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障眼法
我对唐昧说:“你说得很对,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到最后,我们一直都要保持希望。或许,这条墓道没有问题,这个石门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们的眼睛。换句话来说,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听我这样说,大家的神色都为之一振;原本黯淡的眼神,也焕发出了光彩。教授拍拍我的肩膀,说:“后生可畏,你果然不简单,能临危不惧,找出问题的关键。看来我们得好好分析一番!”
我说:“既然九鼎说已经记载了西瑶会用巫蛊之术保护襄王尸身不受打扰,说明这种现象的形成是人为的;既然是人为的,肯定就不会是鬼魂造成的。这种现象我们觉得匪夷所思,不过是因为我们利用自己所了解的科学知识解释不了,并不代表这种现象是不能够形成的。”
教授看着我,仔细斟酌我所说的话,很慎重地点头,鼓励我道:“继续说!”
我说:“既然我们没有走错路,眼前的一切看似都没有问题。那就说明问题出在我们自己身上。”
杨小邪提出异议:“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错吧?”
我点点头说:“我们每个人看的事物应该是一致的,但并不代表都是正确的。打个简单的比方,我们自小就被灌输了一套固定理论,如玫瑰花是红的、叶子是绿的、太阳是发着金光的、头发是黑的。可是,这些颜色是谁定义的呢?我们所知的真的是正确的吗?在色盲的眼中,同样的事物,他看到的颜色就是不同的,难道能说他是错误的?还有,如果一个人生下来就被告知玫瑰是绿色的、叶子是红色的、头发是白色的,于是有一天,他发现有人跟他的说话不一致,于是便有了争执。大家各执一词,因为自小被灌输的理念不同,相同的事物会有不同的诠释和理解。如果说我们都看错了,那不是我们的错,而是有些事物,在我们眼中有了统一的错误理解。”
大家都若有所思起来。杨小邪叹了口气,说:“什么红色、白色、绿色,云里雾里,我听不懂,就一句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我也叹了口气,说:“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我确定,只要我们剖析了眼前这种神秘诡异的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我们就能走出去。”
杨小邪一下子泄了气,说:“说来说去,不还是一样走不出去吗!”
我苦笑了一下。教授这时却站起身,严肃地说:“小杨,这句话你说错了,经过小吴的一番分析,我们都不再恐惧了。这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大家都不要吵,让小吴好好想想。”
我闭目想了好一会儿,说实话,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目前的现象,我从来都没有遭遇过,我顶多知道这是一种人为布置的机关和陷阱,至于机关的阵眼在哪里,真是难以想象。总之,我觉得这跟我们的视觉有很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我睁开眼睛,一咬牙说:“我们再走一遍吧!”
杨小邪哭丧着脸说:“还走啊,这条墓道好像越走越长一样,来来回回走几次。我看我们就算不被困死,也会累死!”
我说:“你说对了,我也感觉这条墓道明显比我们进来的时候长了很多。我觉得问题一定出在墓道上,所以我决定这次我们分开验证。”
大家疑惑不解地看着我。我解释说:“有时候,我们的眼睛看到的往往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也许,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石门也不是最初的那个。我们从起点出发,最后又到达了起点,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我们到达的并不是起点,而是……”
说到这里,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补充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们是不是真的从起点回到了起点,也许视觉会骗我们。或许是真的是多出了另一扇石门呢。现在有个办法可以验证,那就是我们分为两组,一组人现在从起点出发,另外一组人待在原地。”
教授说:“小吴的办法非常可行。”
大家也都很赞同,唐昧提议由我和马出尘一组,从起点出发,剩下的人待在原地。这样最保险,因为大家心里对清风老道还是有些提防的,留下唐昧,如果有什么变故,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我和马出尘又走了一遍,这一次我们的步伐加快。我们俩并排一起,她把手伸过来握着我的手,触手温软;我心里一时悸动,涌动起男子汉的豪情壮志,我对她说:“出尘,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看看我,抿嘴对我微微苦笑了一下。
一路上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还没走到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们又失败了。因为,快到头的时候,我再次发现了教授、林小伟、杨小邪、唐昧与清风老道,他们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正站在我的前方,看到我们,均是一脸的失望。
