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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大度?

我不禁诧异,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大度?以我对他的了解,就冲上次我对他那不依不饶的劲儿,他也会抓住这次机会好好为难我一番的,这么快就原谅我,难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不过,既然他已经不计较,我也没有必要硬让自己心怀愧疚了。心情一轻松,我的笑也自然起来:“你今天怎么来了,难道已找到紫云了?”

“还不是因为你,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就是不听,竟敢招惹女鬼……”龙三的口气居高临下,不像在责备一个朋友,倒似在责骂一个下人。而我居然坐在那里乖乖地听了半晌才醒过神来。

这家伙有点不像话了吧,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也不该用这种态度对我,我老爹都没舍得这样严厉地骂过我,他算老几呀?再说了,他说的根本就不是事实,我会那么自不量力么?是女鬼不肯放过我好不好?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抬眼看了我一下,凌厉的目光竟让我有些气短:“我没有……”

我刚说了三个字便被他打断了:“还说没有。若不是黑风发现事情不妙,跑去告诉我,我看你今天如何收场。”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后面形势陡变,原来是他在暗中操纵。可他躲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

“莫非你上了大少奶奶的身?”我脱口而出。他没有否认。不用问,女鬼后来那样服服帖帖的自然也是他的杰作,可笑我还以为女鬼只是为了警告我一下,才点到为止半路收兵的。

我不禁感激涕零,这一次的感激完全出自肺腑,没有半点虚假,所以感谢的话语也就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了。

“好了好了,这样的罗嗦。只要你不误会我是坏人就好。”龙三硬梆梆地说,显然是我又让他不耐烦了。我挠了挠额头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这小子分明话中有话。

“我以为阴儿是你家的人,所以没有提防……”真是奇了怪了,我今儿怎么老觉得自己比他矮了一截,说话底气十分不足?

往日我们相遇时,他总是嬉皮笑脸的没一点正形,弄得我常常恼羞成怒。如今他忽然深沉起来,我还有点不适应了。

龙三忽然道:“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你说。”我连连答道,心里竟然因为“商量”二字而十分高兴。

他斟酌着字句:“要不,紫云的事就算了吧,她本来就已经死了。”我诧异地看着他,上次走的时候他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水落石出的真相吗?才几天就变卦啦?

“为什么?”我表示不理解,“你不是说生死簿上紫云要到结婚前一天才会死的吗?因为女鬼她早死了好多天呢。既然生死薄可以改,那紫云也完全可以不死,不是吗?”

“你哪里这么多废话,”他不耐烦地打断我,我一愣,这是什么态度?他也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对,声音轻缓了一些,“早死晚死,反正都要死的。怎么样,这件事就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他的口气分明是命令式的,给我的感觉是他已纡尊降贵地如此有耐心了,我就应该感激涕零地赶紧答应下来。这感觉很奇怪。

这时我发现,他在说话时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娘说过,说话不看人是最没有礼貌的,但也得区别情况分别对待。一是说话者本身没有教养,二是心虚不敢看人,第三就是谈话双方地位悬殊太大,对对方不屑一顾,根本没有想到去看。龙三这是什么原因?我最后确认应该是第三种。这个发现令我心里有些不痛快,上次来还对我低声下气地百般讨好呢,不过两天就看不起我了,变化也太快了吧?既然如此,刚才你就别原谅我啊。而且在我的地盘上看不起我,以后我一旦到了他的地方,他的头还不得昂到天上去啊?我得卑下到什么程度!我爹说过,李家人走出来,别的没有,就是有傲气,丢什么也别丢面子。

“怎么样?”龙三催促道,这时的不耐烦更加明显了。

我也动了气,前面说是商量,现在却又这样的口气,我又不是他家的丫头,凭什么对我如此颐指气使的?但看在他今日为我解围的份上,我还是决定大度的不与他计较,而是好声好气地问道:“为什么?女鬼已经承认她是占用了紫云的身体,为何就不追究了?你也有能控制女鬼的手段,赶走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龙三一股懒得多解释的神气:“这其中很复杂,你不明白。何必自讨苦吃?”

“我不明白,那你就说得我明白啊。”我开始隐约觉得这个龙三不大对头。

他皱着眉头:“解释什么?”

我直直要盯着他,总算他老人家开恩,赏赐了我一眼。但这一眼让我更加生气了,那里面只有不屑。这种不屑与以前的嘲弄不同,那种可以理解为善意的,只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而这种实实在在是看不起我。

眼睛骗不了人的,我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龙三。

我深吸了口气,问道:“你是谁?”

因为出其不意,对方竟愣了一下,随即板着脸道:“我是谁你不知道?”

“你是谁?”我再一次问。

“你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他有些悻悻地一笑,还想再作掩饰。

这个笑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站起身,离他稍稍远了一些,音量也提了一个高度:“你到底是谁?”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是白废的,因为我还在梦里,谁能跑到梦里来解救我?

