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非此时侧身支手看着她,摸着她被他吻肿的红唇,“自十年前遇到你,从此,我的梦中,总有一个美丽的桃花仙子,凌波而来,为我唱着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她穿着一身紫衣,袅袅弥漫着桃之清香,满头的秀发籁籁落花如雪飞扬,仿佛是踏歌而来,又仿佛是绕过桃林而来,她牵着我的手对我说‘来,你忘了,不要紧,我替你记着,连带你的那一份,我都记着。因为,我一直等着你走上寻我的路!’。”
说到这里,南宫非停顿了会子,再度开口,“知不知道,再次见到你,我就分不清是梦是现实了,抑或是十年前的一幕对我震撼太大,以至于将你记在心中并随着岁月增长,增长得梦中的紫衣女子一如你现在的模样。陌生又似曾相识。”
冯宝宝颤粟的听着南宫非那似二月春风的侬语道出的一幕幕,耳边似乎传来一个许久压抑在她心中的遥远的声音,一个男子说道:“我知无法终老,却终难舍拥抱。若得来生相聚,定当不离不弃。”
遥远的、凄婉温柔的女声缓缓道来,“若来生不得相聚,我不悲伤;若来生不得相逢,我会坚强。生生世世,我会等着你,等着你走上寻我的路!若你忘了,不要紧,我替你记着,连带你的那一份,我都记着。若上天垂爱、来生重逢,定当结为夫妻,不存妄想,只求一世,永不分离。”
“……”
窗外细雨纷纷的下着,似乎在诉说着命里注定的时刻悄悄的来临,她闭上眼睛,泪珠似桃花般飘落,“你是不是对她说:我知无法终老,却终难舍拥抱。若得来生相聚,定当不离不弃。”
南宫非震惊的看着闭目流泪的佳人,“夫人!”
流电惊雷在瞬间响起,霹雳闪过,冯宝宝一声惊叫偎在了南宫非的怀中,长久沉寂的心潮瞬间掀起波涛汹涌的滔天骇浪,尘封的记忆霍地被雷电撕开,一幕幕似曾相识的梦景在脑中一一闪过。
有桃林、有温泉、有沐浴的美男、有天空中的惊雷闪电、有山、有树、还有一个书屋,上面似乎书写着‘天书局’三个模模糊糊的大字。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南宫非感觉得到怀中的佳人颤抖不已,浑身冷汗不停的冒出,心下大骇,虽知她惧雷,但不知道她惧雷如此,急忙抱紧她,“不要怕,不要怕,为夫在这里!”
耳中听得他的声音,可她似乎拉不回她的神思,是进入梦中去了么?
丹崖怪石、削壁奇峰,弯曲的小路,幽径的花荫,时有锦鸡飞出,偶有寿鹿走来,她驾轻就熟的走在曲径通幽的山路上,抬眼四顾,一路扶着葛藤,略过草丛,穿过花荫,走过数次梦中出现的小路,一片桃林果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漫天随风飞舞的桃花,或红或白,如梦似幻。
咯咯的笑声响起,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继而,一个男子清爽的笑声传来。
她吃了一惊,明明是她的声音,可她确信,她此时没有开口,那空旷的漫天桃花雨的境界中,明明除她之外,再无旁人啊。而那笑声,是南宫非的啊,她非常熟悉的南宫非的笑声。
她左右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魔命幽,天有天道,魔有魔道,你本万魔之首,何以做出如此小人行径?不怕毁了万年根基么?”
她再吃了一惊,明明是南宫非的声音,可她没有看到他啊。是怎么回事啊?
“哈哈哈……生不能留美名,毁万年根基有何惧?要毁一起毁!就看你舍不舍得?”
一阵猖狂的笑声呼啸而来,她捂住了耳朵,确信这个笑、这个声音,她没有听过,应该是一个陌生人的笑、陌生人的声音。可为什么,听到这笑、这声音,她就起心悸,不自觉的捂住胸口,蹲了下去。
可是蹲下去的同时,一滩如镜的水映出她的容颜,只是,那眼睛,那眼睛,是蓝瞳……蓝瞳!闪着妖艳的光芒。
“啊!”她惊叫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她的脸啊,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为什么?
