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默默的伫立在外面,闻听到夏炎碧渐渐熟睡的声音,青桑知道他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可她岂是那种容易放手的人。
眸光斜睨,见一旁的落地席位上有棋盘。青桑莞尔一笑,计上心头,撩起衣裙,落坐在席位上,打开旗盒,摆上她第一次设下的玲珑棋局,对着棋局发呆。
夏炎碧微微睁眼,见门外的细作没有离去,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发呆,还不时的叹气。心下道:“小丫头,你还真是不死心呀!”看了她半响,夏炎碧薄唇扬起一个弧度,缓缓起身下榻,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
青桑没有回头,拿着一颗棋子,故作举棋不定,可依旧不见他出来,只好叹气一声,喃喃道:“黑子布局巧妙,白子真是死路一条。这棋仙的棋艺真是太过精妙了。”她就不信他不出来。
闻听这话,夏炎碧淡淡一笑,出声道:“也不见得!”
“啊!”青桑惊吓不已,急忙起身,欲要行礼,却打翻了旗盒,不容她多想,立刻跪地,颔首道:“奴婢不知王爷醒了,还请王爷恕罪。”他武功之高估计不在夏红莲之下,看来他的确不是一个小人物。
望着她惊恐之状,夏炎碧薄唇扬起,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轻声道:“起来吧!”说罢,屈身为青桑捡起旗盒,欲要帮着拾起棋子。
青桑故作惶恐,紧忙夺过旗盒,急道:“王爷,使不得。”说罢,也不管黑白棋子,急急忙忙的收起棋子,欲要起身,却听到夏炎碧淡淡说道:“你还是一个奇怪的尚宫。”
“啊!”青桑故作迷惑之状,抬头睨着夏炎碧。这人说话太诡异,半真半假,让人猜不出他的底细。
“哈哈……”望着青桑这摸样,夏炎碧大笑的坐在矮榻上,说道:“可爱的尚宫,陪本王下一局吧!”
“奴婢棋艺不精,不敢造次。”青桑故作唯唯诺诺,缓缓起身,颔首伫立在一旁。
“你不是试试怎么知道?”夏炎碧浅笑问之,心下却不解,她既然是来试探,为何要放弃这样的机会?
青桑故作羞状,低低的说道:“奴婢怕王爷笑话。”说罢,心下道:“你以为我想想试探你的棋路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碍事!”夏炎碧浅浅一笑,抬手示意。
“那奴婢失礼了。”青桑也不再赘言,缓缓坐下,整理好棋子后,笑嘻嘻道:“奴婢喜欢白子,可……”
见青桑欲言又止,夏炎碧抬手拿起几粒白子,摆在九星之上,笑道:“本王让你九子。你下吧!”
让九子!看来要输给他不易呀!青桑故作欢喜,笑道:“王爷变了!”
夏炎碧薄唇扬起一个弧度,露出一抹邪笑,旋即又消失了。浅笑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人总是会变的。”说罢,拿起黑子挂角,占据棋盘的右角边。
他小心谨慎,看来是要试探她的。青桑莞尔一笑,用了自己的棋路,玩耍一般跟随其后。心下道:“夏炎碧,你为何不去破我的棋局,难道你看出了我的用意?”
一盘棋下了两个时辰,棋盘上黑白子分明。青桑冥思苦想,他每次都是放过她,尽量保持和棋,这让她有点摸不着她的棋路。忽然想到了什么,青桑抬头,望着外面的落日,笑道:“王爷,这棋是不是下的很无聊?”
“没觉得!”夏炎碧浅浅一笑,睨着棋盘,并没看青桑。她棋艺虽不高,但也不差,她那点小伎俩他早已看出。
“奴婢虽然棋艺不高,但也还是不差,本想输给王爷,可王爷一直都在玩耍奴婢,这样下下去,奴婢觉得没意思。”青桑故意道处事实,缓缓起身,颔首道:“落日余晖罩夏宫,夜宴快要开始,王爷觉得有意思,可惜时不待人。”
见她此刻完全不像一个奴婢,倒像是一个主子一般。夏炎碧略显疑惑,笑眯眯的问道:“时候尚早,你为何不拿出真本事来下?”
“王爷一定要奴婢拿出真本事吗?”青桑微微斜睨他,语气涣散,似有玩味。
夏炎碧浅浅笑的抬头,反问道:“听你这口气,好似想讨点彩头?”
“宫中十六载,没人和奴婢对弈过,也无人知晓奴婢的棋艺有多高。若叫他人知道,奴婢恐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要点彩头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这有何不可?”青桑莞尔一笑,语带挑衅,又道:“难道王爷怕输给奴婢不成?”