“龙三啊。”他犹自强辩。

“不,你肯定不是他。”我在桌上摸到一个茶壶偷偷藏在背后,“你为什么要冒充他?信不信我叫人来捉你!”话是讲得很硬气,我的双腿却有些发软。为了不让来人看出来,我特不没有退路,只能硬撑下去。但愿今天李嬷嬷能早点进来为我盖被子,说不定可以将来人惊走。

来人定定地看着我,忽然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这就算是承认了?我脚下竟不由自主地滑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没有摔倒。

我的表现让来人笑了:“问你呢,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低声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龙三是善良的,不像你如此冷酷。”尽管努力稳定着心神,声音仍然发着抖。

来人忽然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居然对他如此了解,他要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呢,也不枉他为你奔波了。”一语未完,笑容已收敛得不见一丝踪影,他凑过来伸手一抚我的下巴,我像被使了定身法竟让无可让。“不过,你依旧配不上他,这一点你要明白,人是永远配不上神的。”他冷冷地说。

我茫然的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他冷笑道:“你还是那样蠢,不,比以前还蠢。这些都不谈了,听我的话不要再管这件事,十个你加起来斗不过她。”

“她?”我诧异地问,却又忽然明白了,“你说的是望月轩的女鬼?”

“不然你以为是谁?”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现在我明白自己为何在他跟前没有底气了,他的骨子里透出的那股骄傲令我不知所措。我咬了一下嘴唇,疼痛使我清醒了一点:“你为何要冒充龙三?他在哪里?”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这一点你要都不清楚就真的蠢到家了。”来人满脸不屑,“事实上,尽管我不愿意,今天我也帮了你的忙。自然你不必感激我,我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他对我的敌意更加明显。虽然这是个大男人,可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小家子气?好像与我争风吃醋一样。莫非这是个女人?可惜我凡胎肉眼,看不见真相。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望月轩的事你就当不知道。”来人似乎大事已了。这就准备走了?我不禁啼笑皆非,他也太能将自己当回事了,三言两语就给我安排好了下一步,也不问一下我这当事人的意见。

“如果我不行呢?”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说出来的话怎么听起来怎么如此小心翼翼的没有力度。

“紫云的死对她未必不是好事……”来人慢条斯理的道。

我嘀咕道:“死怎么会是好事?”

“你什么也不懂。”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自尊心再次受到强烈地打击。“你到底是谁?”我再一次问道。

他根本不屑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问:“刚才我与你商量的事怎么样?”

尽管胆怯,我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决定紫雪的生死。”

“那你只能好自为之了。”几乎在忽然之间,他就消失了。我惊讶了半天,这是梦还是真的呢?

我刚起床,紫雪便来了:“小蕾,出事了。”

这一嗓子将一院子的人都叫了出来。我正坐在窗下,遵李嬷嬷之命打理着自己的小辫子,一眼就看到了风风火火的她,可想起昨日她对我的行径,我还有点生气,便没打算理她,依旧不慌不忙地梳着辫梢。

“雪姑娘来啦,我们姑娘正梳头呢。”扶琴笑吟吟的。

紫雪急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梳什么头啊!”她一打帘子,几乎是蹿进了屋。

我头也没抬,紫雪上来一把抢下我手中的梳子:“别梳啦,出事了。”我又将梳子抢了回来,没答理她。她略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

李嬷嬷笑道:“五姑娘来了,请坐啊。”又悄悄地捅捅我。我明白她的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紫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对她的好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亲姐妹,可她呢,竟然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一声不响地走开了。如果此事是别人做的,我大可一笑了之,对她,我可大度不起来。李嬷嬷见我不开口,便又捅了我一下,我勉强露出一丝笑:“坐吧。”

紫雪连忙回了一个笑,又急道:“我还哪里有时间坐下!”

“怎么了?”李嬷嬷问。

原来只这一夜事情又有了变化,紫云的病加重了,无庸置疑,自然又与鬼有关。同时病倒的还有昨天侃侃而谈的大少奶奶,其症状也与紫云如出一辙,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据大少奶奶说,昨日发生什么事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在道士捉鬼的时候,来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她,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她就不知道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已回到了自己房中,只觉得疲惫之极。而紫云的说法也大致相似,她也是被一个女人控制住了,所言所行皆非其意愿所为。更可怕的是,这两个女鬼一直都没有走,似乎还附在她们身上。

鬼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病人也从一个变成一双,何太太愁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又请道士,不过昨天那位肯定不行了,不仅不行,太太还有意告他一个坑蒙拐骗之罪。李嬷嬷临危受命,居然能不负重托,找到一个据说是真正有本事的术士,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鬼事。

但这道士是真的有本事的呢?我不禁暗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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