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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后知后觉

倒是身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出声,语气里还带了些后怕和责怪:“小姑娘以后不要这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如果不是刚好一圈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摩天轮旋转一圈便会停下,伊绪从上方跳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转完一圈,所以高度足够她稳稳站在地上,可被恐惧充满的沐轩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此才真的以为伊绪死了。

如今失而复得的喜悦将沐轩凉整个人都填满了,他的胸腔里满满都是激动。

“沐轩凉,我们该回去了。”伊绪慢慢向后退了一步,挣脱了沐轩凉的怀抱,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沐轩凉面色一变,看着笑意盈盈的伊绪,他竟然从中看出了几分疏离,更何况伊绪对他的称呼已经从“轩凉”变成“沐轩凉”,这便足以看出伊绪在与他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沐轩凉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可未等他想出办法,伊绪已经绕过他直接便朝游乐园的出口走去,背影带着满满的坚决,竟是半分留恋都没有。

强压住心底的恶念,沐轩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伊绪一起离开了游乐园。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就这么安静地回到了落魅,而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人影同时映入了两人眼中。

“哥。”

“洛离寒。”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落魅晚上是有门禁的,纵使伊绪和沐轩凉回到落魅时离门禁还有一段时间,但这个时候落魅的学生一般是不会走出校园的,而保安和门卫一般也不会轻易让学生走出校园,为了防止因意外错过门禁,可此刻洛离寒却靠着落魅学院外的路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暖色的灯光将他整个人都渲染得有些迷离,但伊绪和沐轩凉都知道在这个情况下还等在学院门口,除了担心伊绪之外更多的应该是有话想跟伊绪说吧。

洛离寒听到两人不同的呼唤,慢慢的抬起头,一双眼波澜不兴,淡淡地扫过两人,只是在看到沐轩凉的时候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看的沐轩凉心底有些发寒。

他用冷漠的目光无声的下了逐客令,显然并不想让沐轩凉知晓接下来他和伊绪的谈话,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谈话还会跟沐轩凉本人有关。不过沐轩凉倒是并不在意这个,洛离寒这人如何他并不想知道,他所在乎的是身旁的人在看见洛离寒时眼底竟闪烁着光亮。

“哥。”伊绪迈动脚步显然是想上前走到洛离寒身边,沐轩凉一见面色一沉,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伊绪的手腕,用力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在伊绪懊恼地回头想要暴走的时候,沐轩凉趁着伊绪尚未反应过来,迅速地吻了下去。

伊绪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沐轩凉,她眼前的人眼睛微闭,看上去更显温和,但这个温和显然是假象!有些迷茫地看着沐轩凉,伊绪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些片段,而正是这些片段让她迅速地回过神,张开嘴狠狠地咬了沐轩凉一口并趁着沐轩凉吃痛有后退的趋势时狠狠抬起脚踢向沐轩凉。

“啪”的一声顿时让沐轩凉怔在原地,原来伊绪趁着沐轩凉因被踢而后退的瞬间,摆脱沐轩凉的禁锢并直接一个巴掌便打了下去,红红的指印与他唇上的血迹相呼应让他显得愈发狼狈。

“沐轩凉,别拿你吻过别人的唇来吻我,给我滚。”伊绪脸颊涨的通红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愤怒,方才她脑海中闪过的片段皆有两个主角,每个片段中都有一个主角是相同的,那就是沐轩凉!可另一个却不是从头到尾都一样,或者说他对面是不同的女生!

伊绪被沐轩凉气得够呛,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不多时竟然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洛离寒见状连忙上前拍着伊绪的背帮她缓气,他冷冷地看着沐轩凉,知道这人突然强吻伊绪不过是在宣告他的所属权罢了,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警告。

若不是沐轩凉动作太过突然,他也不至于等到伊绪自己动手才反应过来,饶是他想过多种沐轩凉追求伊绪的方法,也绝不会想到这人竟然会无视伊绪自身的意愿。

“沐轩凉,你该走了。”

洛离寒冷声再次重复了遍:“沐轩凉,你该走了。”他身上的怒意随着这第二句话而变得愈发浓重,沐轩凉却是恍而未觉,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伊绪,看着那人因着咳嗽而略显苍白的脸心里涌起一丝内疚。

他承认他方才的行为有跟洛离寒示威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想让伊绪知道他的情意,他所想要的人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有一个。看着那人因他的所为而犯病,他多想站在她身边陪着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相看两厌的家伙。

“沐……轩凉……”伊绪的气息一直不稳,吃力地说出这个名字之后竟然身子一软再也站立不住,洛离寒眼疾手快地将伊绪打横抱起,狠狠盯了一眼沐轩凉后转身便走。他们方才绝对是被沐轩凉的行为弄晕了,沐轩凉不走就他们走,反正横竖都要回落魅。

两个相依的身影在沐轩凉眼中渐行渐远,他的小腿上被伊绪踹了一脚隐隐作痛,脸上的红印还未消退,唇上的温热也还存在,只是顷刻间却只剩下一片荒凉。

沐轩凉手指轻抚自己的唇畔,良久才有些恨恨地咬牙。

好不容易回来的珍宝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总要到手不放开才甘心。只是小绪,你会怨我么?怨我竟有如此深的执念?