她惊慌的奔跑着,奔跑着,一道瀑布出现在了她的眼中。透过层层氤氲水汽,一幅美男沐浴的画出现在她的眼前,美男颀长的美背正背对着她,潭中水汽氤氲,泛着冷冷的月光,美男不时的将水泼在自己的美背上,结合着点点月光,似开在美男背上的桃花,朵朵耀人眼球。美男转过了身,因了水汽朦胧,她只能模糊的看到侧面,随之而来的,是一头长发,那飘浮在水上的,乌黑的头发,似绸缎般,被月华披上一层神秘的光。
“相公,相公!“她知道,就算她看不清楚,可那个沐浴的人是南宫非,她跑向他,要他告诉她,她的眼睛不是蓝色的,是她看错了。
果然,他看到她,向她展开双臂,抱住她,“……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她和他热烈的拥吻着,她沦陷在他霸道的柔情中,不能自己,激情的后果是浑身的疼痛,伴着她隐忍的痛叫声,伴随着下身疼痛未消,天空中闪过霹雳,滚过巨雷,风声似啸的在她耳边响起,“……灰飞烟灭!……”
似有千万道火在她的身上燃烧,又似有千万响雷在她耳边轰鸣,更似有千万闪电在她眼前交织变幻,伴着身体还未消失的痛,心亦痛了,浑身在燃烧,浑身在下坠,然后是无声的黑暗。
她的身上为什么会着火?为什么会这般灼痛?南宫非呢?南宫非在哪里?
“相公!相公!”她伸出手,慌乱的抓着,终于抓到一方大手,她的心平稳了下来,她知道,那是南宫非的手,她非常熟悉的温度。
“夫人,为夫在这里,在这里。”
耳边传来他温和如春风的声音,睁开眼睛,猛地一瞧,抱着她的是南宫非,她都不确定,方才她脑中划过的,是梦还是现实。一时间,脑中出现了空白现象。梦中的许多似乎记不起了。
“夫人,夫人,你好些了么?做恶梦了么?”
恶梦?脑中灵光一闪,些许梦境再度回归,那火灼的痛和雷击的痛滚滚而来,“我……我,头痛,痛、痛、痛。”似乎摆不开梦中的梦靥,她的冷汗不曾停过。
南宫非紧张的把着冯宝宝的脉,一切均好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她的情形,他心中猛地一惊,“心病!”
他想起来了,旦凡他想与她亲热,她必定会出现冷汗涔涔的现象,只不过,不似今天这般严重,原来,她一直是忍着没有出声而已。
想到这里,南宫非猛然清醒,一股自责涌上心间,一直以为她抵触他是反感他,把他往别的女人身上推是不爱他,原来,她有心病、有症结,就如有的人惧黑、有的人惧高、有的人惧血。
“夫人,让为夫帮你走过这个心结,好么?”
冯宝宝沉浸在梦与现实中徘徊,直抱着脑袋,呼着‘痛、痛、痛’!
南宫非蹩紧眉头,看了看四周,取出身上的碧玉箫,一曲《蝶恋花》的曲子自箫声中漫延开来。
有多少个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她都是在恐惧和头痛中渡过的只有她知道。乱七八糟的声音加上大哥大嫂洞房时的声音一起涌进她的脑中,如今,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不是大哥大嫂的,似乎是她和梦中南宫非的。而正是因了那男欢女爱之事,方有了她后来无尽的疼痛和无尽的痛灼折磨。
南宫非的箫曲宁静遥远,似这个时候最动人的声音,为她头痛的天空撑起了一把伞,挡住了那满天的阴霾和雷电,隔离了那痛灼的真火,似紫色的青藤慢慢的爬上全身,心也在慢慢的苏醒。
眼前再也不见雷光电闪、真火焚身,有的是桃林葱郁、花自开落。身上的疼痛、脑中的疤痕被箫声一一亲抚,似她的手亲抚着桃花的心蕊。宛如旖丽的言语,划过阴霾的天空,送来一缕阳光,花瓣纷纷扬扬,忽化作盈盈粉蝶,落满她的衣衫,清凉随之而来。
看妻子的神态渐趋平静,冷汗不再流下,南宫非放下箫,仔细盯着她的神情。如果说他原来对于无法掌握他和她的未来担忧过,现在他不再迷茫,他不想将他演化成棋子任人主宰,他要的,从来只有她。无论何人、何事,都不能让他动摇。
放下箫,他修长的手缓和的揉在她的额前,穴位拿捏得相当的精准,更是疏缓了她因疼痛带来的紧张。
“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她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惬意的享受着他的按摩,很舒服,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不再因心生的恐惧而头痛不已。
“快中秋了,更深露重,夫人的衣物湿透了。为夫替你取一套干爽的衣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