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我去了一个叫做子梅的地方,海拔三千四百五十米。在此之前,我不知道它。
同行者有人类学家、画家、动植物学家、摄影师、僧侣、木雅藏人、记者、来历不明者和一个美女。带队的组织叫“科学光锥”,他们发来路书,写了一句话:每个人都在创造。
子梅不通公路,不能洗澡,没有电,没有电话,在高海拔寺庙里过夜。我想着,也许我该吃一些苦。那天晚上,我头很痛,吃了一片药,不管用。灌下去两大杯白酒,很难喝。又吃了两片药,头不痛了。我脆弱,但总能治愈自己,这真不可思议,我对此守口如瓶。
有人问我:丫头,在寺庙里你都想什么?
我想爹娘,想让我动心的人,想不回来,有时候哭一下,不想给人看见。
离开子梅前,男男女女大吃了一顿,弄得像散伙饭似的。我努力记住他们的样子,走了这么远,我跟很多人依然不熟。其实我喜欢他们,每一个,但我就是没办法和人太熟。我身上有错别字一样的气质。
这就要各奔东西,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调情,有人粗笨地呼吸。
我说:我要把子梅写在小说里。我没说谎,我写了,就是这本小说,最初叫《欢喜》。
写了一年多。这段时间,我还是一个人住,秘密地生病和健康,得到一些人的帮助,也做了一些让别人讨厌的事情,偶尔灰心,总能勇敢。有时候很孤单,一想到有一天,连不快乐都会消失不见,我就觉得难分难舍。
写这本书之前,我是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住在上海。在向炳伟师兄的帮助下,我多次前往玉树土登寺,还得到了一颗舍利。写作过程中,我祝福自己长命百岁,身体更好、更诚实,有勇气面对那些七情六欲和道德败坏的事情。现在写完了,它将拥有一本书的命运,被你们看见。我们一起活着,活在尘土里,却抵挡尘土。
子梅之后,同行的植物学家和科学美女恋爱了。最近听人说起,科学美女怀孕了,那个宝宝,现在有小甜瓜那么大。我有点感动,觉得这本书多了一些福气,神秘,难以把握。
谢谢,欢喜。
李蕾
2014年5月2日夜下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