灯光越来越昏暗,沐轩凉终于开始慢慢地走回落魅,背影越显萧索。

而另一边直到洛离寒抱着伊绪走到她的宿舍楼下,伊绪才眨着眼睛调皮地说着:“到了,哥,你是不是该放我下来了?”

洛离寒顿住脚步,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实在无法将她与白日那个笑里藏刀的人联系在一起,怀中的人看着善良纯真,如他真正认识她的本质时一样带着小俏皮,可白日里的人却好像已经看透了所有的事,却唯独因着一点执念而泥足深陷。

只是白日里的人和现在的人究竟哪个才是真实,洛离寒却已经分不清了。

久久没有等到洛离寒将她放下来,伊绪双手搭在洛离寒肩上,借力便潇潇洒洒地从洛离寒怀中跳了出来,朝着他挥挥手便想走进宿舍楼。

“你究竟是谁?是伊绪还是心绪,死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你到底还是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人?”洛离寒猛地抬起头,望着伊绪不带丝毫留恋的背影大声喊道。

这是他纠结了整整一天却得不出结果的问题,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能不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伊绪的步子早已顿在原地,可她沉默不语,洛离寒的心便这么一点点沉了下去。这种情况下不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这显然不可能;二是她不愿意讲,不愿意讲的理由便是她的身份不是如今他们所知的身份,而知晓了她的身份之后会对她想做的事情造成影响甚至是破坏。

良久,久到洛离寒都已经放弃,伊绪却缓缓转过身,灿然一笑:“你说呢?”

变,伊绪笑盈盈地转身便走进了宿舍楼,只是这次洛离寒并没有阻拦她,因为他已经再没了心力去问。

呆呆地立在原地,洛离寒此刻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措,即使是伊绪受伤发烧他都保有一丝理智,此刻却是什么都没了,脑中全都是纷乱的思绪,他完全理不出头绪更别说静下心来想伊绪究竟是谁。

曾经浑身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伊绪以及后来看开之后活泼开朗的伊绪,如今高深莫测、笑里藏刀的伊绪,不同的人同一张脸在他脑海里不断地回放,他茫然地发现自己竟然到现在都没有看清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曾经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伊绪,可如今才不过几日就颠覆了他曾经全部的自以为是,是毫无保留地继续站在这人身边,还是先确定这人的身份?洛离寒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良久,他才稍稍回过神,掏出手机迅速地拨了一串数字。

“夏叔叔,我是离寒,我想问你下,伊伊和心绪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既然伊绪不肯说,他便只能自己去找到答案,只有找到确切的答案之后,他才能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才能做出最终的选择。

洛离寒一边走回宿舍一边听着电话里夏槿天说的话,而此刻伊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死死盯着对面的第九楼,慢慢整理着最近得到的线索。

日记的事情照沐轩凉的反应来看,便很有可能如她先前所猜测的那样是沐轩凉偷的,也就是说沐轩凉跟心绪的死亡有极大的关系,可第九楼在其中又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沐轩凉是第九楼事情的幕后主使,还是跟第九楼毫无关系?

伊绪觉得越来越弄不清事情的真相,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就要走出死胡同了,可眨眼间她又进了另一个死胡同,曾经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算在第九楼头上,可现在却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沐轩凉盗走日记又将它焚毁在第九楼,最大的目的便可能是想将线索引向第九楼,也就是说沐轩凉想通过第九楼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那么第九楼就是无辜的?脑中刚闪过这一个想法,伊绪立马就否定了,如果第九楼是无辜的,那那个跳楼的女生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生跟第九楼有关却没说跟沐轩凉有关……想到这里,伊绪神色顿时一变:那个女生跟沐轩凉究竟有没有关系,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凭什么确定这个女生的死跟沐轩凉无关,难道就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沐轩凉对心绪的感情真挚所以不愿意去怀疑?可沐轩凉分明就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喜欢心绪啊。

既然如此,她何必管沐轩凉死活!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伊绪心中陡然涌起一阵酸涩。

莫名的酸涩并未引起伊绪的半点动容,她只是将这归咎于她终于看清了沐轩凉的本质,是为了在他手上死去的心绪而心酸,却未曾想她此刻的心情只是为了她自己罢了,而这个后知后觉最终让她再次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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