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难以置信啦,堂堂花大状元,居然为一只蛀虫培养打手,这要传出去了,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保不准,你们花家那大的商铺只怕都是你培养打手黑吃黑来的。”
明知她是打趣,花无痕只是苦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认为,真是只是金子那么简单么?”
“嗯。”冯宝宝呶着嘴,“凭直觉,我认为是金子的问题。可他们一旦告诉我只是金子的问题的时候,我又有了一丝不确定,总觉得,又不是金子的问题了?”
“什么意思?”
“这样说吧。”冯宝宝霍地起身,示意花无痕坐到床沿边,压低声音,“这半个月来,我看了所有的晒盐场,那晒出来的盐,足够几个国家二年的用度,你想一想,这般大的量,果真只是金子的问题么?”
“如果说那些盐工们为了淘到金子而拼命的挖盐、晒盐的话,那大的盐量自就说得过去了。”
“可你想过没有?”看着花无痕不解的神情,冯宝宝继续说道:“那白花花的盐真就比不上金子么?再换个角度来说,你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又是护院,可曾见过金库?”
“金库倒还真没见过。倒是盐却是运走了一批又是一批。”
冯宝宝打了个响指,“这就是了。”想到这里,脑袋里的思绪似乎越来越清晰似的,“你想一想,你是为了什么进来这里的?”
“一是因为这里极其神秘。二是因为皇命在身。”
冯宝宝直是点头,“是啊,神秘,越是神秘的地方,越引起人的好奇。一样的,对这块地好奇的只怕不会是你一个人。你有皇命,其他的人未见得就不是受命行事。”
“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我是杨掌柜,自然知道这里面有很多是细作。可是我仍旧将有金子的事传了出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提高这片盐碱地的价值。”
“孺子可教!”冯宝宝将手中吃得只剩下残骨的海鲜丢到桌上,“你估算过没有,这里,还能出多少盐?”
“我在海边长大,看得准。应该不过半年的时间,这里的盐就会开采得差不多,即便再留下来开采、晒制,也不会赚得比开始的时候多。”
“正是,正是。”冯宝宝越发的点头称是了。“也正因了此,作为掌柜,他肯定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商人唯利是图。当然喜欢那种来得快、赚得大的生意,那种细水长流的商人本就不喜欢,所以,在临去之前,商人一定会再想一个什么办法,高价卖出这已近贫脊的土地,再发一次财。”
花无痕猛然明白了,“你是说,这盐碱地上盛传金子的事是假的?”
“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冯宝宝蹩紧眉头,“这杨掌柜果然不是一般人。他明着让盐工们都知道金子之事。偏又让这里只许进不许出,就更让人觉得这里金子淘不尽似的。”
“你的脑袋一向聪明,知道如何赚钱,一并说给我听吧。”
冯宝宝斜睨了花无痕一眼,“第一,如果这里有金子。那么,我不但可以苛刻盐工们的伙食和薪饷,而且还以四六分成的好处留他们下来拼命的为我干活。因为盐工们会拼命的干活,争取晒盐、挖盐的过程中,淘到更多的金子。你想一想,不用监工就可以大量的出盐,少发薪饷、伙食却仍能得到盐工们卖命的工作,仅这些伙食、薪饷方面省下来的银子,又何止是金子可以比拟的?”
见花无痕点头,她继续说道:“第二,如果我是老板,知道这片盐碱地再晒不出我要的盐量了,可这里是我花了很多的银子买下来的,就如鸡肋般,食之无肉、弃之可惜。那么,我一定要想个办法,以高价转卖出去。你想想,一片经人开采过的盐碱滩,还有谁愿意出高价买?如果传出这里有金子的话,那么,愿意出高价的就大了其人了。”
花无痕想到这里守备的严谨,对于冯宝宝所说的有丝丝置疑,“可这里有金子的消息传不出去啊?”
“这是做给这里所有的盐工们看的,也是做给那些留在这里的细作看的。如此严谨,越发作实此地有金子。”冯宝宝撇了撇嘴,不屑的拍了拍手,“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里有金子的消息一定会传出去的,而且是杨掌柜故意派人传出去。因了先前这里的神秘,人们自就会相信是真的,到时候官府就会来查封,然后就会有大批的买家前来,奇货可居,到时候,高价者得。”
“可他私瞒金旷,是要受处罚的。”
“杨掌柜可以推说不懂国法,见钱眼开。到时候,官府拿他也没有办法,只会罚他一笔银子而已。而杨掌柜留下一小部分罚银后,可以带着大笔的银子开路了。”
“那……”花无痕仍旧有丝不确定,“如果不是你所想像的呢,这里是真的有金子呢?”
