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仙姑说,小孩子抵抗力弱,所以容易遇到脏东西;一般大人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大人如果撞邪了,就是鬼上身。所以,晚上的时候尽量不要带小孩走夜路,也不要带小孩参加葬礼一类的事情,这样很容易让小孩招上脏东西。一般小孩丢魂,往往都是高烧不退,白天好一点儿,晚上加重。较小的孩子容易嗜睡,睡觉的时候眼睛通常闭不严,眼珠子乱动。这个时候如果摸小孩的手心,你会感觉到手心的鬼脉跳动,这是诊断小孩冲到阴性物体最准确的诊断方法。
还有小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就是通常说的吓掉魂了。比如被狗吓到了,这样的孩子白天很正常,看不出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眼睛闭不严,眼珠子有时候乱动,常常会猛然间双手上扬,双脚下蹬,就像刚听到什么大的声音的那样的反应。这样的小孩一般不发烧,但是睡着后会猛然惊醒、哭闹不止,而且显示出很害怕的样子。
刘仙姑最拿手的不仅仅是收经叫魂,还有扎鬼针。农村人干活的时候,不小心闪到腰了,或者哪个关节岔气了,还有蛇缠腰,都能治好。
治法是需要剪一个纸人,用鬼针扎纸人身上,真人患病的部位,一边扎,还要一边念咒语。而蛇缠腰更是疼痛难忍,据说如果不治,等腰上长满一圈,就是那个人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杨小邪嘿嘿一笑说:“那下次我要是岔气了,也剪个纸人,拿根针扎一下,看有这么神不?”
刘仙姑听出他话里的讥讽,立刻不高兴了,板着脸说:“小伙子,你懂什么,纸人和银针哪都能找到,我这法术最重要的是咒语,是我家传的,传女不传儿,我家的祖先在几百年前还做过法师!”
红苹果也在旁边给我们打眼色,等刘仙姑走后,他小声跟我们说:“你们别不信,我们这很多人岔气、闪腰去找刘仙姑,一扎就好了。”
我疑惑地说:“蛇缠腰不就是带状疱疹吗?去药店买盒阿洛昔韦软膏一抹就好了,现在的人怎么还那么迷信呢!”
红苹果嘿嘿一笑说:“我去年夏天就得了蛇缠腰了,去医院打吊瓶都不行,越长越多,刘仙姑说是睡觉的时候,被蜘蛛爬的,那种蜘蛛爬过死人的棺材,带有尸气,医院治不了,最后还是她扎纸人扎好的。”
杨小邪不屑地说:“那肯定是你在医院治得差不多了,加上她心理暗示一下,你就把功劳算到她头上了。”
红苹果有些急了,他坚信自己就是刘仙姑治好的,还想争辩,我赶忙接过话头说:“既然刘仙姑这样厉害,你们平时就不用去医院看病了。”
红苹果不以为然地说:“生病自然去医院,只有医院看不好的邪病,才找她,她手爪子太长(要的价钱太高),一次至少一百以上,道行还不够,前几年隔壁村有个人就是被她治瞎了一只眼睛!”
红苹果讲了一个故事。说是隔壁村有个男人脖子上长了一圈毒包,疼得头昏脑涨,躺在床上直打滚,他老婆赶紧去请刘仙姑,只是她家条件不好,只带了二十元钱,刘仙姑嫌天太热,不想出门,就剪了个纸人,拿出银针,念了三遍咒语,然后让那女人自己回家给男人扎。
那个女的带着银针纸人赶忙向家里跑,走到半路摔了一跤,起来一看,银针扎到纸人眼睛里去了,纸都扎穿了。她当时没多想,跑回家去看,发现男人躺在床上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原来就在几分钟前,他男人在床上睡着,有只苍蝇飞过来叮他,他挥手赶苍蝇的时候,不小心扫到了床头桌子上的针线筐,一把剪刀掉下来,不偏不歪,正好扎到他的眼睛上。
她老婆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纸人,被扎的眼睛,跟丈夫是同一个眼睛。她赶紧喊人把丈夫送到了医院。后来,那男人的毒包治好了,但是眼睛却瞎了一只。
说实话,我们对这些匪夷所思的民间术士的法术并不相信,不过要是当成故事来听,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见红苹果对这位刘仙姑一副崇敬的样子,我们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而且暂时也想不出这作法的奥妙在哪里,拆穿不了刘仙姑的把戏。刘仙姑走后,红苹果把我们带到他家吃饭。他说关于刘仙姑捉鬼驱邪的事情有很多,便还要留我们住一夜,慢慢跟我们讲来。
我们心里不信这一套,便谢绝他的好意,跟他讲还有事情,又给他儿子塞了一百元见面礼,开车走了。
把车开到贤岭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点钟了,我们打开车灯,远远的看到人影,点着一根竹竿。从他身边开过的时候,我发现那人居然是袁瞎子。杨小邪也看到了,他说:“哥们儿,这老头不是隐居吗?怎么这会下山了。难道是出来买生活用品的?”
