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多多摇了摇头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事情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米多多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有人盯上了我们,南雪,我们先寻个地方把身上这身衣服换下来。我觉得我们身上的衣服只怕有些问题。”她看着南雪身上的衣服,顿时明白两人为何会被人盯上了。
两人极小心的在山间的小路上走着,见不远处有家农舍,农舍的院子里晒着几件衣服。米多多趁那里的主人不备,偷偷的溜进去偷走了两件衣服后和南雪换上,再寻了两块狗屁膏药撕破之后贴在脸上,两人顿时变了个样。
清秀的脸变得丑陋不堪,乱蓬蓬的头上像极了在街边秋收乞讨的乞丐。
她再寻了一个破碗,再找了两根竹棍,一人拿着一根,沿着街边开始乞讨。
最初两人都拉不下那个面子,南雪护着米多多,她先上前去乞讨,只是还没有走进那户人家,一条大黄狗狂叫着从里面奔了出来,把南雪吓的破碗也不要了,飞快的奔了出来。米多多一听到南雪的惨叫声,纵然她怕狗怕到了极致,也冲上前拉着南雪就跑,没料到那条狗极凶恶,两人越是跑,它追的越紧,南雪的裤脚被那条恶狗一口咬住,痛的她哇哇大叫起来。
路边围了一大群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反而个个脸上都挂满了笑意,仿佛眼前的事情是一件极好看的闹剧。
米多多一见到南雪被狗咬了,当下也顾不得害怕了,拿起手中的短剑就朝那条恶狗的头上砍去,那短剑极其锋利,一下就将狗头斩下。那个原本还在看笑话的主人上前就欲来为难两人,米多多一见势头不对,拉着南雪便朝前狂奔,总算没有被人追上。
两人一路缓缓向北而行,路上都靠乞讨维持生命,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别人吃剩的残菜剩饭,运气不好的时候,一整天都得饿肚子,很快两人都被折磨的满脸菜色。
中间米多多和南雪各病了一次,好在病的都不算严重,也没有花钱看大夫,休息了几天就好了些,两人的身体一好,就又朝北而行。
这一路之上,米多多吃尽了苦头,看透了人情冷暖,原本还有些高傲的心,也日益变得平静。肉体的磨难让她的心智也愈加成熟起来,再想起以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她只觉得恍若梦里。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不是看到米府的熊熊大火,就是梦见沈浩轩浑身是血。
她强自告诉自己,她一定要找到沈浩轩!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她愈发发现了他的好,他的种种温柔的体贴,将她保护的极好。
当她在路上吃尽苦头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沈浩轩那张温柔带笑的脸,还有他曾经戏弄她时满脸得意的表情。曾经天天见到的场景,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变得难能可贵。以前觉得极讨厌的情景在此时也变得有些美妙起来,只是却终是有些怨他,怨他从小到大都在欺负她,也怨他在楼外楼的苦肉计,也怨他将金子藏到米家仓库的别有用心。只是这些怨在此时看来都变的极其淡陌了,怨也变得有些美妙了。
她一直恨透了自己,如果她当初不是那么倔强的爱着楼少凡,她只怕也不会将他伤的那么深。现在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她更加看得清楚,他对她有多么的好!只是她被一叶障目,根本就看不到!她看不到也就算了,还经常把他的好当做的是一种伤害。
这些天来,她想的极多,时常会想念夏寻梅和米满仓,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只怕是伤透了他们的心,而他们却从来都没有和她计较过那些事情,一直把她当做宝贝一样疼着宠着,就算是她闯祸后骂她也让她觉得极其温暖。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倒更宁愿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就算是打她都没有关系。
路上的辛劳,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米多多越来越成熟,看待问题再不若以往那么的片面和任性。她也还会想楼少凡,只是那种想再不若之前的那样疯狂和炽烈,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恨,恨她自己太过执着,以至于一直没有发现沈浩轩的好,一次又一次任由他作践她的自尊和骄傲。也恨他太过薄情和卑鄙,居然利用她将沈浩轩引到楼府去诛杀,再用那样卑鄙的办法将她留在楼府。
