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那二人依旧是盘腿打坐,直到三更的梆子敲过之后,才听到窗外一阵野猫的叫声。
那叫声刚歇,那兄弟二人便立即起身,将锁着的窗子打开,一人守在房门口,一人两手提着两个女孩的衣领,翻身跃出窗外。
那人倾刻便空手跃了进来,再提两个跃出去,往返几趟,最后将战娆和一个女孩提在手里跃了出去。
那人的轻功很好,从二楼跃下来落地竟一点声音也没有,战娆这才看清楚,路边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通体用一块黑布罩住。
那人用脚挑开车帘,将战娆和那个小姑娘一把扔了进去,先前被带出来的小女孩已经再车里,她们一个个又开始哭,发不出声音,眼泪却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小小的身子无一不在颤栗。
车帘被放下的一瞬间,整个马车都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不一会,车子开始晃动起来,为了能不发出声音,他们似乎特意在马蹄上裹了布,但依然能听见咕噜噜的车轮转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战娆确定那二人坐在车辕上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才缓缓的动了动僵硬的四肢。
手缓缓的摸向靴筒,战娆的心一沉!
她的匕首明明是放回靴筒里的,可是却不见了,那两人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拿走了匕首?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不过好在她的匕首本就是一对的,她两只靴筒里各放了一把,她又将手摸向另一只靴筒。
还好,另一只果然还在,轻轻的将匕首抽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摩挲着在罩着马车的黑布上割开一个洞,借着这个洞向外面看去。
马车是向着西南方向走的,周围都是陌生的景物,战娆看着路两旁黑乎乎的树影,心里默默的念着,好树儿,帮帮忙!一定要帮帮我!
这样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匕首的刃上,轻轻一划,鲜血便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战娆将流着血的手指伸出那个割开的洞,鲜血一滴滴的滴在马车外的地上,不一会便渗进了泥土里。
忽然,车帘一动,战娆忙将手抽回,侧了侧身,将那个动挡住,那人挑帘探身看了过来。
战娆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真是蠢到家了,这些妖怪的鼻子灵敏异常,她这样割破手指,他们一定会闻到血腥味。
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随即一狠心,狠狠的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那人看了她一眼,伸手按在她的唇角,伸舌在沾血的手指上舔了舔,又咂咂嘴,然后就仿佛定住了一般,瞠目盯着战娆。
那眸子在无边的黑暗里,竟像是恶狼一般,透着幽绿的寒光。战娆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浑身的骨缝里都透着寒风。
“你究竟是什么?”那声音不似之前的戏谑,而是透骨的冰冷。
“你……你你们又是什么?”
战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若是不说点什么,她真的要怕死了。
“我们是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倒是你,你的血……你究竟是什么?”
“我……我……”
战娆想说自己也是妖怪,可是万一他们连同类也吃,那不是白白自贬身份?
可若说自己是神仙,这么小的年龄,他们也不一定会害怕,一时间,战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总之不能是人,是人一定被吃掉!
战娆正纠结着,那人却将帘子一掩,退了出去。
这就不问了?难道不管我是什么,终究还是要吃掉?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战娆慌忙将一路上伸在外面滴血的手指收了回来,希望做这些能有用。
她们还是被一个个的拎着领子提出了马车,眼前是黑压压的一座山,透过月光,隐隐的能看见半山腰上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战娆想可是能到了妖怪的老巢,老巢里的妖怪会不会更多,那样的话岂不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战娆腿都软了,自小到大,她都还没有这么害怕过。
那人对着山洞的方向喊道:“血姬!你要的东西我们都带来了,你现在放了我妹妹了吧?”
话音刚落,山洞的洞口忽地亮起了血红色的光芒,在那光芒的映衬下,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步出。
那女子袅袅婷婷的立在洞口,虽然一身素淡白衣,举手投足却尽是妖娆。
“你们的办事效率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哈哈哈!”说着一探身子,朝着他们的位置掠了过来,堪堪落在那两个人的面前。
“你们放心,只要我的魂魄织补好了,就是让我继续寄居在你妹妹这副残败的身子里,老娘我还不愿意呢!”
那女子俯下身子修长苍白的手指在一个孩子的脸上轻轻划过,那孩子却几乎是立刻打了个激灵,张着惊恐的眸子怔怔的望着那女子。
那女子看着孩子的眼神像是看着即将入口的美味一般,孩子猛地往后一倒,脑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都闭眼!不能看她的眼睛!”
那女子也抬眼向孩子身后看去,随即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是你?”
虽然她已经换了一副躯体寄居,但是战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双血红的瞳仁就是她的标志。
血姬瞪着一双赤红的眸子看向那对兄弟,几乎咬牙说出:“你们找来这个丫头,诚心想要害死老娘?老娘就先毁了这具残败的身子!哼!”
说着她单手抓向左胸,指尖直指心脏,那兄弟二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一个伸手抓向虚空,却用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血姬的动作,另一个则直接冲过去伸出二指向血姬身上几处大穴点了过去,这种默契的配合恐怕也只有他们这对孪生兄弟才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只可惜他们好像一直都高估了自己的点穴手法,点了半天,没有半点效果,反而和血姬缠斗了起来。
战娆见他们打了起来,想趁机将那几个女孩的穴道解开,可是才一抬手臂,便发现自己的身子也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