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她们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联想到苏越青、乔林翰和樊冬冬三人的情感纠葛,叶盈蓝不由感慨道。
“我自小和姑姑亲近,我了解她,她一直想得到一份向往中的感情,却始终不能如愿。”和从前一样,提起苏越青,苏文轩的脸上总是难掩伤感,“乔林翰移情别恋了,赵立维嫌弃姑姑不能生育,沈亦枫又惹上桃色新闻……唉……”
“文轩,事情都过去了,越青姑姑也走了,别再想了,但愿——来世她能找到幸福。”见男友又要沉浸到悲伤中,叶盈蓝柔声劝道。
“但愿,但愿吧。”苏文轩勉强笑笑。
“好在越青姑姑还有孟岚律师这样的好朋友,看得出,孟律师对执行遗嘱这件事很尽心。”为了转移苏文轩的注意力,叶盈蓝开始另寻话题。
“呵,”苏文轩轻笑道,“严格说来,她们只称得上是同学,还算不得好友。”
“哦?”听了这句话,叶盈蓝十分惊讶,“算不得好友?”
“从前,姑姑偶尔对我提起孟岚律师,说她是那种欠别人一角钱,就绝对会连本带息偿还一角一分的人,性格耿直,却有些教条,不习惯柔和处事,与姑姑的性格截然相反。所以,她们虽是同住一屋的室友,却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可尽管如此,姑姑却很欣赏她的强硬和执拗,我想,这也是姑姑选中她做遗嘱执行人的原因。”苏文轩解释道。
“原本以为,孟岚和樊冬冬都是越青姑姑的至情好友,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叶盈蓝呢喃着,渐渐陷入了沉思中。
“盈蓝,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见女友突然沉默了,苏文轩不由问。
“文轩!我……我感觉……”叶盈蓝欲言又止,眼神中却开始流露恐惧!
“你感觉什么?”发觉叶盈蓝有些不对劲,苏文轩急忙问。
“我……我也说不好……不过越青姑姑的死有问题!我感觉……我感觉有一个悖论!一个可怕的悖论!”自从知晓苏越青与孟樊二人的过往之后,敏感的她立刻升腾起了一股怪异的直觉,这股直觉让她隐隐看见,在苏越青的死亡背后,有一个邪恶的黑色影子在若隐若现!
“悖论?是什么悖论?”女友的话很模糊,苏文轩有些云里雾里。
忽然间,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过,叶盈蓝心中那股灼热的温度不由降了许多,看着男友探求的眼神,她思绪猛地回到了现实,并不由自主地开始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毫无根据地胡思乱想?越青姑姑的死,怎么可能与那个人有关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越青姑姑是男友的至亲,这不过是不着边际的冥想而已,自己决不能凭此就贸然替他确定怀疑对象!
叶盈蓝心中不停地提醒着自己。
“没……没什么……”思及到此,叶盈蓝急忙遮掩到,“老毛病又犯了,胡思乱想。”
“呵呵,这也是你的特质啊。”看到叶盈蓝紧张又可爱的样子,苏文轩的心情反倒放松一些。
叶盈蓝也浅浅一笑,没有说什么。心中的影子,也开始渐渐变淡了。
可直到杀人游戏的最后,叶盈蓝才知道,此刻她的直觉有多准,那个可怕的悖论,正是后来破解苏越青死亡的重要密码!而脑海中那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正是即将到来的杀人恶魔!
于是,即便许多年过去,叶盈蓝依然为此后悔不已,不论是在静默中,还是在叹息中,她都不止一次地在想,如果当初自己能大胆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让大家早日注意到那个本该注意的人,那年的连环死亡悲剧,是不是就能够避免?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历史不能重来,该来的,总会要来。
一切都是后话,可此刻的故事还要继续……
“还没问你呢,公寓条件怎么样?周围安全吗?”叶盈蓝的笑,也让苏文轩想到,女友心甘情愿地追随自己来到了玉海,而自己似乎还没有好好关心她。
“嗯,还不错,”叶盈蓝微笑着说,“公寓是云泽帮我安排的,而且他就住我隔壁,很安全的!”
“是吗……”闻言,苏文轩的心情又一次沉了下来,心中早已沉淀的那种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方云泽这小子竟然把自己的女友安置到他的隔壁!该不会是别有用心吧?这对苏文轩而言,才是真正的不安全。
可看到一脸坦荡的叶盈蓝,苏文轩终究没有将担忧说出口。
6月13日
下午五点五十分
《雾推理》杂志社编辑部
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叶盈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挂钟,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蓦然,桌上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清晰地显出了“文轩”的名字。
“文轩!”叶盈蓝一脸幸福地接起手机。
“盈蓝!快下班了吗?”电话那头,苏文轩的语气异常急促。
“还有十分钟。”叶盈蓝老实回答。
“下班后,你和云泽立刻来我家!”苏文轩语调愈加急迫了。
“立刻去你家?为……为什么?”不明所以的叶盈蓝,只感到一头雾水。
“什么都别问了!记得下班后就立刻赶过来!”没有再多话,苏文轩即刻挂断了电话。
还未等叶盈蓝反应过来,耳边就只剩下了“嘟!嘟!”声。
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间,叶盈蓝只感到阵阵的不安。
下午六点三十八分
苏越平家
“有这样的事?”见到男友一家,从他们纷乱的描述中,叶盈蓝方知,就在今天下午,苏越平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寄信人自称知晓了《信》的结局,并企图与苏越平合作。听到这个消息,叶盈蓝惊讶无比。
与她同样吃惊的,还有方云泽,“这寄信人是什么来路?信中的话可信吗?”
