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了火光,笙歌站在原地怔忡了片刻,直到眼前适应了黑夜,她几步要上前扶起平安,可是谁知脚下什么东西圆滑的很,她自己竟然也跟平安一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可真心疼!
“哎呀,姑娘你没事吧!”平安见笙歌摔倒在地大惊道,笙歌一摔可是比自己摔倒了还要紧张。
笙歌被平安扶着坐起来,摇了摇头,好像手肘有点痛,不过也无大碍,笙歌无语的自己给自己揉了揉,不过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摔倒,摔倒前好像踩着了什么,是什么东西?单凭踩上去的感觉她猜不出来那是什么,想着就睁大眼睛在地上摸索。
眼前都是黑的灰的,不过她找到了害她摔倒的东西,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是一只竹笛。
“刚刚你是不是踩到它了?”笙歌转头问平安。平安思索了一下,刚刚脚下好像是踩到一个很滑的东西。
“是啊。”她虽然回答的有些慢,但是笙歌没有在意,平安已经站起来拾起了灯笼,待重新点亮了灯笼,轻巧的放在地上,她这才伸手去扶笙歌。
凑着火光笙歌花时间研究了一下这竹笛,上面没有刻下任何的纹样,没有任何的装饰,用一个普通的竹子制作出来的,但是笙歌发现制作这笛子的人在这方面应当是很有研究的,因为还开了膜孔,很少有人知道蒙膜助声之法,除了精于甚至痴迷此的行家。
可是这笛子制作确实没有花太多心思,或许是那人一时兴起,随即制了出来。
刚刚想到这里,她自笛子空洞口发现了一层薄薄的膜,她用小指小心的扣了出来。
“这是什么?”平安好奇的问。
“笛膜。”
“笛膜?”平安不解的看着她,笙歌怔了怔,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仔细想了想,最后简洁的说:“它能让笛声更清脆动听。”笙歌指腹轻蹭着竹笛,脑子里却是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曾经有一个人为了研究这膜孔不同的大小与笛膜和笛声音色间的的变化而不眠不休,最后以至于吐血差点一病不起。
平安观察到笙歌脸上突然的变幻,不知道此时此刻笙歌内心涌动,她不敢开口,最后笙歌眨了眨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平安,听过别人吹笛吗?”
询问之间笙歌已经低头将薄膜撕下一些,期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将笛膜贴好。平安点点头,可是她更是好奇,为什么笙歌手中的竹笛与别人的好像不一样,还有那个什么笛膜。
自平安脸上移开目光,笙歌已经将笛子至于唇边。
勾了勾嘴角,脑子里的那张因为这只竹笛忽然出现的脸,她还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模样,她会永远记得他的样子,他们的样子,永远不会忘记,直到她死。
此时,清脆的笛声自唇边流泻而出。
平安安静的站在她身边提着灯笼,静谧的夜被这婉转的声音划破。
可是笙歌吹的不太好,中间偶尔会间断,就好像当时被逼着学的时候,而且她也只会一首曲子。其实她对笛没有太大的爱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身边偏偏有个为笛痴迷的人。不禁是她,连夕儿也跟着一起被逼着偏是学会了那么一曲。
深宫太过沉静,笛声悠扬飘荡。
“安德,听到了么?”一个低沉又不失华丽的声音问起旁边的人。他与笙歌身处在同一片夜色之中,不同的是,他身后跟着大批宫婢与太监。
陪他最近的老太监安德细细听了一会儿,有些迟疑的又不太确定的回答:“皇上指的是笛声?”
“嗯。”赵衍点点头。
安德这才安心的又仔细的听了一会儿,这才肯定了笛声传来的方向,答道:“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哦?”说着赵衍突然转了方向。
“皇上,您不去关雎宫了?”安德跟在后面谨慎的问起。
赵衍却是快步往笛声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耽误片刻也无妨。”
当笙歌将自己唯一会的一曲吹完,心中想念平复了不少,平安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一眨不眨。笙歌觉得奇怪:“怎么了?”笙歌的手在她眼前扬了扬,却觉得她这一刻比她还要伤情。
笙歌的动作让平安回过神。
“姑娘,出来很久了。夜太凉,还是先回去吧。”平安悄然的低下头,反复刚刚的伤情只不过是因为夜色太浓而产生的错觉,笙歌也反应过来,点点头。
脚下移了一步,却是突然弯腰,轻巧的将笛子放在了地上。
见平安又看着她,笙歌说:“这不是我的东西,拿走不好,而且,说不定这笛子的主人会回来找它的。”说着她直起了身子:“回去吧。”
笙歌带着平安回了平秋苑。
其它三个姑娘大概都睡了,屋子里都没有火光了,平秋苑里很是静谧,笙歌与平安都放轻了脚步。
当笙歌回到屋子的时候,赵衍正好到了小花园,可是黑漆漆静悄悄一片,别说人了,鬼影都看不见,这让赵衍有些不悦。
琢磨着赵衍这沉默的表情,安德哈着腰道:“大概是哪个宫人睡不着在这里瞎吹。皇上,不如起驾去关雎宫吧,夫人还等着呢。”
赵衍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却也是嗯了一声,表示安德的话可取。
安德舒了一口气,这才要说起驾,赵衍却突然抬起手来。
昏暗的光线中他似乎看见了什么,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指向某一个地方,然后落定。安德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朦朦胧胧中好像地上有个东西。
他毫无迟疑跑了过去,然后捡起了刚刚笙歌放回原处的竹笛,打量了一下又觉得这笛子挺奇怪的,但是不敢有所怠慢,立刻回到了赵衍身边,恭敬的双手将笛子献给赵衍。
赵衍从安德手中接过竹笛,上面的笛膜并未揭去。
竹笛在他手上,他沉默的思考着,又好像在回忆些什么,抬起头来觉得这里很是陌生,他开口问:“这里是哪里?”
安德回答说:“昭和宫西侧的花园。”
“昭和宫?”或许他只是在叙述这三个字罢了,但是安德以为他在问什么便提醒着:“入宫的秀女都安排在那里住着。”
赵衍表情沉静,片刻之后,飞快的转身离开了小花园。
这一夜。
赵衍回了乾华宫,让安德去通传一声今夜不去关雎宫了,让慎夫人好生歇着。这事也就安德能办,敢走这一趟,安德庆幸自己是赵衍身边的老人了,慎夫人再怎样也不可能把他的小命收了去。
赵衍回宫之后,似乎身体不适,询问了伺候的太监,问起太医院今日何人留守,等小太监将留守的两位太医名字说出来,问他是否要宣太医觐见,他却摆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了。
待安德回来小太监将此事说给安德听,安德也是心中困惑,夜晚留在殿中伺候的时候也没觉得赵衍有哪里不适,只好作罢,也许是赵衍一时兴起罢了。
于是在小花园中捡回来的竹笛就这样安静的躺在了他批阅奏折的龙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