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见七巧在那不回避地打量自己,嘴角发出一声讥笑,话语却让人更弄不清头绪。
“三妹,这么久不见,你连兄长也不识了?”
一刹那,那七巧惊得张口结舌,忙得掐了下手背,不对啊,不是做梦。“你……你认错人啦,我们明明从没有见过。”
“妤姝,你果然丝毫不记得了。我是你的哥哥樊无期,而你,是振武将军府的小姐樊妤姝。”
“不对。我是段七巧,我娘是段金兰啊。”
“三妹,是兄长不好,将你弄丢,又花了好久才寻到了你,那金兰误把你认作了她的女儿,其实你不是,你是樊妤姝。我想,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又或者她的女儿和你很像。”
七巧摇着头,急促着掀帘要下车,被樊无期一把给拽了回来了。
七巧挣扎喊道:“你别拦我,我不会信你说的!我要找我娘!”
“你糊涂了么?那个锦绣楼那般待你,若不是二哥及时赶到,从别人手里赎出了你,只怕这辈子你虽为将军府千金,却也深陷囹圄。”
“何况已是三日后,你怎么回?这地方离你那锦绣楼五百里远。”
“什么?五百里远?!”
七巧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耳畔传来男子的话。
“妤姝,从此你只是将军府的小姐,那段不好的经历你最好忘却,再也不要提及。”
良久,她才缓缓掀开帘子,木然望着外面本就陌生的原野,轿外有一排玄衣武人护着,哪里有逃回的可能。
七巧这才晓得自己醒来已是第三天,他们一路舟车交换眼下已经来到楚国国都丹阳城郊。而原本锦绣楼的殷城,她尚且不熟悉,何况是五百里远不曾听闻的的丹阳。
七巧觉得这一觉真可怕,醒来全变了。从殷城到了楚国国都,从娼门女成了将军千金。她想以后她再也不敢贪睡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狗屎运?
麻雀变凤凰了,七巧的心却莫名恐慌。
……凤头钗……
下了马车,七巧一身绫罗绸缎,衣袍逶迤曳地,头上戴着斗笠粉纱,她小心翼翼学着迈步。抬首看了大门上的牌匾,樊府两个铜金大字镌刻在牌匾上,格外尊贵气派,却让七巧倍感陌生。
她跟着樊无期来到院内,尚未进屋,就听见有人心肝肉地哭着而来。
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在一众丫头侍女的陪同下,顾不得阻拦就急奔着七巧来。
“儿啊,你可让娘好生思念啊!”
妇人惶惶上前摘了她的斗笠,目光里含着泪光,深情中带些不可置信一般,伸手抚摸了她的面颊,似在抚摸名贵的玉器,既爱不释手又生怕碰碎一般。
“这脸和从前一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夫人喜极而涕,用了帕子拭泪。
一边的樊无期,笑着宽慰自己的娘:“娘,三妹乍回来,一切尚没记起来,您就别再让她发懵了。”
那老夫人朝着儿子点头,又侧头看了女儿,“对,对,是娘没能节制情绪。你们兄妹俩一路颠簸,肯定是累坏了,都赶紧回屋宽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