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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宝钗把府里粗使到了年龄的丫头,集体起来一点人数大约二十多人,面上对王夫人等说是放出去了,实则她早打发莺儿领了落红楼老鸨来相看,老鸨一见确有几个姿色出众的,可也不像传言那样美丽不可方物。便开言道:“奶奶,都说您府上丫头出众,如今看来也……”老鸨没敢把话说完。

“好丫头是有,可就你出那价你也领不走啊!外面不知多少人排队,要娶了我们家丫头去做姨奶奶呢,莺儿让秋纹添茶来。”宝玉屋里就只一个秋纹这个大丫头值些银子了,宝钗打算这次也打发了。秋纹姿色虽比不上晴雯,可能在宝玉屋里侍候能差到哪去。

老鸨一秋纹眼都直了,想来这才是贾府的大丫头,长得自不必说,举足投足间俱是大家子的风范。秋纹被这老鸨瞧的浑身不在,她只道是宝钗叫来的人伢子,府里放出去这么些大丫头,总得补上些小头子。因此也没在意,况且自己早就言明,留在二奶奶身边侍候。她如何知道宝钗打上她的主意了,添了茶忙忙地回避了。

“这个可中意吗?”宝钗端起茶碗轻轻地吹着。

“中意中意,您开个价吧。”那老鸨乐得一张肥脸把眼睛都挤没了。

“二千银子,回头我把人给人送过去。”宝钗举起食指和中指淡淡地说了句,宝钗自从拿出宝玉的休书,极尽敛财之能事。宝玉院子里能卖的古董早就让莺儿倒腾出去了,换了一些假的回来在那摆着。

“奶奶爽快,可,可还有吗?不如给了小人一着带回去,岂不省事?”老鸨一合计,那秋纹带回去就可以当夜接客,也不用花钱调教,初夜怎么也能值三千两银了,转身一卖怎么也值千八百两的,可是赚着了,因又问道。

“二奶奶,紫娟来拿奴籍了。”正说着袭人回说紫娟来了,宝钗心道:“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原本黛玉要陪着来的,紫娟却说放还奴籍老太太、太太都知道,再说青天白日的能把我怎样呢?黛玉便要雪雁陪着紫娟去了。

老鸨用眼一瞄,进来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丫头,两弯新月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和气,樱桃口瓜子脸,身量苗条。那通身的气派远比刚才那丫头强上十倍,这个要是到了落红楼五千银子一夜,恐怕也会打破了脑袋。老鸨心里痒痒的很。

“紫娟你来得不巧,这会子有事,回头我让莺儿给人送回去。”宝钗见老鸨打量完紫娟,才和颜色悦色地对紫娟开口。

紫娟见地上站一穿红挂绿的妇人,一双小眼睛不停地打量自己,让人不寒而栗,又听宝钗如此说忙携了雪雁回潇湘馆了。

“奶奶,把这个也赏了小人吧!小人愿出三千两银子。”老鸨见紫娟走了忙满脸堆笑地求宝钗。

“一客不烦二主,这个就三千两给你了,不过你可得听我的,给她寻个五十开外的恩客,年纪大了才懂得怜香惜玉,你说是不?另外过了初夜,我给你一千银子把她送到百花楼去,可明白了吗?”宝钗如何能便宜得了紫娟呢。

宝钗收了银票后,把秋纹和紫娟还有那些老鸨挑中的粗使丫头的奴籍给了老鸨,老鸨喜滋滋地走了。

落红楼挑剩的丫头,交与哥哥带到自家妓院百花坊。可怜这些丫头们原本满怀对新生活的向往,不承想被宝钗推进火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紫娟,可拿到了?”黛玉见紫娟回来忙问道。

“二奶奶那里和人说话呢,说晚点送过来。”紫娟一点也没怀疑,哪承想此时已被宝钗卖了。

“如此最好。”黛玉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是送过来自己就没什么可怕的。

直等到快掌灯了也没见宝钗打发人来,紫娟心里有点慌了。双手放在胸前不停地求神告祖。

“紫娟,慌什么,这次赏奴籍的事,是老太太下的令,如今已有人出去了,你担心什么,不过是早晚的事。”雪雁见紫娟着急的样子忙说道。紫娟一想也是,可心里还是不落底。

“林姑娘,在家吗?”碧痕掌灯以后奉了宝钗命,来找紫娟去给老太太磕头。

“瞧,不是送来了?”雪雁忙把碧痕让进来。“你们奶奶也是,打发个小丫头来就罢了,怎么让你这个姨奶奶来干跑腿的事。”雪雁打趣道。

“林姑娘,二奶奶现在老太太跟前呢,老太太说紫娟侍候姑娘尽心尽力,老太太有赏让紫娟过去磕头呢!”碧痕也替紫娟开心。

“老太太传话,怎么没让鸳鸯姐姐过来。”黛玉到底对宝玉院子里的人不放心。

“原是鸳鸯来要的,是我自己讨了这个差事来,宝二爷吩咐来瞧瞧姑娘。”宝玉因为水溶出事已好些日子,不敢见黛玉了,可心里又惦记着,便让碧痕抽空来看看黛玉,可白天宝钗、袭人时刻盯着碧痕也脱不开身。刚好在老太太处,宝二奶奶在老太太好个夸紫娟,老太太一时高兴才让叫紫娟过去有赏。

