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莫少想看哪个……”不等画扇说完,莫少打断,说道:“月落长河,我来奏乐。”
“是。”画扇屈身行了一礼,转身熟练的来到屏风后准备换上舞衣,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看着眼前光芒四射,华丽无比的精美舞衣,画扇还是有瞬间的失神。伸手摸了摸料子,触手柔软无比,是上好的丝绸。
画扇换上华美的舞衣,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每年,莫少都会看她跳月落长河舞,而且,每年莫少都会为她准备精美的舞衣,衣料各不相同,却华丽无比。画扇压下心中的高兴,莲步轻易,走出屏风。
这时,清丽的琴声从指间滑出,画扇跟随着熟悉的曲调,长长的衣袖流转,像是一道云彩。莲足或前或后,忽左忽右,轻轻移动,柔软无比的腰肢扭动着,像是月里的嫦娥。
莫少看着眼前熟悉的舞蹈,看着舞动的人儿身上那一抹神似,眉头微蹙,脸上浮现出幽远的神色,含情的凤眼迷离,竟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可是指尖的乐章还在继续,美人的舞步亦在继续。
良久,乐止舞停。画扇看着依然思绪飘飞的莫少,有瞬间的失神。虽然每次她一跳完月落长河舞,莫少都是这个神情,但是,画扇也每次都会被莫少此时的模样深深吸引。此时的莫少总有种淡淡的哀愁,冲淡了平日里的威严,却更是惑人,画扇看着他微蹙的眉,总有种想帮他抚平的冲动。
画扇痴痴的望着莫少,良久,才轻叹了口气,来到屏风后换好衣裳,正欲离去。
“画扇,跟我去京城吧。”莫少突然的一句话成功的留住了画扇的脚步。
画扇回头,身子却忍不住轻轻c含抖,眼里浮出些许泪花,“莫少,你说的是真的吗?”
莫少见画扇这么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温柔的说道:“那么,画扇,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这是画扇一直的心愿,谢莫少成全。”画扇说完,忍不住泪流满面。
四月十二,莫少带着紫菀和画扇离开了杭州,一行人向京城进发。
紫菀坐在马车上,轻轻掀开车帘,看着外面依然喧闹繁华的街道,心里充满的感慨。
不久前,她和宋氏落魄的来到这个地方,不久后,她带着满腔的喜悦离开这里,而宋氏却一缕芳魂永留在此。想到宋氏,想到她对自己满腹的关爱,紫菀的心瞬间又低迷了下去,她看了看另一边依然望着窗外沉思的画扇,连忙使劲眨了眨双眼,把眼里的湿意眨了回去。她在心底发过誓,她从此不再流泪,她要笑着活下去,就算生活再苦,境遇再不好,她也要笑着,她要成为一个强者,至于泪水嘛,不应该是她流,自然有别人流。
“李氏,云紫然,云正清,你们不会想到我还会回去吧?”紫菀轻声的说着,话语很快消失在风里,没有人听见,却留在了她的内心深处,紫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画扇看着外面熟悉无比的街道,心境更是感慨。她从小生活在杭州,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是第一次去京城,画扇觉得很新奇,很有意思。她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心里却在描摹着以后和莫少在一起的美好生活,她想,只要有莫少在,不论怎么样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好的吧。
想到这里,画扇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紫菀,柳眉微蹙,她对紫菀本能的不喜。他想可能是莫少对她太好了吧,在她的印象中,莫少来倚香阁,除了问问翠妈妈倚香阁的情况,也就见她见得多点,虽然也就那么几次,但是这个才刚来的云紫菀,就让莫少这么特殊,这让她本能的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因此她才会这么不喜欢她吧。
画扇偷偷的打量着看着窗外发呆的紫菀,看着她柔美的侧脸,心里忍不住赞叹,虽然她现在还小,但是确实是个美人坯子,而且那气度,只是随便倚着,她却能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画扇却说不上来,寻思良久,才想起,她的不一样之处就在于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是出身高贵的官家小姐。想到这里,画扇忍不住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虽然依然美丽如昔,可是那举止却怎么也脱离不了烟花之气,因为媚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融进了她的骨血。
马车行走的很慢,倒不像是赶路的,更像是游玩的,像闲庭信步一般。
不久,就有一青衣随侍前来传唤紫菀,说是莫少要见她。
紫菀不得不下了马车,跟随青衣随侍去往前头的马车。
紫菀来到马车旁,骏马停了停脚步,青衣随侍连忙搬来凳子,好让个头并不高的紫菀能顺利爬上去。但是这时车帘掀开,露出了莫少俊美无瑕的面容,莫少笑着伸出手,如玉的手指在阳光额照耀之下,让人有不真实之感。
紫菀看着眼前白得近乎透明的宽大手掌,却在心底隐隐伸出些许欢喜。紫菀毫不犹豫的伸出小手,放入莫少的宽大手掌内,莫少五指收拢,把她的小手包在掌中。
莫少的掌心温暖干净,虽然是快到夏日,这样被握着手,紫菀却并不感觉到热,只感觉到无比的安心,而她喜欢这种安心,紫菀期盼这个上车的过程可以更长一点,更久一点,让她能更久一点的感受到这种安心。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待紫菀一上车,莫少就立即松开手,让紫菀瞬间有种失落感充斥心头。
紫菀轻轻挥去心头不正常的失落之感,打量着莫少的马车。莫少的马车果然不一样,外面看着虽然很是普通,但是内里却很舒适。
由于是夏日,马车上扑了竹片做成的坐垫,侧壁上挂着一架焦尾古琴,马车内还摆了不少糕点和书籍。
莫少看着呆呆站立的紫菀,眼尾含笑,温柔道:“紫菀,你来此就是做柱子的?”
“啊?”紫菀呆愣着没反映过来,抬眼看清莫少眼底的戏谑,小脸微红,连忙坐下,正色道:“不知莫少唤我来此是为何事?”
莫少随手拿起一本李义山的诗集翻了翻,随意说道:“一个人呆着无聊。”