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这无字碑就是那位已被神化的卫国公主的空塚。外人也不晓得来人的身份。
男子立在无字碑前沉默不语,仿若眼前无人。他身后的跟随只准远远保护,不得上前干扰。
良久,男子才发觉天不知何时下起了春雨,淅淅沥沥,丝丝凉意沁人,很快视野变得模糊。
远处的护卫秦皓,犹豫了一会儿,才近前去劝他的主人。
“主上,雨大了起来——”
话音未落,他的主人忽然盛怒,挥袖间已然抽出腰侧的宝剑,“噌”地一声,剑横在秦皓的颈上。
他犯了主子的忌讳,但绝对出于忠心,身后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为秦皓求情一片。
良久,那主人才抬眸望了望春雨微茫的天际,剑一下子被收了回来。
“谢主上不杀之恩。”秦皓单膝跪地谢主。
男子回了身,袖袍收后,略一沉吟,只淡淡说了句,“倒是一场及时雨。”
沉静自若的表情,竟无一丝恼意,仿若没有上一刻的杀人剑。
身边的人都毕恭毕敬,望着主子缓步离去的背影,却再也不敢上前。
开春以来,楚地大旱,今日降雨自然是一场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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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节,楚地殷城的街头人流如织,商贾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有姑娘急速地拨开人群,直往鱼市跑去。
“七巧!不好了!不好了!”
春香来喊七巧的时候,她正手摁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在那操刀刮鱼鳞。
听到这声急促喊声,七巧只三下并作两下地把鱼弄好递给老板阿四,这才将手在自己那脏乎乎的围裙上擦了擦。
她抬了头,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疑惑,反应有些迟钝,“春香啊,什么事哪?”
那春香见她这么不紧不慢地,早急得喉咙冒烟,只差跺脚:“你娘又被打了!”
街头人群里传出追逐打骂声,“给我站住!再跑就往死里打!”
一位衣着尚算光鲜年约三十多的妇人,拨开人群,没命逃窜,后面几个男人追着。终于,那妇人被人追上。
“金兰!今天你死活要把银子还上,不然照死里打!”
“周爷,金兰真没银子啦!”
话音未落,一顿拳打脚踢就上了那女人的身,那个唤作金兰的女人捂住头在哀嚎。
正此时,只听见人群外有女子大喊:“让开——”紧接着众人纷纷闪开道,只因姑娘手里拿了把明晃晃的菜刀奔了过来。
一个身材纤瘦、衣衫污垢的姑娘从人群里冲过来,她挥舞着菜刀上了前,“再打我娘,我就跟你们拼了!”
几个男子劾得忙不迭地退后,撞到了身后的摊子,桃子滚落了一地,摊主抓住他们不依不饶。
七巧将那菜刀往怀里一夹,扶起地上的娘,低声道:“娘,咱们快跑啊!”
说着拉着她娘就冲出人群,那几个男人半天才反应过来,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站住!哪里跑!抓住这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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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二楼的靠窗雅间,着青花贵族华袍的公子悠哉地扇着扇子,面无表情地瞧着大街上的一幕,嘴角微撇,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对街上正发生的一幕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