“哦,宝二爷近来可是忙着?”黛玉多少日子派人抓不到宝玉的影了。

“二爷,近日总是早出晚归,这不这会还没回来呢。”碧痕也不知道宝玉在忙些什么。

“既是老太太叫,紫娟你就跟了碧痕去吧,春纤你陪你紫娟姐姐去吧。”黛玉让紫娟快去快回。紫娟和春纤随碧痕去上房给贾母磕头。

贾母今天方细瞧瞧紫娟,果然出挑了。“紫娟,这些年你侍候玉儿有功,今天就把你的奴籍赏了你,日后你是自由身了,愿意侍候你姑娘就留下,果然有别的想法,我也给你银子。”贾母心知这紫娟是个实心眼,断不会离开黛玉的。

“谢老太太开恩,奴婢这辈子都只跟着林姑娘。”紫娟跪倒磕头。

“好孩子,鸳鸯把那两个金镯子赏了紫娟吧。”贾母果然让鸳鸯拿了两个描龙画凤的黄金镯子与了紫娟。

“谢老太太赏赐。”紫娟接过镯子忙磕头言谢。

“起来吧,跟你二奶奶去取了奴籍吧。”贾母乐呵呵地对紫娟说。

“孙媳妇告退。”宝钗起身领着秋纹和紫娟退下。刚出了贾母院子就见莺儿来报说:“薛姨妈打发婆子来送东西,正在后院角门那等着呢。”原来白天后院通往梨香院的门锁着,晚上为了方便有时才打开。

“春纤你先回去告诉妹妹一声,紫娟一会就回去,免得耽搁长了,妹妹担心,秋纹你陪着紫娟回咱们院子里等我。”宝钗说着便和莺儿去了。紫娟也怕黛玉担心,想也没什么事就放春纤先回去了。

谁知秋纹和紫娟还没等到宝钗的院子,就有后门的婆子说:“宝二奶奶让两位姑娘到后角门帮她取些东西。”紫娟和秋纹只得又返回去找宝钗。

“不知道姨太太送什么东西,要大半夜的送来,累我不打紧,还得让你也跟去受累。”秋纹不明就理絮絮叨叨地说道。

紫娟一心只想快点拿了奴籍完事,哪想到宝钗已张开一张大网在等着她了。

袭人找了几个粗使婆子抬了软轿往园子里去了。到了潇湘馆却见门口有两个戴刀将士守候,宝钗吩咐袭人前去搭话,请求通传。

“官爷,我们宝二奶奶是林郡主昔日姐妹,进来瞧林郡主。烦请通报一声吧!”袭人顾不得脸面只得上前福身说道。

“郡主在这里并无姐妹,快离了这里吧!”两个守门的都是水松亲信,一听是宝二奶奶立刻挡驾。

“袭人。”宝钗听守门的如此说,忙叫袭人近轿前来,塞给袭人一块银子。

“两位官爷,行个方便吧!”袭人把手里的银子在两个面前一闪。

“谁稀罕你的银子,再不走可要打了。”其中一人用手里的刀背打落袭人手里的银子。

袭人仍是苦苦哀求行个方便,正闹得不可开交。

却见雪雁出来传话:“郡主有命让他们进来吧!”两个守门的人方放行。

原来里边的婆子早听说宝钗来了,传信进去。黛玉倒是想看看宝钗还有什么花样,正好她来了可让她给紫娟跪上一跪。遂命紫娟和自己并排坐了,等宝钗进来。

宝钗在莺儿和袭人的携扶下进了潇湘馆正厅。黛玉一身郡主吉服高高在上地坐着,脸上看不出情绪上的变化,一双剪水秋眸冷冷地看着自己。紫娟那丫头杏眼喷薄着怒气,脸涨得通红。

“给郡主请安了!”宝钗强撑着给黛玉福下身去。

“贾薛氏该不会是专门来给本郡主请安的吧?想是又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说。”黛玉冷冷地开口说道。

宝钗见黛玉也没给自己赐座,只好忍痛站了起来。

“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寇。我薛宝钗时运不济命当如此,只是这一向是你我之间的事,希望不要牵连无辜之人才好。”宝钗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说得大义凛然的,仿佛是黛玉欠了她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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