“这样吧。”见花无痕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冯宝宝低头沉思会子,“依你之言,这里的盐量最多只能晒制半年,那么,如果我所料不差,春节过后,杨掌柜就会有大的行动,那些个晒的盐肯定会清空运走。再堆在那里的不过是盐硝而已,肯定不会晒制。”
“你这么肯定?”
冯宝宝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果杨掌柜清空了盐库,那说明他准备弃场子了。如果这里真有金子,他何以舍得弃场子?他是要在官府来查封这里前将白花花的盐运走,然后在这里等着盐碱地拍卖出去,再捞一笔银子上路。”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这几天,盐工们休息,只怕就是为了到时候运货做准备。”
“不但如此,开春之后,大河解冻,利于航运。”
花无痕有些疑惑的看着冯宝宝,“你到底是如何分析得这般透彻和肯定的?你……真的是我认识的京城首霸么?”
冯宝宝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是商人嘛,将心比心而已。”
“好在你不是盐枭,要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待你。”似乎想到什么,又猛地拍了拍脑袋,“糟糕,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这里只许进不许出,我们不能将杨掌柜的真用意传给官府,这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官府不一样会上当来查封这里?然后会有买家到这里来比价,最后,杨掌柜拍拍屁股走人,而留下来善后的却只有官府了,毕竟,是官府以这里有金子为由高价卖出此地。”
冯宝宝惬意的靠在床头,眼睛泛着诡谲的光,“那就等着看官府的好戏呗!”
“瞧你这神情,似乎和官府有深仇大恨似的。”花无痕好笑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脑袋,“可不要忘了,你父亲是官府的,我是官府的,怀素是官府的,太傅……太傅也是官府的。”
猛然间听到花无痕提到南宫非,冯宝宝摸了摸肚子,明天可是年三十呢,国师府的媳妇第一个年三十就不在国师府过,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是生气还是替她遮掩?
“宝宝,你……怎么了?”
冯宝宝展颜一笑,“官府不一定都是清莲,江湖不一定都是污浊,我不过看不起拿着俸禄却仍收刮民脂民膏的人罢了,不能统而概之。”
“好了,一下午,你都没有休息会子,又伤神分析了这么多,你休息会子,我还要出去转转。”
“诶。”冯宝宝拉住花无痕,“我这次来,就是帮你不辱皇命完成任务而来,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的消息传不出去。”
花无痕眼露欣喜,“你有办法?”继而,又露出失望的神情,“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这里守卫森严,只怕,一只鸟都飞不出去。”除非,从大海游出去,因为,只有那里有出路。
白了眼前的人一眼,“谁叫你将这里的护院训练得堪比皇家禁卫军了?”
花无痕苦笑一声,“要不然,人家如何相信我?只是这般状况,我也始料不及,我竟也不能外出?”
冯宝宝‘噗哧’一笑,从腰间抱出一竹筒的哨子,“瞧瞧,这是什么?”
“你……你把黑客带来了?”
冯宝宝微挑眉,“你倒是说说,黑客能不能飞进来、飞出去?”
“好是好。”花无痕还是有一丝不放心,“可黑客,不认识我们这里官府的路啊。”
“怀素和它在一处。”
“怀素?”
冯宝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可不想一个人深入虎穴而外面却没有接应的人。所以,出京之前,我在杨老伯家里留了话,相信怀素这个时候和黑客应该在路上了。”语毕,吹了吹口中的竹哨,“从今天起,我每天吹几声,黑客定能听到这响声,自然会来与我接应!”
“太好了。”花无痕再度坐了下来,双手攀上冯宝宝的肩,“宝宝,你真是活菩萨了,要知道,如果真如你所言,无论是那些个要来买地商人的还是我们海洲当地的官府,都会吃很大的亏。特别是官府所为,会被上当的买家认为是和那杨掌柜的勾结拿回扣。到时候,就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