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他明明就不爱她,为什么还要为她花那么多的心思。他虽然拒绝了她很多次,却又总会在最后的关头给她一点希望,她少女情怀,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只是又忆起这一段时间他三番五次的相救,她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她连他也恨不起来了,所有的一切与其说是他的错,倒不如说是她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太过执着,也不会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了。
她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一日楼少凡对她的告白,她却觉得有些可笑,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已经被他彻底的利用了,他根本就用不着骗她。难道那所谓的告白,只是这三年来她对他纠缠不休的惩罚,又或者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的句号?每每想到此时,她只觉得有些莫名的气闷,那些念头如百鼠挠心般难受。她分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觉得心里会泛起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这一夜,月光蒙蒙,她和南雪坐在一个破庙里休息,南雪早已熟睡,而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初秋的天,已经有些冷了,而她们现在还穿着夏天的衣服,两人这一段时间温饱都难以维持,又哪里来的银子再去买棉衣。
米多多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里顿时有些难过,她的手上已经长满了老茧,那一双十指尖尖的手,已经被磨的圆溜溜的,上面隐隐还能看得见血泡,她还记得她每一次满手长满血泡时的痛苦。那是南雪病了的时候,她为了给南雪买包子,去包子店里磨了一上午的面粉,这才换到五个包子,当时她觉得极苦,可是在看到南雪脸上的笑容后便又觉得值了。
对现在的她而言,南雪就是她最亲最近的人。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将夏寻梅留给她的那几本武功图册拿出来看看,上面的那些招式她倒是记得极清楚了,只是由于没有内力,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边惯的将那些招式使出来。她的记忆力极佳,看一遍就将其中的一本内功心法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她始终不得要领。她想要自己替自己解开身上封存的内力,却始终没有找到方法。
钟南山离墨城不远,只是她和南雪走了两个来月,却还没有走完一半的路。从她一出生,她就没有见过她的哥哥,听说是因为她哥哥命中犯煞,不能跟在米满仓和夏寻梅的身边,她从出在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哥哥长什么样子,只怕就算是见到了,也不会相识。而现在,他哥哥是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两人扮做乞丐的样子,一路上没少捱别人的白眼,就算是要搭乘别人的马车,也没有人肯带她们。
而两人宁愿多吃些吃苦头也敢泄露自己的身份,吃苦不会死人,而两人的身份一旦泄露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一阵风吹进了破庙,米多多打了个哆嗦,她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境况,她和雪南就算不被饿死,也会冻死。这两个月来,两人吃了极多的苦头,身体早已经虚弱不堪,再经不起风吹雨打了。
只是老天爷显然不打算让米多多好过,刚才还是明月高挂的天,突然被一团乌云盖住,紧接着狂风四起,到得半夜,秋雨也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雨一下,寒气从四处往破庙里钻,原本就四处透风的庙,再加上雨水的灌溉,里面已经一片阴寒,原本还在熟睡的南雪也从睡梦中冻醒,整个破庙里再无容身之处。
南雪苦着脸道:“小姐,我好冷!”说罢,她不雅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米多多将南雪抱在怀里道:“我们搂在一起便会暖和一些,等到天亮就好了!”
事实证明米多多的话也靠不住,快到天亮的时候,天反而更冷了,寒气铺天盖地的向两人的袭卷而来,两人抱在一起还是冻的发抖。寒风从四处袭来,米多多只觉得天一下子从初秋转变成深秋,她身上那件薄薄的衣裳再也支持不住了。
米多多搂着南雪道:“南雪,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我们现在就去出去跑跑。”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米多多愣了一下,刚开始还以为南雪是睡着了,紧接着她发现不太对劲了,南雪的身体烫的怕人。米多多顿时醒悟过来南雪已经染上了风寒,此时已经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