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退,不然我就打爆她的头!”
白汉生看着仿若从天而降的人,咬牙咬得牙根几乎都要磨成粉。
明明已经在来的路上埋伏了三处杀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的?
而原本已经意识模糊的苏子轻,这一刻却如同回光返照的人一样,清醒得不得了。
可是,她叫他的名字时,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带着颤抖,哭腔浓重:“江驰聿……”
是的,她害怕,她不否认。
是的,她现在不怕了,因为他来了。
还有,对不起,我没有乖乖听话。
江驰聿低头看了看她,那一脸的柔情举世无双,“没事了,乖,闭上眼睛睡觉。”
苏子轻不想睡,可安定剂的药效来得又快又猛,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她根本抬不起来。
再加上抱着自己的人是江驰聿,她觉得心安无比,也就随了意念,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白汉生正想着江驰聿孤身一人前来,也许还有机会翻盘。
可还没等到他想出翻盘的办法,孙启带着人就赶到了,迅速控制住场面。
江驰聿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枪扔过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听话的带回去,不听话的当场格杀。”
“是!”孙启回答的十分有力。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驰聿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沙发的位置。
那里,坐着江母,也就是――他失踪多年的母亲!
他以为,自己在见到父母的那一刻,一定会激动得失去控制,也会让旁人看到不一样的、感性的自己。
可是这一秒,他的内心是如此地平静,平静到除了想要早点带怀里的女人赶到医院做检查之后,什么都没有。
孙启自然是注意到他的眼神了,低声道:“江总,夫人我会安排好的。”
江驰聿点了点头,再就往前没有回头了。
江母坐在沙发上,微微垂下视线,表情从容而欣慰。
虽然他对自己的态度并不那么好,但是,至少他们见面了不是么?
都不记得多少年没有看到这个儿子了,如今他早已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运筹帷幄。
而且,他是长得那样好看,像极了他的父亲。
江母微微地笑,笑容里是少女般的甜蜜。
阿景,你再也不用担心留我独自一人在世上。
因为有个人,生得和你一模一样。
医院里,特级病房门口到走廊,一共二十米的距离,却连着排了三道关卡,六个保镖。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觉得江驰聿疯了!为了他那个两年前死了又突然在两个月前回国的‘老婆’疯掉了!
不过在江驰聿看来,这种阵仗一点也不为过!谁让他老婆怀孕了呢!
苏臻来看苏子轻的时候都不禁摇头,他是苏子轻的亲生父亲,难不成他还会对苏子轻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
不过呢,他还是要接受检查,保镖确定他没有携带杀伤性武器之后才放他进去。
推开门,江驰聿抬头看了过来,眼底闪过一抹亮亮的光,伴随着一丝担忧。
苏臻笑笑,“驰聿啊,你不要太紧张,我问医生了,他说没事了。”
江驰聿点头,可眉头却还是皱得紧紧的,“没事了,那她怎么还不醒?”
这都多久了,一直睡一直睡真的好么?确定她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迷么?
苏臻看着他,心想啊,这女婿是找对了,把女儿当宝的男人这世上也没几个,况且这个还有钱有势又有心。
只不过,刚想着,另外一个把他女儿当宝的男人也赶来了,被江驰聿的人拦在外面。
随后,有人进来,“江总,霍先生来了,他说要见太太。”
江驰聿看过去的眼神刀子一样,空气中仿佛一阵噼里啪啦。
进来的手下一愣,正要退出去,苏臻却抬了下手,道:“请他进来吧。”
江驰聿闻言皱眉,苏臻却是用眼神示意他看病床上。
原来,苏子轻动了动眼皮,要醒了。
江驰聿定定看了几秒,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的岳父是在帮自己,继而勾唇一笑。
霍彦没想到江驰聿这么容易就让自己进去了,直到看到里面的苏臻,才恍然大悟。
可是,他理解错了――
他以为,苏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因为两年前,苏臻是那样地欣赏他。
所以,刚刚一定是苏臻要让自己进来,他想给自己和苏子轻创造机会。
然,事实并不是这样。
苏臻看到他进来,笑着说:“阿彦,好久不见啊。”
“伯父。”霍彦十分有礼貌,脸上的表情也恰到好处,笑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江驰聿坐在一旁,眼神都没瞥他一眼,只是看着苏子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苏子轻渐渐醒过来,看着一屋子的男人,不由得一怔,尤其是在看到霍彦和江驰聿同时在场,立刻转头看自己的父亲。
苏臻挑了挑眉,示意她不要紧张。
而这时,霍彦先开了口:“轻轻,你还好吗?”
