恢复的记忆!”
常母激动地站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抓住那个人呢?”还好那个人没有起了歹心,要不然她怎么办呢?
“没有。”常秋晓摇头,“我当时头很痛,根本来不及抓那个人,他就像会变似的一下子不见了!”
“这件事情我看有蹊跷。”苏母神情有些凝重道,“那个黑袍人很可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神情一凛,道:“总之下次如果有看到他要小心一点,他极有可能是在找流光石,他知道流光石在你这里,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就这十天,希望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好了,我们先送你回去,你的灵魂不能长时间离开肉体太久。总之,万事小心就是!”
常秋晓看着他们的影子渐渐变小,直到不见……
她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她猛地坐起来,看见窗外微亮的天空,墙上的时钟停在六点十七分,她发了一会儿呆,起身四处找挂历。挂历上的瀑布风景清新美丽,她找出现在的日子,再过十天就是重阳节了,她手指在九月初九上徘徊,在日历上十天的距离不过几分米,这就是他们最后十天的距离?那么短!她要她怎么告诉颜放呢,这简短而珍贵的十天,她要怎么过呢?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着一串号码的纸条,她没有办法陪在他身边,那么请让她做一些事吧!她握紧纸条,神情变得悠远起来。
楚夕端着亲手冲的牛奶,走过宽敞华丽的走廊,在棕色原木的书房前停下。颜放的病恢复良好,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他把工作暂时交给董纪两个人,整个人变得清闲起来,只是他似乎一整天都埋在书房里看书。推开门,颜放果然坐在躺椅上,手上捧着厚厚的财经原文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轻轻走到他身后,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故意瓮声瓮气地道:“猜猜我是谁,猜到了有奖哦!”
颜放保持不动,道:“我可难倒我了,我想想,应该是个妖精,专门来蒙人眼睛的!”他嘴角微上扬。
楚夕闻言放开蒙着他眼睛的手,娇嗔道:“好啊,敢说我坏话!亏我还好心地给你送牛奶喝,看来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她端起牛奶,故意对着牛奶道:“我辛辛苦苦泡的牛奶,有人不领情,那我就自己喝了吧!”
颜放合上书,接过牛奶,道:“就准你闹我看书,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楚夕拿起他的手,上面一大堆术语,比她学的企管高深了许多,不时注着不知道是哪国文字的名词,“我在看看什么东西能把你迷得整天窝在书房里,原来是这些东西啊!你也太无趣了吧,你现在是在修养,还在用这些书虐待你的脑袋吗?”
颜放喝了一口牛奶,道:“这很无趣吗?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趣的事?”
楚夕抬头看他:“你可以出去玩啊,不要告诉我你连玩都没有玩过,那样会很逊的!”
颜放摇头:“我从没有出去玩过,没有体会过玩的感觉。以前的生活就是整天在学习,后来又要不停地工作,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不会玩是很逊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