我颓然坐到地上,大口喘气。看来视觉并没有欺骗我们,这扇石门也并不是凭空多出来的,我们确实从起点又回到了起点。
我觉得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西瑶是用了一种我们无法突破的机关设置了一切,索性靠着墓道坐下去。大家都不再说话。
我把从进主墓室前和之后所有的过程都回想了一遍。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线索,那就是那面悬空在墓道上空的水晶镜面。
想到这里,我睁开眼睛,抬头仔细看着那面镜子。目前我们处在石门的门口,那面镜子就悬浮在黑暗的墓道上空,看不清直线距离到底有多远。只是我清楚地记得,在我们进入主墓室前,那里并没有任何东西。
一开始,按照林小伟的提示,我们一直都认为那面水晶镜子是由于主墓室打开后,里面聚集的水汽散出凝结而成,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便未在重新对这面水晶镜子做出定义。
现在看来,一切并没有这么简单。首先,主墓室虽然有些潮湿,但是封闭千年后,一旦打开,就算水蒸气散发,也应该是向四周空间大幅度铺开;随着通风,很快都会散去,不可能在墓道的上空凝结成镜面;而且这个镜面一直持续悬空存在,并没有消散。
再者,如果真的是镜面,我们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正面;而这个水晶镜子,无论我们在它的前方还是后方,看到的,一直是我们的后背。这违反了正常的镜像原理。
看来,一切的问题,可以从这个悬空的镜面找到突破口。
我兴奋地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大家仔细观察一番,都觉得我说得有理。
我说:“既然如此,我想再试一次,这次我把突破口重点放在那边镜像下,我准备再走一次。”
大家都没有吭声,其实内心已经很悲观了,杨小邪毫无劲头懒懒地说:“你想折腾,你自己去折腾吧,我是没有力气跟你一起耗的。如果注定被困死,我希望是在睡梦中死去,而不是累死。”
马出尘站出来说:“吴悠,我愿意再跟你走一次,我相信,我们还是会有希望的。”
我点头,感激地看她一眼;她用手拍拍我,以示安慰。
这次,从一开始出发,我就很注意墓道上空那面悬浮的水晶镜子。每走一段距离,我就会用手电照一下;我发现,它确实在呈旋转式移动,也就是说,它处于墓道上空的位置没有变化,只是随着我们的走动开始旋转。当我们速度快的时候,它旋转得快,当我们放慢了速度,它也开始变慢。
最开始,它是倾斜状和我们呈面对角度;当我跟马出尘走到了那面镜像之下,我抬头,仔细看着那面水晶镜子,已经跟墓道平行了。
从始至终,一直都在那面镜像里的是我们的背影。
我示意马出尘停下,站到镜像的最下方。她疑惑地看着我,我跟她说:“出尘,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在镜子里的影子一直都是背影。这是不是说明,如果我们站在这里,然后往回走,说不定就能走出去呢。”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但还是依言跟我一起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边镜子,上面依然是我们的背影。
近了,终于近了,我以为这次我做对了,但是,当我的手电光再次照到杨小邪那张胖脸的时候,我心里无比的失望,整个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立时瘫倒着靠到墙上。
马出尘走过来扶住我。我看到所有的人脸色都是铁青的。我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泄气,这个时候,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这个走不出的机关陷阱,而是我们自己内心庞大的恐惧。
我强装镇定,问林小伟:“我们的食物和水还有多少?”
林小伟检点了一下背包,作了个大概的统计,说:“压缩饼干还有五十多包,矿泉水不多了,只有两瓶了。”大家的脸色骤变。谁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水是最重要的,不然就算我们最后能被人找到,估计也已经是一具脱水的干尸了。
好在唐昧发话了:“我这里还有十瓶,节省点,还是能够维持几天的。”他拍拍自己的民工大背包,大家的脸色这才缓和点。
只有我心里暗暗下沉,我知道,唐昧的包里根本没有任何的食物和水。我找了个借口,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问:“你包里真的有水?”
他见瞒不过我,索性苦笑了一下,坦白说:“我要不这样说,估计一会儿人心就会涣散,不定还会出现什么事情。”他用眼角瞟了一眼清风老道,果然,那老家伙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林小伟的包,眼神闪烁,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让林小伟把剩下的两瓶水拿出来,交给唐昧保管,然后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开始限量食物,特别是水,作好最低限度的准备。”
杨小邪有些崩溃地说:“是不是准备等死啊,哥们儿,真后悔跟你们一起来考什么察,真是吃饱撑的,自己找死。”
清风老道居然在这个时候抗议说:“凭什么让他保管,老道我也是队伍的一分子,为什么不交给我?危难时刻,他要是自己独吞了,我们岂不是活活渴死!”
