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午时,金灿灿的光芒直射而下,却照的人全身冷颤。
聂怡的白皙的脸上很快就被打的红肿起来,原本还在硬撑着不发出任何痛苦的呻~吟,到最后始终是再也熬不住,她嘴巴张了张,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夫、夫人……。”因为掌嘴还未停下,聂怡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才开口说出两个字,声音就被一巴掌扇了出去。
“恕罪!”聂怡用尽了剩余的力气大叫道。
慎夫人眉眼复又有了笑意。
“平儿。”她开口叫了一声,平儿闻声放下了手,将手落入袖中,恭敬的低头不再继续刚刚的动作。
“你说什么?”慎夫人看着整个脸几乎不能看的聂怡,好笑的没有丝毫的怜悯,她这样疑问到。
聂怡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前大概是冒着金星,她哭了起来:“夫人恕罪。”终于能说完整一句话,聂怡轻声抽泣。
笙歌与沈涟漪两人相互支撑着对方,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与不安,双手紧握,掌心都冒出了冷汗。
却是真的没有一人敢出声为聂怡说一句话,没有资格也没有地位为她做些什么,都是眼睁睁的看着,渐渐的秀女们眼中都染上了惧色,多可怕呀,那个被宫女一左一右架着,被打的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是谁的聂怡,幸好不是自己。
聂怡说完,挣扎了起来,待她终于挣脱了两边的束缚,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恕罪恕罪……。”聂怡整个人都俯下,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
“错在哪里了?”慎夫人颔首问她。
“我……我……。”聂怡哽咽着,说不出个所以然,谁知慎夫人立刻就说:“看来还不知道错啊,平儿。”聂怡一听吓得直哆嗦,立刻说:“我舞技不行,却还敢与夫人一同跳舞,实在是不识好歹!”聂怡惶恐的说着:“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夫人就饶恕我吧。”
“还想有下次?”慎夫人说。
聂怡恐慌的摇头:“不不,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看着聂怡慌张畏惧的样子慎夫人很是满意,轻嘲说了两个字:“回宫。”
然后她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容的离开了,留下众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她大概也折腾的满意了,众位秀女都没有欢送她。
还是礼教麽麽反应过来,赶紧走到聂怡身边。
“哎!”她无奈的只得感叹了一声,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慎夫人驾临端和苑也算的上是大事,这慎夫人一走,掌事麽麽就带着两个宫女进了端和苑,时间赶的太巧,让笙歌不得不感叹,真是来的正好,即不用直面慎夫人,又可以处理慎夫人走后的混乱。
“快,把她送回自个的屋子去。”掌事麽麽吩咐道,然后身后的两名宫女就扶起了趴在地上哭的失控又可怜的聂怡,离开了端和苑。
因为慎夫人来端和宫这么一闹,她们的课程也就停下了,虽然已经到了午时,原本就该休息,不过因此她们得了半天的休息。
午膳时候沈涟漪带着喜鹊过来平秋苑同她一起用膳,不知含章苑那边情况如何,不过她是能想象到会有多糟糕,王浣是怎样的女子,即便聂怡被慎夫人这样羞辱,但是,聂怡跳了就是跳了。
即便现在聂怡这个样子,王浣大概也不会给聂怡好脸色看的,以后估计也不会姐姐妹妹这样叫的亲切了,更何况,聂怡得罪了慎夫人,只要长点心眼的秀女都不会再靠近她。
她与沈涟漪同桌用膳时,喜鹊跟平安两人站在一起挤眉弄眼,笙歌看了她一眼,平安立刻安静下来,许是她跟沈涟漪走的近,她与喜鹊两人总是会受点影响,关系自然就好了很多。
平时也看见她们两个嘻嘻笑笑的。
多好呀,虽然她与沈涟漪两个都是话少慢热型,有时候只是静静的处着却也不觉得尴尬,这样的感觉是最好了,不需要多说太多话,心里头也安然。
宫闱幽静森严,宫婢扶着病好的吕贵嫔沿着长禧宫外散步,碧荷不知从哪里来,脚下步子显的匆匆,走到吕贵嫔跟前她行礼唤了一声:“娘娘。”
原先扶着她的宫婢自觉地行过礼然后进了长禧宫。
碧荷代替了刚刚的宫婢扶着吕贵嫔的手,两人也是慢慢的进了长禧宫。外头风吹的凉,吕贵嫔双手没有什么温度。
直到回到了寝殿,吕贵嫔叹了口气:“才初冬,就这么凉了。”碧荷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斗篷,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吕贵嫔怔了怔,却是扬起了一抹笑,碧荷跟着她好多年了,难得的贴心,刚刚在外面走了那么久,陪着她的宫婢都没有想过要给她拿一件斗篷,比不得碧荷心思细腻。
碧荷扶她在贵妃榻上坐下:“娘娘要躺一会儿吗?”
