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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五皇子懒得看他们一家子内讧,冷声说道:“行了,杜尚书,开始最后一个案子吧。”

杜尚书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是一怔,庆幸自己回头是岸向皇上表了忠心,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你看太子爷,随意的一句话,听来却叫人有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势,这哪是威亲王每日大吼大叫能比得了的。又怪自己那时怎么就瞎了狗眼,以为威亲王是最后的赢家,以至于今日这样两边不是人。往后就算他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能得到太子多少器重?

“贾史氏,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给誉亲王的亲笔信?”同时,伺候在杜尚书身边的一个衙役双手捧起几张纸行到贾母跟前,让贾母辨别。

贾母欲要接过书信,奈何双手被人反剪,怎么可能让贾母碰到那封书信呢,不然还不被她当场毁了。贾母无法,只能伸长脖子就着衙役的手细细端详起来,这,这的确是她的字体,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她从来没有写过这么一封信啊?

信上写着自己愿意代表贾家从此支持誉亲王,先奉上白银20万两以示诚意。

咕咚一声,贾母一个倒仰气得昏死过去,堂上不由得一片混乱。

杜尚书虽知贾家和林家的恩怨,但贾母好歹是太子妃嫡亲的外祖母,血缘亲情是断不了的,所以不敢下令,只是拿眼偷偷觑着五皇子。

五皇子看也没有看贾母一眼,只是冲柳芳一努嘴:“去看看怎么回事?”

柳芳伺候了五皇子这么多年,对五皇子和黛玉的心思即使没有雪雁几人了解,也是数一数二的了,立时明白过来,躬一躬身,就向贾母走去。走到贾母身边,假装蹲下身子去查看贾母的情况,其实暗中已经点了贾母的痛穴。

果然,贾母“啊”的一声,很快直起半个身子,哪里还有一点晕死过去的征兆。本来,方才贾母看了信件之后,就惊得不行,暗自谋划开了怎么摆脱眼前的情形,左思右想拿不出主意。最后想到,怎么说自己都是国公夫人,是老国公爷的遗孀,又是太子妃的外祖母,自己晕了他们总得先为自己请大夫来诊治一下吧,这些时间里她或许就能想出什么脱身的主意来也不定。

谁想,她那点小把戏根本没有逃出五皇子的眼睛,生生把她痛得忍不住叫出来。彼时,众人稍稍有点明白原来老太太是装晕呢。

杜尚书自然清楚,不等五皇子发话,就加了几分怒意的斥道:“贾史氏,你说这可是你的笔迹?”

眼看再也逃不过去,贾母只得应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封信,这定是别人伪造的,请太子爷为我做主。”

贾母知道杜尚书是完全看太子的眼色行事,最后的决定权是在太子手里,所以她要求太子。

杜尚书看到五皇子就当没听见,胆子渐渐大了些,一拍惊堂木喝道:“贾史氏,你只要说这是不是你的笔迹就行?”

“是,可是、”话未说完,已经被杜尚书打断了:“是就行。贾宝玉,贾史氏是否交给你20万两银子,要你献给誉亲王?”

宝玉扫视了大堂里的贾府人一圈,才点头:“正是。老太太与我说过,表面上这是给我做生意用的,实际上因我与誉亲王交好,所以要我送给誉亲王,表示我们贾府愿意投靠誉亲王。那时候,我们贾家在京城完全是个破落的家族,誉亲王根本看不上眼,只是看在我的面上承诺大事得成之后,贾家可以晋为没有实权的异性王府。当时,老太太你还非常高兴,要我以后听从誉亲王的吩咐呢。”

若说之前贾母是装晕的话,这一刻她真的差点晕了,可惜还是差了一点点。贾母真的很怀疑眼前这个少年是不是宝玉,是那个她从小到大疼了十多年的凤凰蛋孙子吗,那个她几乎想把整个贾家留给他的宝玉吗?