目前形势不利于他。我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同他罗唆,因为他的话根本不会起作用。一路上经过几多惊险和危难,我们虽然对唐昧有很多的疑惑和好奇,但是从心底还是很折服于他;他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他绝不是那种抛下大伙不管的人。
正想发飙的杨小邪恰好找到了矛头,他嘿嘿一声冷笑,拿出自己的配枪,对着清风说:“谢谢你提醒了我,正好我们的食物有限,你这个老妖道原本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你风干了做储备干粮。”
清风吓坏了,纵使他有一身武功,在这个隐蔽的墓道空间里,无论如何都抵不过手枪的威杀力的,他一边大呼救命,一边倒退着向后躲避。不过,这个墓道的空间有限,不管他怎么躲闪,都在杨小邪的射杀范围之内。
我知道杨小邪也只是吓吓他,抒发自己内心的愤怒而已,懒得理会他们,靠在墙边冷眼旁观。林小伟拿出一盒烟,说:“抽支烟提提神,缓解下神经。”
他递给教授一支,又给了我一支。唐昧不抽烟,摆摆手拒绝了。我们都没有看一眼清风老道,他急得直冒冷汗,跺着脚说:“你们都是冷血动物,居然见死不救。”
教授连连摇头,他想起身劝解,我暗暗用眼色制止他,漫不经心走到杨小邪身后说:“清风道长,如果你能老实交代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跟袁瞎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也许我会让小邪枪下留情,饶你一命;反正你这老道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澡了,浑身又脏又臭,估计你的肉也不好吃。”
听我这样一说,大家都看向他。马出尘说:“能不能走出这里还是个未知数,你何必夹带着那些秘密走进棺材里,何况这里连棺材都没有。我们要是活不成了,肯定先拿你垫底。”
清风老道长叹一声,说:“你们说得对,也许这次我连活着出去的命都没有。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们吧。”
2.驻颜珠
二十多年前,茅山派金光道长有两个弟子,大弟子清澜心术不正,喜练旁门左道以及邪术速成之法,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小弟子清风向来循规蹈矩,深受师父倚重。师父预备把掌门之位和本门至宝《喜神术》一并交托给他掌管。
此举遭到大弟子清澜的嫉恨,他终日在师父面前念叨师弟资历和经验尚浅,应该下山云游,建立功德。金光老道一番考虑之后,便派清风下山云游四海,驱魔降妖,匡扶正义。
清风老道从江苏出发,一路上做了不少好事,这里就不细表。在贤岭山附近他遇到了马士城。
马士城是东北马家年轻一辈的杰出人才,马家自古就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他也是出门云游历练的,听说贤岭山深处的原始森林里有很多成了气候的精怪最近出来害人,正预备前去斩妖除魔。
两个人趣味相投,便约着一起进入原始森林。当他们刚刚进入贤岭山,便遇到了袁瞎子。那时候袁瞎子刚刚隐居至此,他为两人算了一卦说:“此行凶多吉少。”特别是马士城,命里缺土,但是忌木多。如果进入原始森林,非死则重伤。
马士城当时并没有听从袁瞎子的劝告,说袁瞎子危言耸听,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跟那些精怪是一伙的。
两人进入原始森林的第四天黄昏到了湖边,他们决定暂时休息一晚,当时是马士城守夜。清风老道在睡梦迷糊中被一个年轻的女声吵醒,他起身查看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迷蒙夜色中出现了一个灯火摇曳的塔楼。他大吃一惊,因为临睡前他观察过湖面,什么都没有,这个塔楼是凭空出现的。
他正待细看,忽然听到有哀哀怨怨的女子在唱歌,寻声转到一棵大树的后面,他看到有一个白衣飘飘的美丽女子在跳舞!而马士城正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跳舞的女子。
女子一边跳舞,一边脱衣,不一会儿便露出光滑如玉的肌肤和丰满曼妙的身体。清风是修道之人,自幼在师父的教导下讲究清心寡欲,此刻也忍不住全身发潮,心绪澎湃。但是,他强忍着内心的欲念,把目光转到了别处。这时,他见马士城像着了魔一样,慢慢走向了那个女子,而后,缓缓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那个女子呼唤和娇喘中,慢慢和她拥抱在一起。
可怜那马士城,一时把持不住定力,被迷住了心智。试想这素来无人的原始森林里,何来如花美眷?清风此时想提醒他,可惜他只是朝那女人看了一眼,便被她的眼神勾住,他发现自己已经是浑身动弹不得。他明白自己跟马士城一样,定是中了那精怪的圆光之术。
这时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个和马士城纠缠在一起的美女此时已经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她长出了两颗长长的獠牙,正狠狠地咬在他的脖子上,大口大口地吸食着他的鲜血!
马士城除了能发出凄厉的惨叫,依然是浑身动弹不得,任由那精怪宰割。清风看到这里,浑身发虚,额头渗出大颗的汗滴;他知道等那精怪收拾完马士城,就会轮到自己了。这时,他心里无比的懊恼,不该不听那个算命瞎子的话。
果然,那怪物吸食完马士城的鲜血后,把他扔到一边,转身向清风走过来。它浑身散发着腥臭的味道。清风恐惧极了,他拼命想要动弹,这时他看到了那怪物的脸:长着尖嘴和满脸的黄毛,是一只成精的黄鼠狼,正张大嘴巴向他脖子扑来!
就在他暗呼我命休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那黄精愣了一下,即刻一只黑猫便从树上落到了它的对面,弓起身子做攻击状。那只黄精把眼神瞪过去,那只猫也不甘示弱,狠狠回瞪着它。那只黄精很快发现不妙,那只猫并不怕它,便倒退着预备逃走,可是反被黑猫所震慑住,无法动弹!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哪里走!”只见剑光一闪,那条黄精的头“扑通”一声被砍了下来!清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动弹了,那把砍下黄精头颅的宝剑正是自己的佩剑,此刻却出现在那个算命瞎子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