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起包扎完伤口,去看了一下弟兄,出来时五十几个,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这可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弟兄,真他娘的,啐了一口后,打听了一下老二在哪里,这才跑过来特地谢他。
二当家还背着箭袋拿着银弓站在甲板上,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让盛鸿起看着非常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他只知道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先不管这个硬塞给他的二当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历,起码人家这次是真正的救了他和他的生死弟兄。
二当家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悔意,凄凉,落寞甚至还有些绝望,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为什么要替他挡那一箭,为什么?他想不通也只能强压下澎湃的心血,收拾好心情,淡淡的冲盛鸿起笑了笑。
“应该的,自家弟兄有什么谢不谢的。”
盛鸿起听他如此说,顿时哈哈一笑,大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上:“好,自家弟兄,说得好,以前大哥若有什么对你不住的,你别往心里去,毕竟大哥就是这臭脾气,不过,从现在开始,大哥一定拿你当亲弟弟对待!”
整整昏迷了四天的候雅萱只觉得胸口好疼,就好像心脏被撕裂了一般,疼得她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声。
立马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姐,小姐,您是不是醒了?”
“小桃……”候雅萱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桃看着她睁开了眼睛,顿时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咧着嘴直点头:“是奴婢,是奴婢,小姐,您终于醒了,呜呜……”
真的醒了过来,却觉得若是不动的话,胸口其实并没有那么疼,候雅萱看着又是哭又是笑的小桃,无奈的伸出手想去安慰她,却被她一把给抓住了又放进被褥里。
小桃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小姐醒来了,小宇一定会高兴坏了,他这几天一个劲的折腾院子里的那些个木桩子,说就是因为他武艺不精才害得小姐受伤,大少爷和宫少爷怎么劝也劝不动他。”
候雅萱笑笑,也想同她说些什么,但是,刚发出一个音,就觉得胸口被震得有些疼,只好又缓了缓。
小桃知道她想同她说话,只好安慰她:“小姐,您先躺一下,奴婢去把许太医请过来再给您把把脉,顺便告诉大少爷和宫少爷小姐您醒了,大少爷这几天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呢,听说您被二殿下带回来的那天,还打了二殿下一拳,现在丫头小厮谁都不敢再同大少爷开玩笑逗趣了,现在小姐醒了,大家也该松口气了。”
候雅萱听到哥哥那天还打了景源,不由得心里一紧,那天的事情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记得她昏迷前景源身上本就带了伤,后来还被那个小人在后背上狠狠的砍了一刀,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的东想西想,又开始有些犯困,缓缓闭上眼,正要睡去时,又听到了小桃的声音。
“张元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嘿嘿,是这样的,二殿下听说你家二小姐醒了,就让我带着出宫前贵妃娘娘送的八百年人参过来探望。”
小桃估计是不知道该不该收,一时有些为难,于是问候昭彦:“大少爷,这……”
候昭彦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只低低的说了声:“收下吧。”
刚说完,就听到宫依华嘿嘿一笑,道:“嘿,本少爷来看看,这八百年的人参长什么样!”
不一会儿,这几人就都到了候雅萱的床边。
“萱萱,感觉怎么样?”
许太医一过来就开始给候雅萱把脉,候昭彦站在一边轻声的问她,好像怕她又睡着了吵醒了她。
候雅萱不得不又睁开眼睛,看到候昭彦,冲他虚弱的笑了笑。
见她真的睁开了眼睛,还对他笑了,候昭彦这吊了一个星期的心,终于算是归位了,不禁也展开了多日未见的笑容。
“小姐现在并无甚大碍了,只需静养等伤口长好,之前失血过多,伤了元气,现在也是有些气血不足,平时除了一日三遍整点整时地服用我开的药方外,也要多吃些补血补气的药膳,待到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再给小姐调制些活肤去疤的药膏,小姐每次沐浴后擦上即可,现在小姐已经醒了,那接下来的方子就要改一改了,小桃姑娘,傍晚的药就换上新方子,我等会就写给你,小姐外敷的药也换新的,等会我让小童给你送过来,等小姐开始喝新方子的药后就给抹上新的外敷的药膏,这样差不多大半个月后伤口就该愈合得差不多了,但仍需静养两三个月。”许太医拿开扑在候雅萱手腕上的丝帕和手腕下的小枕,一脸和蔼的笑着说道。
候昭彦听了笑着送许太医出了门,见他走远了,这才招来他随侍的小厮,让他去准备一千两的银票给那许太医送过去。
张元见自己这礼送到了,人也见到了,许太医也告辞离开了,自己跟他们也不太熟,他们这是一家子人,自己再留在这里,也不太妥,于是,就假装还有事也告辞了。
“萱萱妹子,别说,你这副病美人的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啊!”
