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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金玉堂里的宝钗刚从梨香院回来,那金桂倒是消停了。宝钗刚坐耳根忽然发起烧来。她哪里知道,水溶正在心里把她大卸八块呢。

“奶奶,太太让你过去呢。”袭人见宝钗回来忙上前传了王夫人的话。

“走吧。”宝钗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手指还隐的痛。因思要早日离开贾府,便挣扎着起来理家了。

“钗儿,你三妹妹走时,特意嘱咐让把赵姨娘送到庄上去,一会你就打发个人送出去吧,这回老爷也没什么话可说的。”王夫人得意得很,赵姨娘那个狐狸精日日霸着老爷,自己对她除了苛责一点外,还真不能把她么样,倒是她的女儿帮我出了这口恶气了。

“太太,这就让人去办。”宝钗答应着刚要出去。

彩云急急来报:“太太,宫里来人了,老爷传进话来,让赵姨娘二门接旨呢。”

“可没听错,旨意是传给她的吗?”王夫人一听急忙问道。

“太太,老爷叫来传话的人说得真真的,这回老爷正陪着宫里的人往这边来呢。”彩云十分肯定地说。

“太太,还是叫人把赵姨娘请回来吧。”宝钗也猜不透,圣上因何给一个贾府奴才传旨,三丫头恨不能将生母雪藏了才好,断不会在圣上面前提起。

玉钏连忙到后院叫了赵姨娘前来,赵姨娘这两日正因探春之事伤心欲绝,哭得两眼桃儿一般。

王夫人厌恶地看着赵姨娘,冷冷说道:“府上姑娘当了郡主是好事,你成天哭丧了脸做什么?宫里来人传旨小心应付着。”

赵姨娘心一惊,宫里传旨如何让我到前面来。莫不是三丫头请了圣封与太太,太太故意让我难堪吗?赵姨娘正想着,宫里年太监已在贾政的陪同下进了二门。

“贾门赵氏接旨。”年太监手举圣旨尖着嗓子喊道。

赵姨娘低着头站在王夫人身后一下子怔住了,让自己接旨,三丫头真想把自己的亲娘置于死地吗?

“还不前面去。”王夫人回头喝道。

赵姨娘惴惴不安地到前面跪了下来,王夫人、宝钗等也在赵姨娘身后跪了。

年太监才高声把旨意宣读一遍。

赵姨娘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封自己为四品夫人,那品阶可比王夫人还高,还令自己出府另过?这是做梦吧!

“贾夫人接旨谢恩吗?”年太监见眼前的美妇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忙高声提醒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姨娘忙磕头谢恩,双手接过圣旨。小太监们又捧上命妇服。

“公公,请外间用茶。”贾政也没想到探春会给母亲求来封诰,心里也觉安慰。

年公公在贾政的等陪同下出了二门,王夫人仍跪在地上发呆。该死的探春原来是哄我呢,入了宫却给她亲娘求来封诰,品阶还高我一级,我真真瞎了眼了。

宝钗听完旨意,也是一愣。难道探丫头把我们都蒙骗了吗?可那圣旨却说得真真的。

院子里往日作践过赵姨娘的丫头婆子们心里也打起鼓来,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想赵姨娘也有翻身的一天。有反映快的丫头,已笑着上前来给赵姨娘贺喜。

赵姨娘手握圣旨,如踩云端。忽而笑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不还是惦记着亲娘吗?见众人给自己贺喜,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琥珀,替咱们家的新诰命打赏。”贾母兴冲冲地拄着拐棍来了,正好看到赵姨娘手无中措的样子。

琥珀拿钱打赏了给赵姨娘贺喜的丫头婆子们。

贾母病时早把王夫人看透了,仗着自己是元春生母,不把婆婆放在眼里,贾母隐忍不发终于等到了时机,这回是自己重建威信的时候了。

“鸳鸯,你去扶环儿他娘坐下。袭人,你去通知各院主子奴才来给咱们新诰命见礼。”贾母已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了。

不一会,邢夫人、李纨就连东府的尤氏也听了消息赶来了,各院的奴才把王夫人的院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赵姨娘任由鸳鸯扶着在贾母身边坐了,此时最扬眉吐气地可是赵姨娘的丫头小鹊儿了,瞧她神气地站在赵姨娘身后,嘴巴都要撇到耳朵根了,这些年跟着主子可是受了不少的敢欺负。

“宝玉他娘,你带头来给咱们新太太行礼吧。”贾母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是正房太太,却要给她一个奴才行礼?哼,门都没有。”王夫人心里不住埋怨贾母老糊涂了,又骂探春没良心。

“宝玉他娘,还不行礼吗?咱们贾府可不是那没规矩没礼仪的人家。”贾母早预备了一肚子的道理,还怕王夫人不就范吗?