“这就是那封信,你们看看吧。”说着,苏文轩便将信递给了方云泽。
“凶手是伍?”看到最后,方云泽吃惊地说。
“伍?怎么可能呢?”闻听这个结局,叶盈蓝也感到不可思议。
“盈蓝,云泽,”此时,苏越平客气地开口了,“听文轩说,你们接触这类小说比较多,所以今晚特意把你们请来,就是想让你们参谋一下,这寄信人说的话可靠吗?答案可靠吗?刚才你们好像都对答案很惊讶,这是为什么?”
“凶手不可能是伍!”方云泽笃定地说。
“那……为啥呀?”朱洁也忍不住问。
“伍太显眼,首先他性格暴躁易怒,没有心计,对叶的敌意也很明显,若他是凶手,根本就不符合推理小说对凶手的设定规则……”看着苏越平和朱洁混沌的眼神,方云泽知道自己又说多了,便转换了表达方式,“简单来说,推理小说中的真凶,往往是埋藏很深的,越明显的角色,越不可能是凶手,伍是明显的角色,因此他不可能是凶手。越青姑姑是出色的推理小说作家,按她的水平和境界,绝不可能设计出这样的凶手。”
“苏伯父,朱伯母,依我和云泽阅读推理小说的经验,伍是凶手的可能性极小。”发觉苏越平夫妇还是有些疑惑,叶盈蓝更加简洁地说出了结论。
“照这么说,这人根本就是骗子了!”听了二人的话,朱洁不由说。
“那就不要管这封信好啦!当它不存在!”苏文彤快嘴插言了。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苏文轩的感受明显与姐姐不同,“若这人只是个骗子,完全可以引诱我们先付一部分钱,而后再将凶手透露给我们,不管我们是否受骗,那人的行骗手段总归是合理的。寄信人却首先告知了我们凶手的名字,也就是说,除非答案是正确的,爸爸顺利继承了遗产,否则寄信人一分钱都得不到。”
“我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话到一半,叶盈蓝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什么可能性?”苏文轩急忙问。
“这……我不好说……”有些顾忌地看了看苏越平夫妇,叶盈蓝很是迟疑。
“盈蓝,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没关系。”精明的苏越平很快鼓励道。
“可能……可能是其他的遗产继承人为了混淆你们的判断而故意制造了这封信。”叶盈蓝如实表达了内心的想法。
“你说什么?”叶盈蓝的话着实让苏越平一惊,“你的意思是,某个遗产继承人故意给我错误的答案,以阻止我们得到遗产。”
“假如排除了行骗或是恶作剧的可能性,那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叶盈蓝确认说,“试想,如果有人已经猜出,或者是基本猜出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为了避免他人共分遗产,那个人便采用这种手段,以防止你们猜到真正的凶手,从而独霸遗产。”
“谁?究竟是谁这么可恶?”被叶盈蓝一说,苏越平不由变得忿忿不平。
“苏伯父,您先别生气,或许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此时方云泽又接话了。
“什么可能?你快说!快说!”苏文彤略带崇拜地催促着。
“标准答案的绝对性。”方云泽又习惯性地搬出了他的理性思维。
“标准答案的绝对性?什么意思?”这么长时间了,苏文轩始终难以摸到好友的脉。
“打个比方,一道数学题可能有多种解题方法,可标准答案只会列出一种解题方法,在考试中,若是你的方法与标准答案不符,很有可能会被扣分。”方云泽学术性地发表着观点,“再回到遗嘱这件事,仅从《信》的内容看,合乎常理的真凶或许不止一个,但写在二号档案袋里的真凶定然是唯一的。只有继承人猜到的答案与档案袋里的答案一致,才能获得财产,否则的话,不论你的推理多严密,你找出的凶手多合理,只要答案不一致,一切也只是空谈。简而言之,如果寄信人果真知道答案,二号档案袋中所写的答案的确就是伍,即便再不可能,伍也是绝对意义上的真凶。并且我还想过,既然越青姑姑留下了小说遗作为遗嘱,那这篇遗作一定有其特别之处,它也很有可能打破推理小说的常规,反其道而行,设定出伍这样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