闻听这话,夏炎碧也来兴致,笑道:“先说你的彩头?”
见他有心,青桑缓缓坐下,一边收棋子,一边笑道:“王爷进城也该知道棋仙之事?”见他点头,青桑又道:“奴婢不是下不过,而是不喜欢锋芒毕露,以免被人利用,就好比皇上一样,太过锋芒,却不知道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闻听这话,夏炎碧薄唇扯起一个弧度,露出一抹邪魅,笑道:“你很会装呀!”
“宫中生活,如履薄冰。奴婢也只是效仿而已。”青桑淡淡一笑,同样在棋盘上留了九颗黑子,又道:“礼尚往来,王爷要是还能在这样的棋局下赢了奴婢,彩头之事就当奴婢没说过。但若输给奴婢了,还请王爷送奴婢一个王妃的头衔。”
“哦!”夏炎碧笑得睨着眼前的女子,觉得她好似自己一般,可却有些说不出的困惑,淡笑道:“为何选择本王?”
“皇上痴情,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奴婢不会蠢到飞蛾扑火,引火自焚。”青桑拿起一粒棋子,莞尔一笑又道:“忘了告诉王爷,这伺候王爷的差事,是奴婢自己请旨的。”
听她这口气,好似在告诉他,她不是细作。夏炎碧笑得更是邪魅,拿起一粒棋子,落下,轻声道:“这后宫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本王真是眼拙了。”
见他开始落子,青桑立刻变脸,依旧用了自己的棋路,一脸杀气,没有一丝留情。
夏炎碧立刻敛了笑容,感觉到了这丫头的冷冽,不敢怠慢,落下一子。二人你来我往,冷冽之气早已弥漫,一盘棋下完,而棋盘上却只有寥寥数子,可二人都不在落子,而是笑睨对方。
良久,夏炎碧浅浅一笑,忽然问道:“棋仙是你对吗?”这女子太厉害了,居然可以在让他九子的情况下还赢了给他三目,这等棋艺他不得不好奇这么一问。
闻听这话,青桑略显惊讶,心下佩服这人的智慧,知道再装下去她只会激怒他。优雅起身,颔首一礼,笑道:“小女适才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见谅!”
见她直言不讳,也不在用婢称,夏炎碧捏着羽扇的手略有力道,心下也佩服她的胆量,丹凤眼微微眯起,淡笑起身,抬起青桑的下颚,说道:“如今天下,藏龙卧虎,姑娘这般锋芒毕露,难道不怕吗?”
“小女要是怕,就不会设下泰山对弈。”青桑抬手推开他的手,笑得很是邪魅,缓缓起身,俯视夏炎碧,黛眉高扬,又道:“告诉王爷吧!不要说夏红莲的夏宫本姑娘可以来,就算是刘骜的蜀皇宫,轩辕曌的清真殿,本姑娘都来去自如。”
闻听这话,夏炎碧似有怒气,猛然起身,冷笑道:“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
“你会信的。”青桑淡淡说罢,迈着细碎的莲步,走到楼台边,望着落日。这人太过厉害,她不能留在这里,这样他很快就知道她在帮夏红莲,到时候恐怕夏红莲会更加危险。
夏炎碧淡笑的迈步跟上,来到露台边,睨着青桑,笑道:“你芳华多少?”
“不小,双十有二。而且这也不是本姑娘的真容。”青桑微微侧头,睨着他,抬手指着自己的脸面,笑得很是妩媚。
她再次直言不讳,这叫他有些猜不透她的目的。夏炎碧有些惊讶,但转瞬即逝。薄唇扬起一个弧度,邪笑道:“你不怕本王摘下你的假面,送你到夏红莲哪里吗?”
“王爷没那么蠢。”青桑放下手,回头望着远处,叹气道:“人生减省一分,便超脱一分。如交游减便免纷扰,言语减便寡愆尤,思虑减则精神不耗,聪明减则混沌可完。不求日减而求日增者,真桎梏此生耳。”
青桑说罢,微微侧头,莞尔一笑,又道:“小女言尽于此,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不过多谢王爷提醒此地不宜久留,小女很快就会离开夏宫,还请王爷为小女保密,免得小女多嘴。”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夏炎碧明白她那几句叹气之真言,对她产生了无比兴趣,可有听说她要离开,心下却怒气不已,她这算什么,说了要做他的王妃,眨眼又要撒手离去,难道她在戏弄他?
“不敢!”青桑优雅旋身,盈盈一礼,用着自己的声音,柔声道:“王爷若想知道小女是何人,武帝四年九月初九,泰山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