因为天气凉了,贵妃榻从窗户边移了进来,吕贵嫔点头身体已经侧躺下,她问:“怎样?”
“慎夫人去了昭和宫。”碧荷贴切的替吕贵嫔捏着腿,力道让人觉得舒适极了。
吕贵嫔合着眼睛,柳眉是淡墨的颜色,睫毛却是又浓有长,她极其的淡然没有开口,碧荷见她没有出声,就接着说:“慎夫人进了端和苑,罚了一位秀女。”碧荷简洁又明快的说完。
没有华丽形容词,也未道这整个过程的详细。
吕贵嫔睁开眼睛:“那秀女怎么样了?”她的目光沉沉,看不出多大的起伏,碧荷低眉:“整个脸都被打肿了,怕是要好一段时日才能消。”
“可否在皇上召见之前好?”
碧荷想了想聂怡的伤势然后道:“若是有好药,也许能尽快消肿吧。”
闻言吕贵嫔眸光颤了颤,竟闪过一丝丝的怜惜,她叹了口气:“你去药箱里把那瓶蓝色的伤药拿出来,遣宫女给那秀女送去。”
碧荷听话的站了起来,吕贵嫔却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道:“算了。”碧荷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突然改变了心意。
吕贵嫔动了动手指示意她在榻前安心坐下。
“还记得三天前皇上召集太医给我诊脉之后发生了什么吗?”吕贵嫔突然提起此事,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值能让她愉快的事,可是这话从她嘴里道出却是如此的平和,似乎最后的结果与她毫不相干。
碧荷为难的看了一眼她,吕贵嫔笑笑。
“皇上有多么宠爱关雎宫那位,你是知道的,本宫着实怜惜那秀女无端遭了此祸,但是仔细考量,若是给那秀女送去伤药,被她知道了,那秀女只怕会更惨。”吕贵嫔平静的道完这些话,她很清楚,自己虽不是皇后,蛋能一直立于后宫最大,是因为有吕家撑腰,但若是慎夫人闹起来,她想赵衍不会偏向于那她的,如果是连她都不会偏的话,更不会心疼一个无名无份的秀女,自然不管那秀女是什么身份。
既然自家女儿进了宫,那么在心里就应该会考虑到最坏的后果。
即便真的是受了什么委屈,那也是帝王的家事。
“娘娘,她如此如此的猖獗,奴婢真……。”碧荷的话还未说完,吕贵嫔已经抬手按住了她的薄唇。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吕贵嫔沉默了片刻,眸子明亮了很多,她示意碧荷附耳过去,不知道在碧荷耳边说了些什么。
碧荷认真听着,直到吕贵嫔说完,碧荷点头应是,然后继续为吕贵嫔捏起了腿。
夜风微凉,用过晚膳之后,乐笙歌依旧去了离昭和宫最近的花园。这好像是进宫以后才培养出来的习惯。不仅是她,平日里姑娘们无聊了不用受教时都会到这里来散散心,不过今晚笙歌估计大概没人出来。
慎夫人虽然只来端和苑,但是聂怡之事在昭和宫已经是人人皆知。有些胆子小点的似乎都吓病了。
夜色很浓,月亮藏在了乌云后面,花园里更显的黑。
平安在她前面为她掌灯,也可照亮一小块地方。
沈涟漪也没有来。
进宫已半月,昭和宫风平浪静,只不过时常谁的衣服不知道怎么被人剪破了,谁的珠宝首饰不见了等等一些琐事发生,对比今日的事,那些真的不足以提起。
笙歌眉头无法舒展,蹙的紧紧的,她选择的这条路多难走她早已经预见。若是今日之事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想着她不禁的叹了口气。
“姑娘不舒服么?”平安转过头来问。
笙歌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平安身体往后倒,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摔在了地上,手里提的灯笼也飞了出去,瞬间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