“老太太,我再怎么说也是老爷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来的,元春可是贵妃娘娘,让我与侍妾行礼不合适吧!”王夫人满脸不服气地说。

“你原是正房夫人,可如今环儿他娘有诰命在身,行得可是国礼。国礼大于家礼,圣上的旨意在此,你可看清楚了,你是五品她可是四品。”贾母搬出圣旨来。

宝钗风此晴景笑笑来到赵姨娘面前,福下身去叫了声“太太”。贾府纷争,她并不想掺和,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管家权,谁是太太倒是无所谓。

众人见宝钗行礼,李纨、尤氏、邢夫人都上前行了礼,赵姨娘晕晕淘淘的受了。

王夫人梗着脖子挺了半天,只得忍气吞声上前福了福身。贾母又命合府下人上前磕头,贾母一一打赏。“环儿他娘可比宝玉他娘好摆弄多了。”贾母心里盘算着,大家子出个平妻也不算什么。

往常与赵姨娘相厚的婆子们侍候赵姨娘换个衣服,装扮起来倒是比王夫人更有气势,大家都道三姑娘风采原是来自母亲。

贾母又设宴庆贺,又吩咐贾政外边请了戏班子唱戏。把个王夫人气得脸都绿了,又不得委委屈屈地陪着。

“环儿他娘,今儿起你就住凤姐的院子吧。宝丫头你领人去把那院子收拾了,一应陈设缺什么都到我那里取去。太太身边的这个小丫头就算个大丫头吧,你再挑个稳妥人给你太太使唤。再有记着把太太的月钱也调到二十两银子。园子里现在空着,问问环儿,爱哪一处就让他搬进去住吧。”晚上戏散了贾母又诸事调停明白,大家方散了。

多少年了,赵姨娘没这么舒畅过,倒不是因为自己有了皇封,而是被自己女儿认可了,这种幸福可不是一个四品诰命的册封能代替的。赵姨娘一整天都沉浸在这种幸福当中,凭着众人摆弄住进了凤姐原来的院子。

晚饭后,王夫人已气得直不起腰来。回到自己屋里打鸡骂狗,砸了古董架上所有的东西还不解气。

“太太,她是小人得志,何必生气呢?圣旨上不是说了,另赐府地择日就搬出去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莫气坏了身子。”宝钗知道王夫人心里不痛快,晚饭过赶来劝道。

“山鸡倒成了凤凰。”王夫人犹恨恨地骂着。“你的药到底有用没有,那个老不死的倒是一天比一天精神了。”王夫人已给贾母进了几日加了料的参汤了。

“太太,莫急。急了倒引人怀疑。”宝钗一听王夫人已经行动了,心下暗喜得了贾母的钱财便可全身而退了。

“怎么能不急,她活着。那不三不四之人都能骑到我头上了,还让环儿那下流胚子也住进了园子。长此以往,这府里可没咱们娘们的立足之处了。”宝玉是和自己离了心,也指望不上,再不争这家业可是要落到贾环手里去了。

宝钗见王夫人眼睛离成了嗜血红色,还哪有往日当家主母的端庄。因此便又拿出一包药递与王夫人,以求快速达成目的。娘俩个灯下又议论了一会,宝钗才回房去了。

“奶奶用茶。”宝钗回房后袭人忙有眼色地递上茶。宝钗知袭人是王夫人心腹,因此很多事倒都背着她。宝钗筹划离府之事,这袭人在身边倒是碍事了,如何拿个错把她打发了呢?可袭人却事事小心谨慎,一时半会倒奈何不了她。宝钗心里暗做打算。

袭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莺儿近日常常外出,每次回来倒带了不少古懂摆设,渐渐地金玉堂原来的东西倒是撤换的差不多了。宝钗并不是在陈设上上心之人,莫不是这里边有什么古怪不成。袭人也正暗在调查着宝钗行为。

宝二爷和奶奶一直没圆房之事,要不要告诉太太呢?二奶奶不让说,二爷又不待见自己。袭人怕得罪了宝钗自己日子更难过,心里也正左右为难。好在自二奶奶过门后,家里的事就没断过,二太太有些日子没叫自己去回话了。

屋子里因宝钗和袭人各自想着心事静了下来。

“袭人,你自回房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侍候。”宝钗用过茶才命袭人去了,莺儿近前服侍。

“莺儿,你明天出去告诉唐明,把咱们的铺子尽快出手,明儿一早你还坐我的车出去,再把屋里的东西变卖一些。银子都换成银票。”黛玉婚期越近,宝钗内心的危机感就越重。一定要尽快弄到贾府的银钱,早一天出去自己就多一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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