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幽?”彩遥声音惊讶。
紫幽笑着,“彩遥这是怕了?”
彩遥怪罪眼神的看他,何苦开她玩笑?
“放我下来,这像什么样子?”
紫幽笑笑,走到床边,轻轻把她放下,然后神色宠溺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戏谑地在她耳边说道,“晚安了,我的新婚妻子。”
紫幽说完便转身往外屋去了,“彩遥好好歇着吧,不用担心。”
彩遥不由得面上一红。她这几日担心着紫幽,一直休息得不好,今天终于见着紫幽了,心里也放心不少,困乏感一下袭上来,便也和衣睡下了。
而外屋的紫幽,借着里屋透出的点点灰黄的光亮,坐在精美的桌前,拿着桌上那一壶好酒,缓缓给自己斟着。
漫漫长夜啊……
翌日天明。
彩遥醒得很早,掀开鲜亮的红罗帐下了床,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人,绕过素屏,屋外也空无一人。
紫幽?!
她急急忙忙往门外去,匆匆拉开房门发现紫幽正靠在门口。
正望着天空的紫幽感觉门被猛地拉开,回头看见了一脸慌张的彩遥,然后微微一笑,“睡得好吗?”
彩遥看着已经换回他时常穿着的紫衣微微愣了愣。还以为他又不见了。
“走吧,带你去换了这身衣裳。”虽然很美,可是再美,也不能迷恋。
洗浴更衣之后,在去紫幽原居的小苑路上,彩遥发现那株桃花完全盛开了,灿烂夺目,像翠香艳丽的胭脂,像不染尘俗的落雪,像落在了树上的云霞,粉粉艳艳开了一树。
紫幽很爱看桃花,很爱。
进了屋子,彩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自己的琴。琴不离身,那就像是她的影子,但是在案上,她看见除了那些抄书和笔砚,空无一物。
“紫幽,我的琴,被收起来了?”
四下找都没有,招来下人询问,竟无一人知道。
紫幽苦恼的抿着唇,“我去问问大哥。”
紫幽转身时,彩遥心里猛落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以往和紫幽分别时从未紧张过,总是一挥手各自走自己的路,下一次琴箫相约时,两人必定出现在彼此面前。
彩遥拉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看见他转身,彩遥竟突然害怕起来,就像那天他说他去大哥那里,再见一面却是那样艰难……
紫幽这次不见那么久,白夜是“功不可没”,但紫幽对白夜没有一丝抱怨,只淡淡带过。紫幽对白夜也太偏袒了。总觉得有一层谜,而这层谜让彩遥好奇。
紫幽见着彩遥这样着急的样子,眼里有了一丝复杂的情感掠过,转瞬即逝,莞尔应允,“好,我们一起去。”
彩遥这才放下心地跟在他身后。
庄里依旧是那样喜庆的布置,庄内的下人都喜气洋洋的,见着他们都欢悦地问候着公子夫人万安。
大堂里,白夜坐在晕着一层浅浅光晕的黑实雕龙木上座里,身后昨天布置着的大红喜布已经撤下了,恢复成原来典素高雅的布局。
他闲适地喝着一杯新泡的茶,察觉到有人进来,便轻轻搁下茶杯,看向前方。想来也只能是紫幽和彩遥。他唇边不禁扬起一抹笑。
“一夜安好?”白夜声音慵懒的问。
紫幽眉头忍不住一跳,居然这么悠闲。
白夜看着他们,也不再等什么回答,继续说道:“一大早来给我道谢还是来奉早安茶?要是道谢,不必了,这是身为大哥应该做的事。”
白夜笑得很灿烂,整个人看上去风姿甚是优雅。
他顿了顿又说:“早安茶的话,我已经喝过一杯,这礼我们就省了吧。今天日头不错,不如出去走走,比在这大堂闲聊来得愉快得多……”
“大哥,我是替彩遥问,彩遥的素琴可是大哥收起来了?”紫幽实在是忍不住想打断他的良好的自我对话了。
“素琴?”白夜的目光落在彩遥身上,“弟妹的琴不见了?”
“搁在那木阁里,今日去看,怎么也找不到了。”
白夜脸上安逸的神色消失了,多了一些冷冽严肃,微微带着些许不悦,“真是对不住弟妹了,出了这等事。”
看见白夜神色的变化,紫幽也皱了眉,竟不是大哥收了,那会是……
“昨天山庄里闲杂人等实在是多,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放心吧,在紫云山庄里闹事,我不会轻易放过的。”白夜起身就往外走,“来人。”
紫幽看着白夜离去的背影,“我原想是大哥不让你走,把琴收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彩遥看了看紫幽,这样看来,事情确实是有些古怪了。
这把素琴也不算是特别名贵的琴,在这山庄里,除了他们三人都是些下人,谁懂琴呢?现在琴不见了,确实有几分奇怪。
“因为这琴,好像出了不少事。”彩遥似自言自语地说,“难道那场比赛比的不是天下第一乐师,而是天下第一乐器吗?”
