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轻不说话,只是一味用力地推着他。
这样一来江驰聿更恼了,张嘴就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警告:“再动我就要了你!”
“唔……”
苏子轻痛得差点喊出来,小脸都皱在一起了。
这混蛋真当自己是石头做的是不是!居然这么重地咬自己!
两人缠了一会儿,江驰聿也知道这里是病房,现在这种时刻也不适合干那档子事儿,就把她松开了。
苏子轻一得到自由就逃得远远的,紧张地盯着他。
江驰聿稳了稳自己的呼吸,表情似是欲求不满,睨着她,低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想听!”苏子轻被吓得不轻,她现在才不会想要单独和这个混蛋在一起呢。
江驰聿挑眉坏坏一笑,“那你是想我在这里和你说?你要是不怕吵醒你爸的话,那我也不介意。”
说着,他还故意伸手去拉旁边的椅子,一副准备坐下来的架势。
苏子轻几乎要跳起来,忙跑过来拖着他就出了病房。
温暖柔软的小手就在自己的掌心,江驰聿可爱惨了这种感觉,笑着任由她把自己拖出去好远。
随后,两人在无人的角落里站定,苏子轻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没看到她心情很不好么?如果和她爸的病情无关,其他乱七八糟的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江驰聿看了看她,表情还算严肃,问道:“霍彦和你说什么了?有办法救你爸?”
当然没有。
如果有,刚刚她就不会那么乖地听他的话走过去了。
到了这一刻,苏子轻不得不承认,内心还是期待着江驰聿能有办法。
尽管知道不该期待他,知道不该依赖她,可是和两年前一样,她再一次地走投无路了。
所以,江驰聿,你能帮我吗?
她的眼神太过明显,江驰聿原本还恼着刚刚的事,此刻竟然也没了捉弄她的心,只想让她能够开心一点。
是的,只要她开心就好。
“会没事的。”
他抱着她,如是说道。
这一次,苏子轻也没有再推开他。
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习惯他出现在生活里,习惯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甚至习惯他别扭的安慰方式。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直到孙启的电话打进来。
江驰聿接起,没说两句就走到了一边,且压低了声音。
平时苏子轻也没那么多疑,今天不知怎么的,看他可以避开自己接电话,心里‘咯噔’一下就不舒服了。
随即,她不受控制地,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江驰聿也不知是接电话太专心了还是怎么的,居然也没察觉到她的靠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子轻就在她的身后,仅一步之隔。
她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令人心疼的茫然,以及藏匿在茫然背后的重重委屈。
江驰聿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被人称为商界奇才的他,此时此刻脑袋里一片空白。
苏子轻勉强笑了笑,声音低低的,有些飘忽,她说:“其实你当着我的面接也没事的,我知道自己的位置。”
尤其知道,在你心里的位置。
江驰聿只觉得自己额头两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筋脉也一直跳个不停。
女人为什么总喜欢胡思乱想呢?你又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猜完就算了?
而苏子轻见他半晌都不说话,表情甚至越来越阴鸷,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看着我爸就可以了。”
刚刚,她清楚地听到孙启在电话里说――
江总,白小姐要见你,她打不通你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白小姐说她怀孕了,你不去见她的话,她就直接去见老夫人了。
当然不能让她去见奶奶!
江驰聿一直都知道,奶奶想要一个曾孙子,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
如果自己愿意和白卉瑾生,那么白卉瑾会立马配合,奶奶想抱曾孙子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然,如果自己想和苏子轻生……
她会愿意为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吗?
苏子轻回到苏臻的病房之后,门一合上就觉得自己双腿彻底软了,不能再往前半步。
她往后靠在门板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耳边,一直盘旋着一句话:白卉瑾怀孕了,白卉瑾怀孕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背后一阵阵发寒,整个人都在冒着虚汗。
如果要他在自己的孩子和白卉瑾的孩子之间选择一个的话,答案未免太明显、太可笑。
苏子轻扬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宝宝啊,妈妈曾不止一次想要拿掉你,如果现在你知道,你爸爸也不会留下你,你是不是会后悔投胎到妈妈的肚子里?