许是江驰聿抱着苏子轻冲进医院的时候动静太大了,以至于霍彦的舅妈很快就知道苏子轻又入院了,想着自己的侄子这些天魂不守舍,郁郁寡欢的,就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
女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很脆弱,所以霍彦的舅妈觉得,这个时候如果霍彦能找到突破点,说不定他和苏子轻还有机会。
毕竟,一切的外界因素都不是问题,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主要还是看当事人。
苏子轻淡淡笑了笑,道:“我没事。”
霍彦正要开口再问点什么,江驰聿直截了当地抢了先,“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女人啊,都又一个通病。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点点小毛病都会被扩大,而在普通朋友面前,能忍,就都会忍下来,除非想要和他暧昧。
这不,江驰聿一问,苏子轻就觉得自己头晕,身上无力。
只是碍于霍彦在场,她没好意思直接说,只是皱了皱眉。
可即便是这样,在场的三个男人也都心知肚明了。
霍彦一时尴尬无比,都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五年的时间,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她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吗?
那个男人,只用两个月,就打败了他们的五年?
真是――可笑!
“轻轻,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此话一出,苏臻愣了,江驰聿眼色沉了,苏子轻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霍彦不但话语直接,眼神也是赤裸裸的。
如果这样江驰聿还能忍下来,那他就太不是男人了!
“我老婆现在不舒服,不方便和你单独说话。”江驰聿猛然起身,浑身充斥着浓重的戾气。
霍彦不看他,也当没听到他的话,只是重重地,死死地盯着苏子轻。
苏臻试图想要劝说几句,但是看霍彦的神情,似乎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于是,他只好作罢。
两个男人都是剑拔弩张的,病房里的气氛可以说是一触即发。
苏子轻头痛不已,但这件事的扭转点,其实是自己。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转而对江驰聿缓声开口说:“让我和他单独说会儿话吧。”
江驰聿倏然收回视线转向她,眼底深深的不可思议和火光漫天。
苏子轻倒是不怕,因为不心虚。
她反而一笑,被他握住的手动了动,声音软软得,像是小羽毛从江驰聿的心尖上轻轻地刮过:“相信我。”
相信我已经背叛了我和他的五年,相信我知道作为一个妻子的底线,相信我……已经看清你的心,看清我的心。
江驰聿的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凶狠,变得深情款款。
苏臻看到这一幕,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的女儿,总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再也不纠结,不胡乱猜测了。
其实到了这一步,霍彦已经明白了所有,只是就这么放弃,他怎么都不甘心!
人都是这样,不撞南墙不知道痛都是不肯回头的。
江驰聿和苏臻出去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霍彦和苏子轻两个人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竟然皆是无言。
霍彦是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苏子轻是无话可说,所以只能沉默。
如果真的要她说点什么的话,那她大概只能说――
霍彦,对不起。
对不起,你在我身上花费了五年的时间,最后我却不能陪你终老。
对不起,这两年委屈你在外面和我流浪,最后我却心仪上了别人。
对不起,只有对不起,没有我爱你。
沉默的时间总是无限漫长,即便是一秒,也比原来的一分还要难以忍受。
霍彦握紧自己的双手,痴痴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爱上他了,对吗?”
那些没有我的寂寂深夜里,是他陪在你身边,拥着怕冷的你入睡。
那些孤独无助的痛苦时刻,是他给你拥抱,是他给你力量,也是他给你温暖。
我曾以为我们会相守到老,因为我们历经风雨也不放手。
可是、可是……
两年前,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妥协嫁给江驰聿,他们却不知道你最终和我一同逃离。
所以我以为,你一定不会再离我远去。
两年后,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去,知道真相的人都认为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我也这么认为。
可是我们分开了,没有理由。
感情也许就是这么微妙,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你们的时候,你们勇敢坚强,孤注一掷地在一起,双手牵得那么紧;而在所有人都以为没有什么能将你们分开的时候,你们却分开了。
唏嘘、遗憾、痛苦、不解,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再成为留下的理由。
你们分开了,坚决而毫无余地。
苏子轻知道,自己的回答很过分,甚至是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