但是,他真的就是宝玉,不管他身上的气息是不是,他悲凉落寞的表情是不是,他眼中的愁绪是不是,贾母都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宝玉。因为宝玉看着他们的时候有一种淡淡的恨淡淡的怜悯淡淡的歉意,那一刻,贾母心中清楚他就是宝玉。

呵呵,她这把年纪了,还不能享享清福,整日要为儿孙操心,不惜牺牲自己的外孙女孙女,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宝玉,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一切,相反因为这一切而与她离了心。贾母几乎就能确定,什么谋反什么勾结,自始至终都是宝玉为了报复他们,而设下的一个惊天计谋。

苦涩悲凉寂寞整个压垮了贾母,被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背叛,这是贾母活了几十年都没有想到过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宝玉,你难道就这么恨我们,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有你的爹娘有你的祖母有你的叔伯姐妹,你就这么绝情吗?”贾母颤颤巍巍的指着宝玉。

此刻的宝玉,终于不是面无表情了,目中波光闪动,隐忍着悲痛,怔了片刻,淡淡说道:“老太太,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而除了贾母,其他贾府之人均是相信了宝玉的话,贾母的确是把银子给了宝玉,宝玉的确是和誉亲王关系不错,要说贾母嘱意宝玉投靠誉亲王,这一点他们完全能够理解。

忽然,贾母疯了一般大笑起来,那样苍老的笑声,几乎震动了刑部大堂的屋顶,听在耳里叫人害怕不已。而贾母眼中,却笑出了泪水。是啊,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不都是她自找的嘛,他们都是自取灭亡。

堂上的审判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证据充足,根本容不得贾府的人辩解,只等圣上发落了。

从被宝玉背叛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贾母渐渐地恢复了思考,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宝玉的意思。既知宝玉做这一切可能都是为了黛玉,贾母很快就能想到症结便是黛玉,若是黛玉原谅他们,那么翻案不是问题,这种事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嘛。

“太子爷,奴才怎么说都是太子妃的亲生外祖母,难道到了今天这样的时候她还不来看看我们吗?求太子爷恩准,让奴才最后再看一眼太子妃娘娘吧。”趁被衙役拉下去之前,贾母赶紧对五皇子磕头不已,哀哀欲绝的说着,倒是很有几分满心挂念外孙女的慈爱祖母的形象。

五皇子一阵厌恶:“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要求见玉儿,你不知玉儿身子重吗,还好意思开口让她来见你。”说完,一挥手,再也不看贾府之人一眼,衙役会意几步上前就要把他们一个个架下去。

贾母焦急万分,眼看就要被拖出大堂,口中兀自喊道:“玉儿啊,你对外祖母这么绝情,你娘亲在天上看见必定会伤心不已的,莫非你果真要如此不孝,要你娘亲的阴灵死不瞑目吗?”

果然,这几句话触动了五皇子,不过不是如贾母以为的那般答应她的要求,而是更加痛恨他们。五皇子第一次见到黛玉之时正是贾敏初丧,扶柩回姑苏,当时五皇子心里还很是怜惜黛玉,想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疼爱。后来在林府住了一段时间,从丫鬟偶尔的言语及黛玉日常的形态中方才瞧出一点端倪,得知贾敏对黛玉并不好。

从那时候起,五皇子心里就极为不喜欢贾敏,他想不明白黛玉这样可爱的女儿哪个做母亲的会不疼,而贾敏的所作所为简直比不上继母。所以五皇子嘴上不说,其实是对贾敏心存芥蒂的,若不是贾敏,玉儿也不会那么早早的成熟起来;若不是贾敏,玉儿也不用去贾家受那份罪;若不是贾敏太过溺爱小心,玉儿的弟弟也不一定会离世。

现在,贾母还妄图用贾敏来拿捏住黛玉拿捏五皇子,自然是很失败的计策。只见五皇子非但没有动容,还冷冷的吩咐杜尚书:“看来贾府的人在天牢的日子过得不错,还能这样大吵大闹,从今儿起伙食减半。哼!”然后拂袖而去。

杜尚书自然是对五皇子唯命是从,就这么一下功夫就开始了贾府人在牢里的夺馒头之战。

重新被押回天牢后,贾母靠在铁栏杆上,越想越想不明白,为何五皇子听到贾敏反而对他们更加不待见,难道情况比敏儿信里说的还要不堪吗?敏儿啊敏儿,你生养的好女儿,当初叫你不要因为黛玉是女儿就对她怠慢,你只不听,如今怎么样?你看看,女孩儿只要嫁了好人家,就会给娘家带来无尚的荣耀,哎,一步错满盘输啊。

不说贾母独自埋怨贾敏,没有从小教育黛玉要为贾家多做计较,贾府其他人被这一闹更加激起了心头对贾母的怨恨。

王夫人先就发问:“老太太,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想什么谋反,害得一家子人都被你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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