我让他别说话,把车远远停到路边,熄了火,发现袁瞎子很快走过来。他并没有发现我们,我们便悄悄跟在他后面。他对地势非常熟悉,用竹竿子敲敲这儿,打打那儿,最后居然转到了部队旁边的那条羊肠小道上。
他聆听了一下四周,拄着竹竿,突然健步如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一个瞎子怎么能比正常人跑得还快。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跟杨小邪赶紧弃车跟在他的后面。
袁瞎子的目的地居然是803XX部队后墙那里,也就是陈大胆盗墓下悬崖的地方。等我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并躲到一旁的时候,袁瞎子早已站在悬崖边上了。看来他对这片地方非常熟悉,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
只见袁瞎子用竹竿探了探悬崖的边缘,沿着那片来来回回走了半个时辰,这时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因为袁瞎子不停地用手按他手腕上一块会报时的表,那是一种专门为盲人设计的表。
当手表提示十二点整的时候,袁瞎子站在悬崖边一块半圆形的凹陷处,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下子跳了下去。
我大吃一惊,来不及阻止,等跟杨小邪一起跑到悬崖边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袁瞎子的踪影。他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杨小邪摇头叹气地说:“自杀也不需要跑这么远吧,也不交代一下遗言!”
我仔细看看悬崖下面,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冲他摆摆手,让他闭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什么声音也没有。
杨小邪说:“难道这老头儿会轻功,能飞檐走壁?他不会是从金庸的小说里走出来的吧。”
我冷笑一声说:“他还是从外星走来的呢。这个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我不信他是来自杀的,我们在这等他上来。”
我跟杨小邪在那儿等了一夜,蚊虫叮咬,又急又饿,精疲力竭,直到天亮,还没等到袁瞎子上来。
到了上午七点多的时候,悬崖下一直没任何动静,看来我们是白等了。因为还要回去上班,我们只得先离开。杨小邪说:“这老头儿不会真掉下去淹死了吧?要么就是爬到古墓里,被毒虫咬死了。”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感觉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袁瞎子也不是那种轻易能死的主儿。
我们回到停车的地方,正准备回去,忽然发现袁瞎子居然出现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公路上,他拄着竹竿狂奔,怀里还抱了那只黑猫,衣衫凌乱,神色慌张,好似被人追债一样。
杨小邪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狠狠地用手肘推了我一下说:“哥们儿,见鬼了,那不是袁瞎子吗?”
我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袁瞎子,只是我清楚地记得他昨晚并没有带猫,也就是说,他刚才应该是从他住的山上下来的。我说:“小邪,这老头不是跳崖了吗?难道他会障眼法,从我们眼皮底下上来了,然后又回他山上的茅屋里把猫抱出来遛早儿?”
杨小邪说:“他该不会是鬼吧,老子可不信这个邪!”我想也是,跟他说:“走,管他是人是鬼,抓住了审一审就知道了!”
我们正准备迎上去抓住他,他后面突然飞快地闪出一个人影,居然是一个手执长剑的中年道士,敢情他是被这个道士追赶。
道士手脚利索,步伐飞快,眼看就要追上了。袁瞎子虽然眼盲,但是他的听觉极为灵敏,显然是感觉到了,只见他一个赶忙,脚下一绊,一下子扑倒在杨小邪的腿上,下意识地喊:“救命,救命,有人要杀袁瞎子!”
杨小邪一把拉起他,质问说:“袁老爷子,你到底是人是鬼呀,我们俩昨天夜晚可是亲眼看到你跳崖了!”
袁瞎子一愣,显然听出了是谁。这时,后面的道士气喘吁吁地追到了,他拿着剑指着袁瞎子说:“你这个怪物,还想再逃吗?今天我非杀了你为那些冤魂偿命!”
我听道士的言语,他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便问他:“道长,为什么说他是怪物,你们之间有何纠葛?”
老道士很不客气地说:“两个娃子闪到一边,我找了这个袁瞎子二十多年了,这个账一定要算清楚!”
袁瞎子畏畏缩缩地拉住我,说:“吴家娃子,看在当年我救了你爷爷一命的份儿上,你可不能撒手不管,这个老道士是个疯子,他的话不能信。”
我看那个老道士衣衫褴褛,满脸是杂乱胡须,眼神狡诈,手里拿着一把模样古怪的古剑,倒真像个疯子。不过我没那么傻,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故事,只是袁瞎子提到我爷爷,我觉得势必要先救他一救。
我跟老道士说:“道长,我是公安局的,现在有案子要带袁老爷子回去问询,不管你们有什么私怨,也得等我们调查结束后再解决。”
老道士自然不肯罢休,我也不客气地从身上掏出手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说:“枪可不长眼睛,你可别强来,小心走火!”
老道士气愤不已,却也无可奈何,跺了跺脚,狠狠地说:“袁瞎子,我茅山派清风道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为要急着赶回局里,我们决定干脆把袁瞎子一起带上,问清楚他是怎么从悬崖下面出来的。
路上,我问袁瞎子:“我们亲眼看到你跳下悬崖,怎么又在公路上出现?那个老道士为什么说你是怪物?他要找你偿命,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人命案子?”
摆脱了道士,袁瞎子也不再畏畏缩缩了,他不但不回答我的问话,还很不高兴地说:“吴家娃子,你们不是昨天就走了吗?一会儿到了南门小石桥上,你们就让我下去吧。”
杨小邪冷冷地说:“老爷子,我们把你救了,你也不感谢一下,至少要告诉我们你到底去了哪里,又从哪儿回来啊!”
袁瞎子干笑一声说:“袁瞎子我身无长物,只能口头感谢你。那个老道士过去跟我有些误会,如果落到他手里,我就没命了。你们两个娃娃都是好人,肯定不会让我枉送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