宫依华站在床边瞪着候雅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眨着眼睛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调笑她。
候雅萱对他翻了个白眼,现在动又动不得,发出点声音,胸口也疼,只能先按捺住了。
可宫依华却好像觉得她不与他一般见识很是无趣,非要逗她一逗。
“本来,本少爷听说萱萱妹子你不畏艰苦追着未婚夫跑到这灾荒之地颇为大胆甚是用心,本不以为然,因为本少了解萱萱妹子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以你对本少这么多年的绵绵情意,定是知道本少要来这利洲,定是特地过来要向本少解释为什么本少一离京,你就与那二殿下有了婚约的事实真相的,你真是对本少用情至深啊,本少……”
宫依华摆弄着扇子,眨着桃花眼对着候雅萱含情脉脉的如倾如诉,一副被自己的情圣猜测陶醉了的样子,却不期然被回来的候昭彦拍了后脑勺。
本来候雅萱听他说外间传言自己是追着景源而来还瞪大了眼睛一副受打击样,觉得自己的名声真是被毁得彻底,后来又听到他说不相信,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还差点引以为知己的想点头送他一记笑容,结果就又被他的一番自恋宣言给雷得外焦里嫩,白眼都懒得再翻了。
“候昭彦,你怎么又拍我后脑勺!”
宫依华的情圣感言还没发表完就被打断了,不满的转过头瞪向一脸笑意的候昭彦。
候昭彦看候雅萱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转过脸对他说:“萱萱现在刚醒过来,气力还虚,要多休息,你小子一个劲的嚷嚷什么!”
候雅萱真是有些困了,后来宫依华又说了什么,候昭彦又回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慢慢的就沉进了梦乡。
小桃见候雅萱睡着了,赶紧过来帮她把被子掖好,关上了帐子,就送两位少爷出了门。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可是,这时候胸口疼痛是缓解了不少,但多日未真正进食的肚子抗议了,一个劲的唱空城计,侯雅萱无奈的叹了口气,发现胸口的确是好些了,虽然发声的时候还是有些疼,但已经能忍受了,闻着身上的药味好像同之前的也有些不同了,心想估计是用了那太医说的新方子。
肚子还在低鸣,又不见小桃,大声喊人自己又怕痛,只好无奈的又叹了口气,突然,她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莫名的视线在注视着她,这让她心里又一紧。
“是小桃吗?”
侯雅萱虽然肯定不是小桃,但是,还是万分期盼的小声问了一句。
来人并不未做声,不过,倒是缓缓的走到了她的床边,这让侯雅萱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她现在还是不方便移动,不然她一准要伸手拉开那帐子,看个究竟。
可能是那人知晓了她心中所想,一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挑开了帐帘。
屋里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窗外清幽的月光铺进屋里,在帘子挑开的一瞬间,她就望进了一双邪魅悠长的眸里,来人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挑开了帐帘就径直的坐在了床沿上,看着瞪大了眼一副活见了鬼的侯雅萱,又勾起了薄唇,在月光的映衬下,他那本就妖孽的面容更是具有魅惑性了,一下子让她看傻了眼。
“肚子饿了?”
景源好笑的看着一脸傻样的侯雅萱,随意的问道。
侯雅萱回过神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还好,屋里光线不足,她的这点异样还看不出来。
“有一点。”她老实的回答。
景源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时候都已经过了三更了,你现在只能吃些温热的流食,现成的可就没有,你还是忍耐到明天早膳吧。”
侯雅萱听完差点想再直接晕睡过去,她在他“囧囧有神”的目光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还以为他能翻出什么花样呢。
“你怎么来了?”侯雅萱收拾好刚被噎了一下的心情,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来看看你。”景源答道。
侯雅萱的脸老实地又红了。
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景源觉得很有些趣味,顿了顿,又轻叹道:“你还真是同以前不同了。”
侯雅萱一愣:“我以前什么样?”
景源笑了笑,又闷了半晌,叹道:“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侯雅萱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当时也没做多想,就是觉得那箭不应该落到他身上,这再回想起来,她还真就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样英勇这么有牺牲精神。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按理说她跟他其实也算不上太熟吧,虽然她替他挡了一箭差点没命,所以这样的景源就显得特别的奇怪了,完全不像是她平时见到那个人,那样的景源让她移不开视线,这样的景源却让她觉得温暖还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萦绕心头。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景源半晌又笑道。
侯雅萱又无语了,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有这样来看病人的吗?
距离那个奇异的夜晚已经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侯雅萱现在已经能让人扶着坐起身以平常声调与人交谈了,这段卧床的时间虽然有些无聊,但所幸侯昭彦也是怕她闷着,所以另派了一个叫雅儿的小丫头服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