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几乎令苏子轻窒息!
她扶着墙壁,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抬眸看向病床上毫无动静的父亲,怔怔地看着,内心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衍生出一股冲动――
她想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到了这一刻,苏子轻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多么地害怕独自一人活在这十里红尘之中。
无人爱,无人疼。
不能爱,不能恨。
如果这是不能反抗的命,那么是否可以仁慈一点点?
白卉瑾早就料到,江驰聿不会相信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这种说辞。
但他会来见自己,因为他不想自己去烦他奶奶,也不想苏子轻误会。
毕竟现在的局面,苏子轻已经很难受了。
“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对面的男人阴沉着脸,睨着她,眸中寒光乍现。
白卉瑾低了低头,轻声问:“为什么这几天我都打不进你的电话?”
她是真没办法了,才打给孙启的。
江驰聿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为什么打不进我的电话吗?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我……做了什么?”
“卉瑾,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耍心机的女人。”
江驰聿似乎和她多说几句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扔出了最重要的一句。
白卉瑾愣了一下,继而竟然笑了。
是啊,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他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她知道他不喜欢心机深重的女人,她知道除了苏子轻,他不喜欢其他任何女人!
她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这么做!
“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怀孕了,孩子也是你的,你信吗?”
江驰聿一个字没说,迅速从她的身上收回视线,直接站了起来。
白卉瑾知道他是彻底恼了,在他才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就低喊出了一个日期:“三月十号!”
江驰聿的步子一顿,这个特殊的日子迅速在他的脑海中掀起无数的片段。
两年前的那一天,他和苏子轻举行婚礼,隔日她设计远走高飞。
一年前的那一天,他一个人,在他们举行婚礼的地方坐到天亮。
今年……
今年的三月十号,那些思念、压抑、痛苦,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笼罩着自己,令自己无法再隐忍下去。
所以,在苏子轻离开的两年后,他第一次在外面喝得烂醉。
后来,是白卉瑾找到他,将他带回了家。
第二天,他们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可是,那晚他不是喝醉了么?
江驰聿记得,自己喝醉之后就睡着了,没有做什么事啊。
他站在那里,从上至下狠狠地看着白卉瑾,那眼神像是要撕了她似得,“那晚,我什么都没做过。”
“嗯。”白卉瑾竟然点头,可她下面说出来的话,令江驰聿一阵阵头疼――
她说:“你什么都没做,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男人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握拳,指关节都泛起了可怕的青白色。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
白卉瑾淡淡笑着,缓缓站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餐厅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服务生也都识趣地离得很远,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想说的那些话。
也许,他会觉得她很无耻。
“驰聿,你应该知道我爱你,爱了整整十年。”
从十四岁爱到二十四岁,从不曾减少,从不曾改变。
以前他说自己对他只是哥哥的依赖,她不反驳。
但是现在,她早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却仍旧甘愿站在他身边,无名无份,这若不是爱,那还能是什么呢?
江驰聿,我爱你,我自己知道。
而你,也知道,你知道害怕承认而已。
“我太爱你了,我等了十年才等到那么一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所以呢?”
“所以……”白卉瑾的脸上浮现自嘲而苍凉的笑,“所以我不顾廉耻,我主动了。”
话已至此,如果江驰聿还不明白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驰聿,我知道这么做你会讨厌我,可是我不想失去你,我知道她快回来了,我好害怕。”白卉瑾走上去,试图握住他的手。
然,江驰聿迅速将手别开,冷眼睨着她,一字一句皆是冰天雪地的感觉:“你确定这个孩子是我的?”
“你不信?”白卉瑾瞬间瞪大了眸子,震惊而愤怒。
可只过了几秒,她竟然就笑了,“你果然不信,我早该知道的。”
江驰聿此刻心烦意乱,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万一白卉瑾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自己的,这件事被苏子轻知道的话……她会怎样?
“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陪你去医院,马上打掉。”
“真的是你的孩子,你也不要吗?”
“不要!”
男人回答得坚定有力,俊脸黑沉一片,如暴风雨即将来临。
白卉瑾步步后退,双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肚子,眼神却闪了闪:“我不去医院!我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