紫幽知道,这事儿又引起了彩遥三年前的记忆。为夺她的素琴而引起的事。
天下第一乐器?总是有那么些愚蠢的人会干出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这琴,大概,彩遥对栎凛……又如果,他们没根本有相遇过,现在会是怎样的情景?大概,昨天那样的亲事就该是真的了吧。紫幽看一眼外面那些大红囍字大红灯笼,唇边浅浅笑了一下。
“彩遥,大哥会好好处理的。”
新婚那日,庄内人的确颇多,但白夜所请的都是城中非富即贵的人。出了麻烦事,白夜也未曾料到,更让人困惑不已的是,不见的倒不是什么特别珍奇东西,而只是一把彩遥刚刚带到紫云山庄的素琴……
接下来的几天,庄里几乎没有看见白夜身影。
等着寻回琴的这几日,彩遥在紫幽原来的小苑住着,紫幽则去了白夜新安排的居阁。
对于自己丢了琴这件事,彩遥很在意。三年前那次事情让她太敏感,总是忧心忡忡的。这一次,因为和紫幽“成亲”,她的名字肯定又会扬开去了……师傅知晓了,怕是又要说她一顿了。好在,师傅现在还未归来。
一日午后,紫幽照常到小苑来看彩遥,正巧彩遥在苑中。
这几日天气阴凉阴凉的,园中湿气也有些重,彩遥此刻正半蹲身在花园里,衣裙被旁边的小草挂上也浑然不知。
“彩遥。”紫幽走近她身边,屈身顺了一下彩遥的衣角,轻声问,“在看什么?”
彩遥回过头看见是紫幽,指了一下地上一个小铃铛,“这里有一个小铃铛。”
彩遥拾起那穿着火红丝绸的铃铛,站起了身,轻轻晃了晃,清脆的铃铃作响。做工很精细,颜色也很鲜亮,很新……
会是庄里哪个丫头不小心掉的?
紫幽看着她忍不住一笑。眼前的彩遥似乎是那个他刚认识不久,还会拿着自己荷包,晃得里面铜钱叮叮响的姑娘。
彩遥看着他突然一笑,“笑什么?”
“彩遥,我们去庄里走一走吧。”
山庄里景色清幽。
“大哥还没有回来,也许还得再多等几日了。”在庄里早已经找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嗯。”彩遥应了一声。手中轻轻捏着刚捡到的铃铛。琴不见了,还是害怕。怕和三年前一样。
近几日的天气依旧低沉着,风过就有一丝凉意从脖后背脊掠过。彩遥在凉风拂过时,身子不禁一颤,轻咳了一声。
“你等等我,我去拿件斗篷。”紫幽看见她微颤的身子,交代一声就转身准备走。
“不碍事的。”彩遥放下掩嘴的手,抬头看他,“我身子没那么弱,山里的天气可比这里凉得多。”
“我去拿。在这里等我。”紫幽没有笑,只是再说了一次。
彩遥微微愣着,看着紫幽转身离去的背影走远。
彩遥一边等紫幽,一边四下看了看。
旁边是一个大大的水池,荷叶长得正茂。她沿着石路走上了了池上的小拱桥,一尾尾鲜艳金黄的鱼儿在叶下游得欢乐。这温湿的天气对它们来说是最好的时刻。她倚在池上的石桥上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几个丫头刚刚穿过的廊门那边。
“……二公子……”她们在嘀嘀咕咕地说着,频繁出现他们对紫幽的称呼。
她不由自主地向那边走了去,丫头的说话声也渐渐清晰了。
彩遥侧身在石壁后,看见那些丫头正在院里洗着一些东西,旁边放置的竹藤架上搭着一些枯干的药草。
“……我被吓了一大跳,我原以为……”一个丫头正洗着,口里也不闲着。
“以为什么?”旁边的丫头看她吞吞吐吐的,急问。
“二公子三年前突然就不见了,看见庄主那么生气的到处找他,我其实还是不太相信二公子是真的离家出走了……”那丫头又不说了,绕了绕弯。
“不是出走是什么?庄主待二公子那么好,为了二公子的病是到处寻找名医。二公子总是那么任性,还离家出走,给庄主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回来,庄主终于不用那么操心了。”另一个小丫头瘪了瘪嘴。
“小春就知道维护庄主,我说被吓一跳,那是当然。”那丫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声音也压低了,“我以为当初二公子是病死了,庄主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才说二公子离家了!”
“你这样乱说,小心庄主听见把你撵出去!”
“是,是,我也就说说而已。二公子从小就病着,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会不会病死,我会这样猜也很正常呀。”
“庄主要是听见你提一个病死,我想你会被打死的。”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现在二公子回来,老老实实呆在山庄里,庄主高兴,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
“是啊,二公子回来了,还成了亲,这下庄主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